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们曾相遇

第10章


有一次,我随父亲出门,在路边看到了他,就跑去问他怎么一个人在那里。他看到我后,有一瞬的愣神,然后抓着我的手嚎啕大哭,”闻人彦将头转向颜嫣,“你很难想象一个八岁的孩子,在听到同龄人对自己说‘求求你带我走好不好’时是怎样的心情。”
  “后来呢,你带他走了么?”
  闻人彦摇了摇头,“后来他的管理人出现,向我道歉,把他带了回去。事后,我让父亲派人查出他在哪家托儿所,去看过他一次。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他一直没有从父母失事的阴影中走出来,又因为托儿所的工作人员有限,没能照顾好他,让他患上了抑郁症。”闻人彦叹了口气。
  “他当时还那么小,哎……”颜嫣的情绪也有点低落。
  闻人彦做了一个深呼吸的动作,微笑道:“嗯,所以啊,我当时下定决心要建一家托儿所,让无处可去的孩子们能有家的归属感。”
  “嗯?”颜嫣不确定地看向闻人彦。
  闻人彦笑了笑,“这里是我还在英国的时候托朋友帮忙监管建造的,用我赚的第一笔资金。今天刚好是三周年,就过来看看孩子们,谢谢你陪我到这儿来。走吧,我们去吃饭。”
  颜嫣点头。
  闻人彦带颜嫣去了附近的家乡菜馆,他猜想颜嫣到北京后很少能吃到地道的南方菜,这是他个人认为还不错的一家馆子。餐馆内的包厢不多,他已提前预定。
  “这里的菜做得真不错,怎么被你找到的?”颜嫣似乎有点不相信像闻人彦这样的人会到这种小餐馆吃饭。
  “有一次在附近找合适的地基开发,朋友推荐的。怎么样,有没有回到S市的感觉?”
  听到S市的时候,颜嫣的神色有一瞬的暗淡,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回那个地方了,颜嫣点了点头,“有S市当地人做出来的味道。”
  闻人彦没有发现颜嫣的异样,笑着回复,“掌厨的人就是S市的。”
  颜嫣不置可否,正了正色,“好了,闻人彦,你兜兜转转绕了这么大一圈,到底想跟我说什么?”颜嫣不信闻人彦带她做这么多事是没有目的的,这和她记忆中的行事作风一点都不像。
  闻人彦无奈道:“被你看穿了。好吧,颜颜,那我就直说了,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他停顿了一小会儿,“你是不是觉得穆黎和你记忆中的Michael很像,但又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和你相认?”
  不等颜嫣回答,闻人彦接着说道,“颜颜,不要被他的外表所蒙蔽了。有些事听起来荒谬,却是真的。穆黎不是Michael,Michael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死了,在英国。对不起,我到现在才告诉你这件事情。”
  闻人彦看着对面神色暗淡的颜嫣,有点不忍心再说下去,可是他必须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我对你说过吧,到英国没多久,我就开始后悔当初拒绝你的心意。后来我通过一些方式了解你当时的情况,知道越多,越后悔,对你也越加好奇。然后我知道了Michael的存在,才发现原来你说喜欢我,是因为在我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一样喜爱建筑,一样偏向安静,还有一样习惯一有灵感便不顾身在何处就拿出画板制图……虽然不甘心,却也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因为这么多相似,我便不会认识你。曾听说你和Michael的感情很好,就很好奇你们为什么会分开,我调查了很久,没有查到任何消息。直到后来一次外出,无意间听同行的人说起,才知道原来……”
  颜嫣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地落下了泪,仿佛沉浸到了自己的回忆里。
  闻人彦递纸巾给她,颜嫣却摇了摇头,轻声道:“你继续说。”
  闻人彦叹了口气,“世界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想要了解一个人,也不是不可能。我通过家里的一些关系,调查到Michael的一些信息,他中文名叫穆逸,是穆黎的孪生哥哥。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很诧异,因为大家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穆黎还有一个兄弟。听说是穆家长辈为了让两人有不同的发展,不想两个孩子从小都背负‘穆氏’的压力,便把两人分开:穆黎留在国内,穆逸去了英国。尽管穆家没有向外透露风声,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得知得困难了些,我的人还是调查到,穆逸初三毕业后回了北京,也就是和你遇见的那个暑假。其实本来到美国交流的应该是穆黎,不知道什么原因,去的人变成了穆逸。我想你可能不知道,Michael除了建筑以外,一向热爱户外运动,他作为交流生回国没多久,接到了原本参加的潜水俱乐部的通知,俱乐部即将解散,部长希望成员可以最后相聚一次。而Michael就是在那时候,因为潜水仪器的故障,没能再回来。”
  颜嫣早已泣不成声,闻人彦却在这个时候接着说道,“颜颜,穆黎这个人不简单,他是知道这件事的,却一直不告诉你,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哦?没想到我是这么危险的一个人物。”穆黎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颜嫣没有动,闻人彦却是不可置信地看向门外。
  随着穆黎的声音,他和祁帅一同走进包间。
  穆黎早上因为心情烦躁,没有陪同颜嫣到医院换药,他一早打了电话给Alma。晚间,他刚打算发短信询问颜嫣脚伤的情况,谁知祁帅突然打电话进来,告诉他颜嫣和一个陌生男人在一起,对方似乎在讲跟穆家有关的事情。
  穆黎不知道为什么,想都没想便问了祁帅地址,赶到餐馆。
  闻人彦虽有些意外,倒不至于失态,他笑着说:“穆总的消息倒是灵通。”
  “比不上闻人经理。”穆黎讽刺一笑,然后走到颜嫣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发,温柔地说道,“小嫣,走吧,我们回家。”
  多温暖的几个字啊,仿佛曾经有一个人也在自己的耳边说过类似的话:“小嫣,毕业后到北京来吧,我会在那里建一个属于我和你的家,一个可以带给你温暖的地方。” 彼时,颜嫣说了些许自己的身世。
  颜嫣缓缓地抬起头,泪水早已模糊她的双眼,一瞬间失神,真假难辨。她脱口而出道:“Michael,是你回来找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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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得和失
  有人说,遇见和离别都只是一转身的距离,
  曾经的我嗤之以鼻,而如今,却深信不疑。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为你做些什么,唯有加倍地爱自己,还有,忘记你。
  ——颜嫣
  颜嫣躺在床上,一眨不眨地望着天花板。今天她没有去舞蹈室,让Alma有事便电话联系。颜嫣这会儿已经清醒,想起了昨晚发生的所有事情。其实闻人彦找她之前,穆黎已经跟她讲过Michael的事,虽然并不若闻人彦说得那般详细,却也了解大概。
  穆黎那晚把自己送到楼下,将Michael的事说了出来。颜嫣当时没有很大的反应,只是木讷地回了声,“哦。”
  结果那晚,她彻夜未眠。没有眼泪,也没有任何别的情绪,脑子里一片空白,却始终无法入睡。直到闻人彦再次说出那些已经听过的话语,颜嫣才意识到Michael已经不在人世,原来是真的。
  那一刻,她才反应过来:哦,他死了啊。记忆的画面出现一条又一条的裂缝,哗地碎了满地,一如她的心。
  九年的等待,却换来你死去的消息。天知晓,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淌着,湿了枕巾,也低了室温,颜嫣没有理会。再低的温度,也低不过她此刻已经麻木的心脏。
  手机不停地在床头柜上震动着,不知道是谁一直打来电话,颜嫣没有接听。门铃夹杂着敲门声又在此刻不适时地响了起来,颜嫣把脑袋埋进被窝,她不想见任何人。
  “小嫣,我知道你在家里,快出来开门。”
  是谁?是谁在喊着自己的名字?
  “小嫣,你再不出来我就喊人撞门了。”
  颜嫣忽然回神,是宣熙,是她曾掏心掏肺对待的宣熙在敲门啊。她急忙从被窝中出来,一瘸一拐地跑到门口。
  凌宣熙看着自己敲了半天却没反应的门,刚想伸手,就发现门突然被打了开来。她吓了一跳,只见颜嫣散乱着头发,穿着单薄的睡衣,赤着脚站在门内,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满满的委屈和不甘心。
  凌宣熙皱着眉头,斥责道:“怎么光着脚就出来了,也不加件衣服,快回房去。”
  此刻的颜嫣哪里听得进凌宣熙的话,她只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可以让自己放下所有心防。颜嫣满眼是泪地看着凌宣熙,哽咽道:“宣熙,怎么办?我好像丢了什么。”
  凌宣熙叹了口气,上前轻抚着颜嫣的背脊,在她耳边说道,“我知道,小嫣。”我知道你丢了你的心。
  凌宣熙也不免悲伤起来,她初二过后就没有见过颜嫣,当时因为两人之间的不愉快,也为了自己以后更好的发展,她转学到了别处,并刻意不打听和颜嫣有关的消息,所以关于颜嫣那几年发生的事情,她一无所知。
  今天凌晨,穆黎突然打电话给自己,讲了颜嫣和Michael的故事,以及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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