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你患了白血病,不能和那个姑娘长相厮守,这才是人间最悲叹的事啊!”
我看着妈妈,现在确信妈妈是真的病好了,不然她不会说出这种富含哲理的话。但是哥哥的死,的确是可惜,我看出了妈妈的双眼充满了泪水却一直强忍不让它掉下来。
“哥哥,还记得咱们在北京,我过的第一个生日后不久,你买了那本《安徒生童话》书。你支持我学习哲理、学习文化,却还不忘一个小女孩的童话梦。那本书正是我心中缺憾的,它填补了我的故事梦想,谢谢你为我考虑的这么周全。现在我还保存着那本书,我会把它和你的日记放在一起,这两样东西同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哥,妹妹爱你!我会永远记住有你这样的哥哥!”
“子博,你真的可以放心了!虽然之前妹妹有自闭症,在你离开前的最后一眼也没见到她,但她跑回来后,妈听见她低声地叫了你一句‘哥哥’。妹妹会说话了,这都是你的功劳。妹妹是因为从小缺乏爸妈的关爱,是你用自己的真诚感化了妹妹,让她一步一步从自闭中走出来。可当她病好后,你却要离开。子博啊!妈要感谢你,是你帮爸妈弥补了小欣,你是个好孩子。可为什么,为什么你和爸爸这么好的人,都要早早离世呢?孩子,妈对不起你!小时候,妈没疼过小欣,也没怎么疼过你啊!妈对不起你,没多出时间陪你们,妈不是个好妈妈!”妈妈终于哭出声音,看着妈妈心痛的样子,我不忍前去抱住她。
然后,我也哭出声音,对着哥哥说:“哥,妈说的对。虽然在我看来,爸妈还是比较偏爱你,但仔细想想,其实他们也没有多少时间陪你,你并不比我幸运。可妹妹还有哥哥疼爱,哥哥呢?我也对不起你,在你关爱我的时候,却忘了,你也是需要爱的!”
妈妈很惊诧地看着我,然后,抱住了我。她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在一夜之间长大、成熟、懂事,我也没想到妈妈会在一夜之间病好,站在两旁的大哥大嫂,对此情景也是感动落泪。
该和哥哥说的话,我们已经说完了。如果再待下去,妈妈一定会受不了,大哥将妈妈扶起:“妈,出来的时间太长了,咱们回去吧!”
大嫂扶着我起来,妈妈一直抹泪。我们四人一同转身,心有不舍的从哥哥墓前离开。哥哥看到我们四人离去的背影,会不会一样不舍?
☆、真情
我们回到了家,开始以后忙碌的生活。不过,现在想想,以后的事会怎么样发展,谁也料不到。也许,以后我会代替哥哥,去素食馆工作;也许以后会因哥哥的保佑,遇到一个知心伴侣;也许以后我只和妈妈生活,陪着将要出生的小侄子一起成长。太多的也许,不能决定一个将来。可是我会把握以后的日子,至少不要等到自己快要离世的时候,还像哥哥一样有心愿没有完成。
一天晚上,我正在哥哥的房间里学习,大哥在这时进来,端了杯热牛奶递到我面前,说:“小欣,早点睡吧!明天再学。”
我伸手递过去,笑着回复大哥:“嗯,谢谢大哥!”
正当大哥转身要走时,我叫住了他:“大哥,我能跟你聊聊吗?”
大哥也笑笑说:“好!”
他坐下后,我开始询问我一直存在的问题:“大哥,有个问题我特别疑惑,你不介意我说出来吧?”
他笑着问:“什么事啊?”
“就是在我和哥哥还不在妈妈身边的时候,为什么你能坚守照顾妈妈呢?对你来说,妈妈只是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你帮我们找到了她,也给我们寄去她的消息,这些就足够了!为什么还要主动留下来照顾妈妈呢?”
见大哥沉默,我有些后悔问这个问题。毕竟他帮了我们无私的照顾妈妈那么多年,我怎么能这样似乎是怀疑的样子问他呢?
可几秒钟后,大哥突然很开怀的笑:“小欣,我想你之前就该听我说过,我是看到妈妈能为你们放下失去丈夫的痛苦,坚强活下来,我被这种母爱打动了。我想,当她的孩子一定是幸福的。所以我要试着做她的儿子,反正我的家人也没了,这样做还能有个安家住处,何乐不为?”
我见到大哥的眼神不像平时那样坚定,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目光躲躲闪闪,没有从头到尾地直视我。我才感觉到大哥似乎在撒谎,所以问了一句:“就,这么简单吗?”
大哥也反问我:“不然呢?这样吧!我把我的家事告诉你,也许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做了!”
虽然和大哥已是一家人,但他的家事我还真的不怎么清楚。大哥肯主动把故事讲给我听,我自然会好奇加迫不及待。
“其实我很小的时候,我父亲就去世了。几年后我母亲带着我从老家安徽到四川,在四川改嫁,夫家姓李,也就是我的继父。但继父家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他家里什么人也没有,如果我母亲不出现,也许他会打一辈子光棍。所以他一个人习惯了,在当村里随便找点活干,有活的时候就拼命干,没活的时候就躲在家里,连门也不出。因为当地人都爱说闲话,对继父这种‘懒汉’更爱说三道四。也因此那个时候没有哪个人家愿意把女儿许配给继父,他也就一直拖到三十多。母亲就是因为看中继父老实,下半生能依靠他,而且他对我也很好,真的像一个亲生儿子宠爱。在他们结婚后,我曾过上几天被继父捧在手心上的日子,但他不再是一个人生活,总要挣点钱养活我们,还要一直供我上初中、上高中,所以他思考了很久,最后决定背井离乡、外出打工。我记得在他走的时候,我还对他依依不舍,那时我就知道,出外打工的人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这次分手,可能以后就再也见不了几次面,所以我还拉着他的手,嘴里一直喊‘爸爸’,不要他走。可他安慰我说:‘儿子乖,等爸爸挣钱了就让你吃好的、喝好的,以后要上大学。’但那时我是真的喜欢这个继父,还哭着挽留他说:‘不,我不吃好的,不和好的,也不要上大学,我就要爸爸陪着我!’继父也很心疼我,但又不得不走。妈妈拉开了我和继父,让继父赶紧跑出去,妈妈抱紧了我,防着我会跑出去追他。我就那么一直看着,最爱我的继父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个家。但我知道,他心里也是有不舍的,他也一定哭红了双眼,所以一直没回头怕我发现!”
看来在大哥的心里也是有一段辛酸的往事。
“就这样,他出去了很长时间,一直没回来过。但每个月他都会寄钱,我和妈妈的日子也是衣食无忧。在继父走后不久,妈妈发现她有了身孕,但我看出妈妈并不是多高兴。后来我问她怎么了,她说这次的身孕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继父万一到孩子出生时都没回来,那这孩子以后会不会都不认爸爸了?想起这里,我也担心。哪个孩子出生时,爸爸不在身边?万一我们是个例外,那即将出世的孩子以后会跟爸爸很陌生。我不知道该怎么劝妈妈,只好想着也许继父到时候会回来的。几个月后,妈妈快要生产了。我叫几个邻居帮忙把妈妈送进医院,几个小时后,我等到的是母女平安。我有了一个小妹妹,那时我10岁,妹妹是1996年出生的。等妈妈和妹妹出院后,我承担了所有家务活,遗憾的是,妹妹出生,爸爸真的不在。不过妹妹一出世,我就作为哥哥疼爱她、保护她。她从小就和我黏在一起,也很听我话,这点倒是让妈妈省了不少心。可是妹妹都长大了,继父也一直没回过家。有一年,我们收到了噩耗,继父在工地上出了意外,抢救无效死亡。妈妈一下就晕倒了,我把妈妈背到床上,和妹妹一起等着妈妈醒来。继父死了,我和妈妈都很伤心,但对于妹妹来说,她连爸爸的面都没见过,在她的脑子里,爸爸这个名词都不曾出现。所以继父去世,她该是什么样的心情,自己都不知道。等妈妈醒来,我和她说出我做的重大决定。我不上学了,我要和继父一样出去打工,挣钱养活妈和妹妹。妈妈听到后,打了我一巴掌,骂我没出息,这么点小事就打算辍学,没骨气!我跪下来,求着妈妈说,继父已经不在了,他用他的生命给我们挣钱,要是现在只剩下我们娘儿俩,我可以继续上学。可现在还有个妹妹,妹妹还小,不能让她吃苦,我必须出去!”
大哥的故事很精彩,让我有些进入故事角色。我感动的问一句:“那后来呢?”
“后来,妈妈同意了!但是在我走的时候,妹妹拼命的拽住我,喊着不要我走。就如同我当年拉住继父一样,我能体会到妹妹的心情。我哄着她说,哥哥出去一段时间,不久就会回来陪妹妹玩。妹妹很听话,放开了我跑回妈妈身边,那一次,我也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也是像继父当年一样,假装狠下心,但在背后却是哭红了双眼!我就是这样来到了北京,那年,我16岁。在北京我每一天都忙着工作,挣到的钱全都寄回家里。可北京处处价贵,我不得不留下一些钱傍身。一直等到2008年,我得知了四川大地震,第一时间我特别担心妈妈和妹妹。刚收拾好行李,万晟就到我家说有事找我,我让他快点办完事,没想到竟是让我帮忙找你们的家人。那时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马上动身回四川。在地震现场,我一分钟都没耽搁就立刻干活,边找我妈妈和妹妹,再边问你们家人。经过两天的努力,让我先找到了你们家人。然后我就想给你们送去消息。不过那个时候你们父母刚被救出来,身体特别虚弱,我特别照顾了几天,再给你们通知。我能想到,你们在等的时候有多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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