间谍皇后,戾君的独宠

第119章


    两边是送行的百姓,带着激动的笑容,看着他们的战神一般的皇后前去一雪前耻。他们一行人,前有皇旗猎猎作响,引领者他们前往两军阵前。
    南北边境,军营罗列,沿着边境的一条无形的线,对峙阵前。
    南沧皇旗一到,军士振奋不已。当下便往前一丈,气势恢宏。
    北启大营前,一高挑的身影临立,明明是好好的男儿身,偏生穿着女款的青衣,遥遥看着对面热烈高涨的南沧旗帜。
    蒙雨不禁低头叹息,这一天终是来临。他手里紧紧捏着那封书信,那是秦卿抵达之时写下的战书。
    今日午时,两军阵前,终须见面。
    只是……蒙雨不禁暗叹,那中央营帐里的男人,究竟会做什么。谁都不会清楚,可是谁都知道,若是当真打起来,于谁,都没有好处!即便如此,蒙雨徘徊在营帐外面,许久指尖一紧,死死捏着信件挑起帘子,探身进入。
    午时已至,秦卿驾马,独然一身,在军阵最前方。她头顶黄冠,身着银质盔甲,在日光下烈烈闪烁。她眸光清澈,脸色澄然,死死盯着对方那军阵中间慢慢出现的人。
    如同天神一般凛冽,如今的秦卿,似乎已非当日那般犹豫。只是随着那缓缓走近的身影,她的心里还是慢慢生出一些丝丝密密的感情来,是痛,是疼,是恨,是怨。
    她眸子里似乎蒙了层雾气,看不清来人的真实模样。只能看见他一身白衣胜雪,衬得他一脸泠然的孤寒味道。那模糊不定的脸庞,嘴角似乎是微微勾起的好看。
    一别经年,你竟是以这般模样出现在我面前。
    秦卿根本就不敢相信,待她看将清楚的时候,面前驾马悠然而来的男子,一身白衣却不是她心里的伤痛,而是那满头的青丝,如今尽是华发。
    华发白衣,那高束的华发,有几缕叫风扬起,倾在眼前,纯粹的不带任何瑕疵一般。好像眼前这个男人,并不是北启的那位邪气的帝王,狠绝而孤敢。好像眼前的男人,明明就是孤眉冷眼,再无其他,不沾染一丝血色,手里没有杀戮。
    秦卿的眸子里印着满眼的白,好像看见六年前的那场雪景,在茫茫山上,没有别的色彩。似乎这个男人所有的颜色,都丢在了六年前的雪里去了。
    她不禁勾起唇角,却不明白自己究竟在笑什么。她看着君翊寒,不言不语。
    就在两军阵前,不言不语。四目相对,久久相望。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的时间,忽地北启队列又微微动了起来,秦卿不禁挑眉。
    只见那队列之间,又跑出一匹马来,似乎是才初长成的幼马,缓缓而来。骑在马上的,是一个一身明黄色,近六岁的男孩儿,瓷白的脸庞上一丝红晕,明亮的眸子如同镶嵌的明珠,那薄唇泛起的微笑,一派的天真客人。
    那小孩驾马娴熟,行至君翊寒的身边,只是眸子一直盯着对面银光四射的女子身上,带着深深的疑惑与莫名其妙的激动。
    忽地,小孩伸出手,拉了拉君翊寒的衣角,声音清脆而干净,问道:“父皇……那可是我母后?”
    君翊寒微微一怔,低眸满是爱怜地看着玉雕一般的孩子,笑道:“玖儿,你说什么?”
    君无玖小小的脸上满是期待,像是在说悄悄话一般,凑近了道:“父皇……雨叔叔告诉孩儿,若是在阵前瞧见那最美丽的女子,便是孩儿的母后!”直至到很久以后,南沧北启两国的人民都不知道,为何当初那场浩大的战争最后是怎么样悄无声息的结局了。
    只是一些年纪大了的老兵回想起来,也只记得那天出现在军阵前的白发男子,如同天神般凛冽,眸光却是别样的温柔。直到后来,很多人都在想,许是当初那男人的眸光实在太温柔,才会让那铁石心肠的女人放下防备。
    不过对战之时,从南沧帝都传来的八百加急的信件,传到卿皇后的手中时,她便已经大惊失色,更是不管战事紧急的状态,直奔皇城而去。
    记得清楚的人,都不会忘记,那一年,闻名于世的第一公子暮回雪,南沧国的皇帝,薨逝。
    君翊寒领着那小鬼而来,秦卿虽然疑心,却又不妄自行动。只是那夜里,她辗转难眠,终是等来了笑意深深的蒙雨。
    “那孩子是……”秦卿一瞧见他,便急忙问道。
    “这么多年不见,你倒不想我吗?”蒙雨故作苦恼。
    秦卿却无心在理会,还是问他,“那孩子……”
    “是。”蒙雨直接回答。夜色里,他的眸光一如当年清澈动人,那笑容也如当年纯真而美好。好像不曾经历过几番坎坷,不曾看尽过盛世峥嵘,“他为他取名叫无玖。他一直都有打算,这个无久便是六年。”
    秦卿心中一片狼藉,在战场上看见的时候,心里便是这般,丢不下,舍不了。难以割舍的是,是那孩子的清澈眸子,还是清朗的笑容。难以忘怀的是那刺眼的白发,还有那孤寒的唇角。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都不说,回雪变成那般你也知道,可是你竟也不去看他!”秦卿紧紧抓住蒙雨的臂膀。
    蒙雨眸子里满是哀伤,低下眸子道:“卿儿,这一战,他不会和你打,今日,不过是想让你看清你一直不知道的事情。当初,他只留给哥哥六年时间。如今,六年之期已满,他等不及了。”
    “什么六年之期?”秦卿疑惑不解,问道。
    蒙雨只微微一笑,将手里方从外面传信人的手里拿到的信递与秦卿,叹道:“回雪的病,我没法医治,那是他的命,我不能管也管不了。你若赶着回去,许还能再见到他最后一面。那些事情,还是让他告诉你,会比较好。”
    秦卿结果信,展开一看,心便如同决堤一般,只见小桃儿亲笔写着——陛下危急,速回。
    危急。这六年亲眼瞧着暮回雪渐渐落败而荒凉的精神与身体,她从来都在为此做好准备,可是好像永远都无法做好准备。她没办法面对,就好像,没有办法面对失去了孩子,失去了一切。
    蒙雨淡淡看着她的眉目,不禁一叹,转身便要走,只是挑起帘子顿住,微微道:“你还是连夜回去吧。”
    秦卿一怔,蒙雨的话一直在她心里,那个叫君无玖的孩子,那个隐藏至深不为人琢磨的男人,那个即将灯灭痴痴等待自己的公子……
    她一直不曾忘记,那夜里的风明明是暖的,可是刮在她的脸上却是冰凉凉的。只是临了才发现,原是自己满脸的泪水,让风也跟着湿润起来。
    一夜的不眠不休,赶到的时候,皇宫全部肃静。小桃儿守在屋外头,看见秦卿的身影,忙上前道:“主子!你可算回来了,陛下一直撑着一口气,就为了见你一面。”
    秦卿不言不语,独自进了屋子。
    浓浓地草药味,也救治不了暮回雪满心向死的心。他的心病,是他自己不肯放过。
    秦卿上前抱起他闭着眼眸的脸庞,蜷缩着身子依偎在他身边,轻声道:“回雪,我回来了。”
    手心里的冰凉指尖微微一动,只听得那有力无气的温柔声音带着喜色,道:“卿儿,我可算见到你了。”
    秦卿眼里湿润着,摇着头道:“暮回雪,你要是只为了见我一面才撑着这口气,那我宁可永生永世不再见你,让你一直撑着这口气!”
    “卿儿……”暮回雪苦笑一声,轻轻在她额头上留下一吻,缓缓道:“永生永世?只怕我果真是消受不起的。卿儿,你可知道,我余生这六年,是我最痛苦的时光,却也是我最幸福的时光。我这短暂的生命,风采与幸运,都已占尽。我已别无所憾。卿儿……
    卿儿。早在当初见你的时候,便觉得你会是我今生今世唯一在意的人了。我愿意为你生,愿意为你死。可是偏偏在你生死之际,我却什么都不能做。
    结果那唯一能做的事情,我又如何能拒绝。
    卿儿,这六年里,你每每说到朝中大事,便总会说那君翊寒狠绝异常,是个暴君。可是你可知道,那个时候,我是多么难过。因为我也是个暴君,甚至是比君翊寒更为可恶的君主。
    也许,我就不该做这个皇帝,就该做一个风轻云淡的王爷而已。
    卿儿。那时死医是希望救你的,从看见你一身南沧凤袍时,便打定了主意,要拿你做一个顶好的交易。
    他将你冰封在天门山顶的寒雪里,以此封住你血液中毒素的流动。
    他引我们慢慢进入他的计划,以你和你腹中的骨肉要我们答应他。以南沧国的三座城池作为交易。
    三座城池。君翊寒毫无理由的平灭掉,屠杀了城里的所有人。他唯一的理由便是要救你。
    卿儿。其实他们都是先经过我的同意的。当死医问道我的时候,我竟还是答应了。
    三座城池。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我怎么能不做到。
    只是,从那以后,我便噩梦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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