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愿嫁:江山为聘

第42章


顺利的翻上院墙,杜衡看到自家院子里唯一一处的光亮便在父亲的书房。屏气沉息,杜衡小心翼翼地顺着墙沿走,站定在临近着自家院墙的墙上。
  今晚的月色很浓,却不知何时天空的上方布满了遮蔽的黑云。杜衡隐在阴影中,看着自己脚下举着火把的士兵,手上捏着的石块被汗水浸湿。深吸一口气,杜衡终于将石块向远处扔去,“谁?”士兵的注意力果然被石块发出的响声吸引去了。就是这个时候,杜衡借力,飞快的跃到了自家的墙头,顺势滑了下去,一鼓作气,没有发出半分声响。
  “他妈,不知是那只野猫踹到了石头???”墙外的抱怨声渐渐远去,杜衡摸索着向杜如海的书房走去。
  一路上倒是没有碰到士兵,可是杜衡却越来越感到心惊。果然,杜衡站在书房的门口,看着门口处站着的禁军,心里突然有一阵不好的预感。略微思索,杜衡翻上了书房的房顶,小心翼翼地解开一片青瓦,戳破里面的皮层,俯身上去。
  书房里点着一盏灯,昏暗的光线下,杜如海子昂平时一样,低着头坐在书桌前,桌上摊开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什么,看上去并无半分异样,可杜衡始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半晌,门外有人推门进来,杜衡赶紧收紧自己的气息。那人是宫中太监的打扮,一进来就直接走到了杜如海的面前,唤了一声:“杜老爷。”
  杜如海没有反应,那老太监叹了一口气,“杜老爷莫怪,小人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您不用担心,这府中的老老小小已经先走一步,到地府里等着伺候您了。”
  杜衡几乎快咬碎了自己的牙齿,才忍住没有痛哭出声,他们竟然把父亲和家中的奴仆???那老太监拍了拍手,便又进来了几个小太监,他吩咐道:“把杜老爷抬到前院里去。”
  杜衡终究是没有忍住,翻下屋顶,一把撞破窗户进入了屋内。霎时,便惊动了屋内的几名太监和屋外守门的士兵。
  杜衡没有犹豫,化利爪为武器,一把扼住那几个小太监的喉咙,毫不犹豫地掐断了他们的脖子。一旁边的老太监惊吓出声,尖利的声音立马划破了整个杜府。
  杜衡眉头一皱,一阵气血上涌,强压下胸口的不适,杜衡将躲在角落的老太监提溜了出来,老太监一边哭着一边求饶:“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杜衡想开口问为什么,但终究是手下一用力,将老太监了断了,她又何必明知故问。
  两名推门进来的士兵看到杜衡,早已从腰间拔出了刀便立马向杜衡砍来。杜衡将手中老太监的尸体仍向右边的士兵,伸手迎向了左边士兵的进攻,飞快的侧过身子,矮身到士兵身后,接着士兵惊慌地想往自己身后砍去的力道,杜衡抓住士兵的手,手腕一转,便把刀架在了士兵自己的脖子上,鲜血溅出,脖子上被划开血痕的士兵就倒了下去。
  用最快的时间解决掉士兵,杜衡反身回来,桌上那张写满了字迹的纸,开头便是“衡儿”,是父亲的遗书。杜衡将它一把塞进怀中,背上杜如海的尸体,向屋外走去。
  不知是尸体的重量,还是沉重的悲伤和愤怒压弯了杜衡的背脊,让她看上去从未有过的疲惫。
  门外,杜衡看着满院子的士兵,突然狂笑起来。月色破云而出,照得杜衡那张惨白的脸十分可怖,脸上还残留着没有干涸的血迹,散乱的黑发在空中狂舞,杜衡的面色狰狞,仿佛是战场修罗。终于有一天,她的刀剑对准了自己曾心心念念的雾国百姓,她发式誓死效忠的君主。
  银白的月色被染上鲜红,再美的月色一旦被蒙上杀戮,便不在美丽。杜衡一手护住背上杜如海的尸体,一手拿着从一个士兵手上夺来的刀,银色的刀刃沾满了鲜血,顺着刀尖滑落,杜衡满身的戾气,残破的衣裳被重新裹上孽债,修长的手掌再添上罪恶。
  曾经,她为了自己的国家,背上满身的血腥,注定将来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那么谁来告诉他,现在她亲手造下的杀孽,是不是将来,地府也容不下她?
  身上的鲜血早已经分不清楚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叫喧着疼痛,胸口的涌上的那一口血腥,终究没能压制下。
  “噗——”。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早已在宫中吃下了糕点的她,再强的内力,也敌不过翻涌的情绪。杜衡单膝跪倒在人群中,左手的刀插在泥土中,数百的士兵持刀围着她,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试一试,受伤跪地不起的老虎是不是还有反击的能力。
☆、第六十一章  挣扎1
  。整个庭院里灯火一片通明,杜衡已经力竭,背上的杜如海没有半分气息,曾经如此熟悉的人,朝夕相处的人,如今已经没有了温度,逐渐僵硬的肢体,就像杜衡现在自己心底的温度一样,慢慢地冷却,变得荒凉一片。
  “杜衡,束手就擒吧。”张贺脸色沉寂,脚下的步伐稳健,没有丝毫犹豫,穿过人群来到杜衡的面前,手上的刀直指跪地的女人。
  周围的士兵开始慢慢围拢,无数泛着冷光的刀尖指着杜衡,一步。两步???杜衡没有动,时至今日,她早已没有逃脱巨网的力气。
  均统五年夏末,赤狼称臣,携财物若干求通商,帝悦之。然朝堂上,赤狼王子巴特尔求娶雾国女,帝色改,愤而起,曰:“尔等弹丸蛮夷,以何娶雾国女?”继面色大改,拂袖而去。
  皇宫内的地牢内,阳光照不进没有窗户大的地底,阴暗潮湿,充斥着异味,杜衡穿着破衣独坐在墙角,她已经两日内未进半点食物。
  若不是那偶尔响起在地牢内的咳嗽声,那个女人更像是一尊没有生命的摆设。
  张贺将摆放在牢门前已经冷却的饭菜重新换上,看着自己手腕上那一圈刺眼的淤青。那一天晚上,他们轻易便将她右手上的刀夺了下来,他们要将杜如海的尸体从她背上扯下来时,那只本已经无力的手,却仅仅扣住了尸体的左臂,仿佛已经生了根。张贺上前将她的手掰开时,那个女人绝望的目光,那么狠绝,那只手几乎将自己的腕骨捏碎。
  那个女人受了很严重的伤,满身都是伤口,两日,足够那些伤口发炎腐烂,可是没有皇上的命令,他们是不能动她的,这个曾经是雾国男儿榜样的女人,灵魂正在慢慢枯竭。
  张贺叹了一口气,却终是没有说什么,吩咐好守门的士兵好好看管后,就离开了。
  她在想什么?也许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只是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着小时候的记忆。她的记忆一开始便是那座小小的府内,那个小小的花园,那座竹屋,那间书房???小时候的父亲是什么样子?
  有记忆开始,父亲便留着胡子,那时候明明那么年轻,连尚书大人的肚子都没有大起来,看门张大爷的妻子还在,每天自己偷跑回来都会给自己擦脸???那时,父亲还是一头青丝。可是那天晚上,满头花发的父亲在自己背上,那么轻却又那么重,轻得自己的心一抽一抽的疼,重得自己直不起腰。
  还有那些和自己完全不同的女子,年轻姣好的面容,还残留在记忆深处的笑颜,被泪水冲刷得模糊不清,“表哥???”,“臭小子???”,“大人???”那些女子的呼唤仿佛还在耳边???可是,这究竟是为什么?她,杜衡到底是做错了什么?难道,就是因为她是个女人么?
  悲伤、愤怒、不甘???没有绝望的嘶吼,没有痛苦的哀嚎,没有愤怒的咆哮,泪水无声的从脏污不堪的脸上滑落,静静地,像是从墙壁流下的水痕,一遍又一遍,将那条痕迹刻画进岁月。
  昏暗的牢房里,墙壁上的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因为没有风,所以这残弱的生命,便成立这里唯一的光明和温暖。
  石门再一次被打开,石室里的光线晃动了一下。杜衡已不再流泪,只剩下被泪水冲刷出的两道痕迹,红肿的眼睛已经睁不开,索性闭上。
  褚绍铭的脚步落在石地上,很响,但是那个坐在墙角的人却一丝反应也没有。牢房中刺鼻的味道让他忍不住想伸袖捂住鼻子,褚绍铭强忍着不适,走到关押杜衡的牢房前。
  “前日早朝,赤狼二王子向朕求娶雾国女子,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是那字里行间说的明明就是你,好一句‘巾帼不让须眉,气度堪比男儿’,红颜祸水???”褚绍铭打量着端坐在角落里的女人,浑身的气度没有半分女子该有的柔美。
  杜衡没有说话,寂静的牢室里,只剩下褚绍铭的余音,缠缭着暗沉的石壁。褚绍铭有几分尴尬,他重新清了清嗓子,声音里带着几分残忍的决绝,“朕会在雾国消去你的存在,朕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呆在宫中安安分分地过一辈子,至于第二个选择,朕会送你去南疆。”
  褚绍铭看了看放在牢房前地面上没有动一口的饭菜,“朕给你两天时间,也是你自己给你自己两天时间。”说完,男人转身就走。
  “咳咳,皇上。”两日滴水未尽,杜衡的这句话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压出来的,单薄而脆弱,可是依然成功的让褚绍铭停住了脚步。
  “呆在宫中安安分分地过一辈子?皇上是想禁锢一个曾经对你忠肝义胆的臣子么?是等您对她完全失去兴趣之后,像对待其他女人一样弃之如履?您在做了这些事情之后,还期待那个人能整天面对着与她有血海深仇的男人无动于衷么?”杜衡沙哑的嗓子,像是被粗糙的砂纸,彻彻底底的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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