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翩翩

��一七○）
    蝶仙道：自身化元丹，我并不介意，各界不受兵戈之灾，天下安顺，方是我的愿望。小茉莉说：我自从来到白狼族，更深切体会百姓安居乐业，各得其所，是多么难得。蝶仙赞同小茉莉之言：现在看似风平浪静，波澜不惊，谁知哪天风雨狂袭。她们并肩眺望远山，但见夕阳如圆盘悬于天际，似墨染的山脉延绵起伏，壮丽辉煌。身怀有孕的小茉莉略显疲倦，玄天劝说她不要外出走动，若不是小茉莉争强好胜，定然静卧床榻之上。
    蝶仙侧耳倾听，似曾听到一种尖厉的长啸，在群山之中回荡，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蝶仙问：是什么声音？小茉莉道：是狼的嗥叫声。白狼和白狼族同出一宗，每当危急关头，总是白狼现身，保佑白狼族走出困境，绝处逢生。白狼族之所以延续至今，多亏了白狼的庇护。故此，我们不信天神，只相信白狼是我们的神灵，将与白狼族共存亡。蝶仙问：你说的玄而又玄，真有此等蹊跷事？
    小茉莉说：是的，周边部族入侵时，我们翘首企盼白狼的出现，一般而言，白狼不会主动发起攻击。正值两军杀到最惨烈之际，白狼族勇士行将支撑不住时，如蝗如蚁的白狼飞奔而至。顿时，敌方阵营大乱，*与哀鸣声四起，响彻整个酣战的疆场。那是白狼出动了，漫山遍野的白狼以排山倒海之势冲进敌营，到处都是一片片白狼的踪影，转瞬之间，敌军士气尽消，纷纷后撤逃散。
    小茉莉接着讲：白狼充满了野性，锐利而不可阻挡，敌我双方均忘记砍杀，白狼变成战场上的主宰。胆子大一些的敌人为保命掉头便跑，而怯懦的兵士当即被吓昏晕倒，据目睹战况的长老讲，其惨状恐怖之极。蝶仙好奇探问：有何可怕的？但说无妨。小茉莉说到精彩处，嘎然而止，蝶仙被离奇情境所吸引，想要知道战场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小茉莉却故作矜持道：我说出来，你若是被吓到，可怨不得我。
    蝶仙说：我让你讲，已做好心理准备，有何种状况，也与你无关。小茉莉望一眼蝶仙，见她表情淡定，于是接言说：你猜长老看到了什么？原来是一匹头狼用前爪搭在敌兵的肩上，趴于他的脊背，白狼尖利的牙齿寒气袭人，更可怖的是还伸出血红的长舌。下面的情形布满血腥味，你是否继续听，自行定夺。蝶仙不以为意，催促小茉莉：别卖关子了，我又不是三岁小童，不会被你吓得哇哇大哭。
    小茉莉说：既然你不害怕，我细说详解，刚刚讲到了哪里？哦，红红的舌头。我初次闻听确实大受惊吓，后来慢慢适应，才不觉得怪异恐惧。白狼身下的士兵脸色苍白，极度扭曲变形，已经被吓破了胆。后面的内容更为骇人，只见那白狼舔舐着敌人的颈项，遭遇狼袭最忌讳回头，回头即被狼抓到软肋，性命不保。那名敌兵犯了此大忌，长老清晰听见白狼吞咽口水的声音，眼神复杂莫测。
    小茉莉神秘言道：狼不会一口咬住令其毙命，跟我们以前传闻狼的凶残本性大相径庭。白狼没有那般凶恶，将对手撕成碎片，而是极具耐心，静等猎物心志崩溃。果然那名士兵受到恐吓，干涩的嘴呈满月状，瞳孔也随之大开，在和白狼的较量中败下阵来，仰面扑倒。所谓狼嗜杀成性，所到之处尸骨无存，是白狼族先民的杰作，口口相传下来，目的无他，为的是使得闻者心存畏惧。
    小茉莉越说越起劲：此计非常有效，战事频发时，各部族不敢擅自进犯白狼族。其余的都是大家的想象和造势，只有一点是真实的，那就是狼的嗥叫。白狼在冲下山谷之前，高高扬起头，发出的呼叫，霸气十足，令人闻风丧胆。每到关键时刻，有白狼助阵，白狼族化险为夷，敌军畏惧，闪避，然后逃离。敌方死伤无数，貌似是狼所起的作用，实则不然，是敌人自乱阵脚，由此所引发的惨象。
    （一七一）
    蝶仙说：我明白了，白狼左冲右突，敌军东奔西撞，完全瓦解了斗志，敌人士兵多为己方同伴踩死踏伤，混乱不堪，等到他们清醒过来，为时已晚。小茉莉说：白狼是我们的保护神，自古以来与白狼族人平起平坐。不过白狼怨念太深，所以只能在林壑幽谷栖身，而成不了仙。蝶仙道：白狼修不成仙，实为遗憾。小茉莉说：白狼难成正果，的确可惜，全因其族群混沌未开，以暴制暴，唯一值得称道的是心存感恩。
    蝶仙似有所悟：本来升仙的难度就不小，寻常人等无法企及，不仅需要灵力和根器，还须有机缘，如此看来，你我都是天地之间的幸运者。小茉莉道：也可以这么说，但是从法力低微的小妖晋级正神，必经历天劫。蝶仙问：何谓天劫？小茉莉说：天劫就是自然天象，水火风雷，有焚身剥皮之痛，度过劫难，则能飞升成仙。天劫看似恐怖，其实是和神庭灵感相通的契机，也是一种警醒。
    蝶仙再问：此事这样麻烦？小茉莉说：弃恶向善，是对修炼之人的考验，只有顺利度劫，方具跃身为神仙的资格。蝶仙闻之不觉心惊胆战，问小茉莉：如果失败了，又将如何，形神变飞灰？小茉莉说：并非灰飞烟灭，是到地府去投胎。阴曹有个孟姜，后称之为孟婆，专司劝慰的差事。蝶仙立刻想起孟姜女哭长城的典故，莫非孟婆是孟姜女，蝶仙想确认一下，问道：孟婆的前生可是哭倒长城的孟姜女？
    小茉莉合掌一击：正是此人，痛失夫君，思夫心切，将长城倾覆，可谓感天动地。神界也念其事迹可嘉，赦免了她的轮回之苦，后来她做了闲散仙官。孟姜主动辞去职位，至忘川河化解阴魂的仇怨，喝下孟婆汤，就能忘记前世的恩恩怨怨。这也是天庭的主意，奈何桥上过往之幽魂甚多，饮下孟婆汤，遗忘旧事，便可隐匿天机，不予外泄。孟姜怀有一颗慈善之心，悲天悯人，正合天庭之意，成为不二人选。
    孟姜在轮转王手下任职，给准备投生的鬼魂灌饮迷汤，劝解抚慰，恪尽职守。蝶仙说：孟婆的来历，我略有耳闻，姐姐讲的十分详尽，令我眼界大开。小茉莉含笑道：莫要心急，我说的是孟婆人所共知的一面，还有更加玄秘的，料定你从未听闻。蝶仙说：姐姐见多识广，说来听听。小茉莉笑容可掬，灿若莲花，显然对蝶仙的夸奖大为受用。小茉莉开口道：凡人仙家，生生世世，都逃不过宿命，往复循环。
    小茉莉详细讲述：这孟婆汤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鬼魂在投胎前都要服下。倘若有不肯喝的刁蛮耍滑之徒，轮转王可没有孟婆这般心慈手软。他会使出强硬手段，什么捆住手脚，刺穿咽喉之类的酷刑，一并合用，总之强迫灌下孟婆汤，以保轮回之井的秘密。奈何桥畔的望乡台，是投生之人回顾故里最后一眼的地方，孟婆常常叮咛他们：有缘无分，何必强求。人间流传一句话，人死如灯灭，其实不然。
    化为鬼魂后，要依据前生的功行，遭受刑罚，最后才交给轮转王。孟婆的法身乃回生草，颇有灵性，转生为人，即是孟姜，不想丈夫修长城，一去不回。孟姜苦等苦盼，也不见郎君回返，哭声震天，天庭为之动容，长城坍倒。孟姜只身闯冥界，大喊冤枉，阎王查看生死簿，竟然没有孟姜丈夫的名字。阎王觉得太过奇怪，由于律法严厉，他不能擅作主张，开此先例，让孟姜死去的丈夫超生。
    孟姜悲悲切切，诉说根由，阎王终于动心了，追查孟姜的前生。阎王发现，孟姜是回生草的化身，早在女娲造人时业已存在。阎王暗忖，怪不得四处难觅回生草，原来已经化为人形。阎王格外开恩，准予孟姜的夫君返归人间，而孟姜必须留下来，为他效力。孟姜答允阎王，先做一些闲杂琐事，此后堪当大任，为苍生的轮回，减少一些痛苦，同时，也为守住天界与地府的隐私而竭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