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婚而爱

  方容的咖啡是自己过来拿的，眼睛里满是意味深长的探究，我不予理睬，端着两个杯子在叶臻身边坐下，伸手把一杯散发着氤氲热气的开水放在他的面前。“战况如何？”
  “还好。”叶臻拿起杯子浅缀了一口，伸手推翻自己面前的牌。
  “胡了？”我惊讶，转而羡慕。“运气不错。”为什么我打牌是只输不赢呢，真真是不公平的待遇，运气大神明显不待见我。
  林衍冷冷的撇过来一眼，我瞪回去，以此反复，不亦乐乎，好像回到了十几岁的时候，两个人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斗的面红耳赤。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晚饭的时间，我提醒酣战的众人。“去吃饭？”
  “饿了？”叶臻回头朝我笑笑，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面上亦是惊讶。“时间过的真快！”
  我说。“六点半了。”冬日天黑的早，窗外已然是一片昏暗。
  林衍站起来，伸伸懒腰。“散场，谁赢请吃饭，饿死了。”他那丹凤眼在我身上扫视着，我视若无睹。
  “得了吧，到你家了还谁赢请吃饭，快快让邵老大下厨，知道什么叫尽地主之谊么？”我哂笑。“大过年的外面有几家店开门。”
  方容在一边帮腔。“邵老大的手艺，我可是好久都没吃到了，垂涎三尺呀，林衍还不放话么？”方容的大眼眨巴着，神情搞笑。我乐了，伸手去挽方容的手臂，掺乎道。
  “我们好不容易聚一块，忍心就这么拒绝。”
  “认识你们俩才是林衍最大的缺点。”邵阳下了结论，随后指挥道。“都外面坐会喝杯茶，一会有人过来送吃的。”
  “啊？”我和方容齐呼。“这也太残忍了吧！”邵阳会做饭的事，我们刚开始对此俱是惊讶，第一次大概是大学毕业后第三年吧，那时候林衍还跟个半残废似的，整日需要人陪同，我和方容是换班的来，因为他们的特殊关系，家里并没有佣人，实在饿得不行，邵阳就会做饭。我倒是吃过几次，实为惊艳！
  “有的吃就不错了，吃还是不吃？不吃都回去。”林衍威胁，我颓然，拉扯方容往客厅里走，嘴上凉凉道。
  “客随主便，我们哪敢不从呀！”邵阳那闷骚货，吃一次他做的菜还真难，我心里吐糟，面上却不露分毫。主要是不敢，被邵老大看出端倪，直接拎起来丢出去的事又不是没办过，到时候就难看了。
  我们一行人在客厅坐下，我翻着电视柜下面的抽屉。“有什么好看的片子么？”
  手里一扬，眼睛差点脱框，回头看了眼稳坐沙发上的叶臻，马上收起猥琐的笑，换上一本正经。装模作样的把碟子放回原处，绝版呀绝版，林衍果然是重口。最后我拿出一本喜剧片，反正是贺岁电影，也没什么特别，倒是挺乐呵。
  门铃响的时候，我笑的几乎瘫在沙发上，懒得动，就拿下巴示意林衍。“开门去。”
  林衍就去开门，我侧身靠在沙发上，叶臻伸手放在沙发靠上，这么看上去还真像他揽着我的肩膀，实在暧昧。我心里乐滋滋的，就往他的方向凑了凑。
  “无聊不？”
  “还好。”叶臻回头看了我一眼，声音依旧温柔。“无聊了？要不我们先回去？”
  “等着吃完饭再走。”我哼道，随即笑了起来。“就是怕你无聊，我们这些人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挺无趣的。”
  其实我们这些人在一起，大多时候是各做各事，以打击挖苦对方为乐，并不多么高尚的人格，一群思想败坏的损友。
  “并没有，很难得。”叶臻说道。“这年头有个知心的朋友并不容易。”
  我心里认同他的话，刚要说话，注意力就被一个声音吸引过去。
  “邵老大，这事你得帮帮我了？”我心里疑惑，她什么时候有这么……怎么说呢，就是带着祈求巴结的客套，声音谦和有礼，一点都不像当年敢为了林衍和邵阳骂架的气势。“我想自己做一番事，这么多年的家庭主妇经历，初入社会也是两眼摸黑，并不十分容易。”
  话说到里，我心里算是明了，却也不予评论。如今方容的境地，我只为自己帮不上什么忙而感到愧疚，说起来我们这些人都是平头老百姓，没什么人脉，想要靠自己出人头地，真心不易。方容的选择很对，我们认识的有钱有势的只有邵阳，她现在的境地若要翻身，这是捷径。
  林衍也算个有钱人，但林衍是个纨绔子弟，对家族的那些琐事并不感兴趣，权利钱财的厉害关系也不擅长，方容自然知道权衡利弊。邵阳和我们不是一路人，他长袖善舞，混迹官界商界，无一不是厉害。他能有今天，抛却家世不谈，自身的能力也是主要。若不是因为林衍，这辈子我们恐怕都不能遇到这样的大人物，毕竟人和神是有距离，何况这种活在电视机里被神话了的人。
  邵阳说了什么听的不大清楚，也许是允了，也许是没有，反正这些复杂的事情，我不想理会。
  影片到了尽头，电视屏幕上显示着巨大的剧终，我侧头去看叶臻的脸，他的眼睛落在电视屏幕上若有所思，神游太虚无焦点。我心里不解，却也不去打破，只伸手握了他的手指。
  “外甥来了呀？直接拿进来吧。”林衍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邵阳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走去，高大的身材给人一种威慑力，这大概是我不喜欢他的原因，过于霸道。
  “一边站着，别磕着碰着了。”邵阳伸手拉林衍往旁边走，转身说道。“都洗手吃饭了。”
  穿着制服的服务生端着托盘进进出出，精致的杯碟就这么被拿了进来，放在餐厅的那张桌子上，满满当当，甚是丰盛。
  我趴在沙发背上看着这一幕傻乐，太暴发户了，被邵阳提醒，才去拉叶臻。“吃饭了。”叶臻站了起来，嘴角带着笑说。
  “夭……”话说了一半，他看着门口的方向突然愣在原地，伸在我面前的手指僵硬在空中。我心里好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见那个人，心里一窒，只觉得血液都在慢慢变冰，渐渐没有温度，心凉的堪比此时外面的天气。能清楚的感觉到手指在不由自主的颤抖，心底咬牙切齿却也发不出什么感叹，只听见自己的心在说，看吧，结束了！那一刻说不出什么滋味。
  那个人正是张謇，他站在门口玄关处，穿一件灰色的上衣，人模人样，对着邵阳笑着说。“小舅，新年快乐！”
  邵阳手里拉着林衍，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竟然漾出少有的笑容。“快进来吧，你舅母已经把压岁钱准备好了，就等你来。”
  林衍掐了邵阳一下，低声威胁。“谁是舅母。”邵阳只笑笑不说话，其意义不言而喻。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我来不及收敛情绪，也就因此失了气势。叶臻只愣了那么一下，随即就摆出一如既往的淡然神色。我没有他那样的功力，所以只能表情怪异的看着张謇。心里甚是愤怒，大过年的这么个人出现在我面前是什么意思。
  思及自己前些日的想法，觉得很是搞笑。他终是出现了，这一刻我心里像是被刀狠狠的切了下去，疼的无法言语，却也痛快淋漓，最起码不用胆颤心惊的担心叶臻在某一天忽然知道，那时我该如何面对，他会怎么选择。
  事情就这么突兀的发生，张謇抬头看了我一眼，那是□裸的毫不掩饰的挑衅。此时的我倒像是被捉奸在床的小三一般，愣在原地措手不及。
  “我外甥，张謇。”少阳介绍道，我慌忙的对他点头，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甚至不敢去看身边的叶臻，怎么就走到这般田地了呢？
  “吃饭了，愣什么？”叶臻拉着我的手，我抬头看他，不知如何是好。只好跟着他的脚步往餐厅走，叶臻声音依旧温和。“不饿了么？刚才不还叫着要吃饭。”
  “饿过头了。”我被自己的声音吓到，那种带着颤抖的声音，何其不安，心里忐忑，他若是知道，以后我还能享受到这样的温柔么？“现在也没太大的感觉，他……”我踌躇，半天才抿了抿唇把话挑明，叶臻应该是知道些什么。“你认识吧？”
  “嗯。”叶臻点了点头，他知道我说的是谁，根本无需提点，我们什么时候这么默契了，我嘲笑着自己，却也无可奈何。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感觉，心脏偶尔会隐隐发闷，疼的不太明显，只在叶臻的某个动作，或者熟悉的眼神，毫无征兆的疼。
  也许心里想着的是，和这个人，大概就此结束了吧！不是不相信叶臻对我的感情，其实我相信，若没有别的人，我和叶臻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上几年，大概也会爱吧。但现在，叶臻对我并没有那样的爱，我对他也许有，也许无，那种暧昧的缠绵情愫，我不懂，心里并不十分明朗。
  直到坐在一个餐桌上，面对美味佳肴，第一次产生这种难以下咽的艰难。只仰头喝尽面前红酒，那种苦涩的味道一直蔓延心底。
  “慢点喝。”叶臻伸手拿下我的酒杯，淡声说道。“吃点菜吧。”我听见他的声音里有些微微的叹气，并不惊讶。
  就在此时，张謇站了起来，举起自己的杯子，笑着说道。“叶哥，好久不见，敬你一杯。”他的笑容有些碍眼，本来阴郁的气质因为那略带讨好的笑而破坏，因而不伦不类。其真相，我不说明，不然肯定有人觉得我心理过于阴暗，我就是看他不顺眼，无论他长相如何，笑容如何。讨厌一个人或喜欢一个人，其实都一样，毫无理由。
  “哦，你们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