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君我疼你

第一百章:旁敲侧击


    洛千月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旖旎的梦,而梦中的女主角不是别人,正是他不久之前取笑过的江湖第一美人,红妆阁的主子——沈红妆。
    “嘶……”
    睁开眼脑中传来一阵刺疼,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伸手揉了揉额角,鼻尖萦绕着整整清香与平日闻到的脂粉之气有着天壤之别,心中隐隐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而这一感觉在抬头的瞬间便找到了答案……
    “我怎么会在这里?”
    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这间屋子和菱花镜前的主仆二人都无声的告诉着他,他那个所谓的梦,真真切切的发生过了。
    “洛阁主这是什么意思?”琉璃正在替沈红妆挽着长发,突然听到洛千月的这句话心中的怒火不由的蹭了上来:“我家红姐儿原本只是请阁主过来想着尽尽地主之谊,可是阁主倒好,玷污了我家红姐儿不说这会儿怎生得就不认账了,早知如此我就该趁着你没醒过来之前一刀结果了你,省的你在此糟践我家红姐儿。”
    洛千月自知理亏,昨夜里的翻云覆雨不断的在他眼前闪动,不用想也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琉璃姑娘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适才忘了身处何处才会发出此问,这会儿明了了又怎么会再去说那些胡话……你说是不是啊?媳妇儿……”
    说着话掀开锦被子,只着单衣便要下床,可是双脚刚落地余光便被床单之上干涸的血迹吸引而去。
    他已不是少不更事的稚子,自然是知道那血迹代表着什么,眸光一暗,看向那么背影时多了丝心疼。
    起身,下床,行至沈红妆身后拿过琉璃手中的梳子,亲手替她梳着长发:“妆儿,对不起。”
    沈红妆身子一僵,愣愣的看着铜镜中悉心为自己梳着发的男人,心倏地揪进,衣袖之下的指甲深深的陷进手心,耳边回荡着昨日琉璃的那句‘他若是知道你算计他岂会饶过你’,这一刻,她真的有些怕了,怕自己跌进他的温柔里,更怕自己承受不起那一天的到来。
    侧身,素手轻扬,冷冷的挥落他手上的檀香木梳。
    “啪!”
    梳子坠地发出空寂的脆响,震得人心肝都泛疼。
    “红妆阁不便留人,阁主既然醒来就早些回去吧,昨夜的事,阁主就当做从未发生过便好。”
    洛千月眉心打了个结,咬牙盯着眼前这个冷情的狠心女人,恨不得亲手掐死她:“媳妇儿,你最好给本阁主说清楚,什么叫做从未发生过便好?你都是我的人了难不成你还能够指望嫁给别的男人?”该死的女人,昨夜那个躺在他身下温柔顺从千娇百媚的女人怎么一下床就有变成之前的那幅见鬼模样?
    “还能怎么样?”沈红妆冷冷一笑,秀眉微挑:“原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洛阁主该不会以为因为昨晚的一夜风流奴家便会就此委身与阁主了吧!”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洛千月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抬起的拳头险些就要落下去,可是硬生生在离她不到一厘米之处停了下来,而后慢慢的,颤抖着,收回。
    “本阁主再说一次!你,是本阁主的女人,跟本阁主回去成亲!”
    沈红妆缓缓起身,青葱般的玉指轻轻搭上洛千月健硕的肩上,眼媚如丝:“那么奴家也再说一遍——你、做、梦!”
    “有种你说一次!”
    洛千月顺手钳住沈红妆的腰,眼眸中的怒火似要灼烧了眼前的人。
    无视疼的几欲折断的腰,沈红妆笑的格外娇媚,嫣红的粉唇儿轻启:“我说,你、做、梦!”
    “好!很好,沈红妆,你厉害!本阁主输了!”
    眼中的怒火渐渐平息转为幽暗的沉寂,洛千月的手慢慢松开,后退了几步,抓起屏风上的衣裳静静的穿好,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他洛千月堂堂揽仙阁阁主,随便招招手便能引来一大群的女人投怀送抱,何时像今日这般低声下去的求着一个女人,等着爬上他洛千月的床成为洛家少夫人的女人比比皆是,为了这样一个女人而放弃天下美人,不值!
    确定洛千月已经走远之后,沈红妆身子一软跌坐回椅子之上,脸上已然没了适才的强势清冷,余下的也只是一片寂寥。
    “红姐儿,你这何苦呢?”
    琉璃眼看着两人互相伤害,没由来的生出一阵叹息,她算是看出来了,那姓洛的是真的在乎她家红姐儿,可是红姐儿她……
    “呵呵,琉璃我若不这样做,他若是真的留下来了,我这戏又该如何演下去?”
    沈红妆硬是撑起一抹笑容,执着木梳的手却隐隐颤抖着。
    连她自己都分不清了,她究竟是演戏还是真心,说是演戏,心口却传出阵阵闷疼堵的人心烦意乱,若说是真心,她跟他明明就不可能,这一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明白又怎么可能因为虚无的一夜就真的动了心,乱了意?
    “红姐儿,琉璃知道你一心都是为着夫人,可是有些时候,琉璃当真觉着不值得。她虽然救过你的命,可是这么多年来,她又让你多少次置身于危难之中,哪一次不是生死攸关?红姐儿,你能够做到这般已经仁至义尽了,若是可以便会自己打算打算吧!”
    沈红妆眼前一阵朦胧,铜镜中的景象有些看不清,却还是点头应下:“嗯,红姐儿知道,只是,所有人都可以,唯独他不行,他身边红粉知己无数,揽仙阁中的姑娘有几个不是记着他一颗心?这样的男人红姐儿困得了一时却困不住一世,与其到时候伤心费神,倒不是此时就不去趟那趟浑水。”
    言罢眼前的一切复又变得清晰,对着琉璃摆摆手道:“收拾收拾下去吧,我困了,想歇会儿,今日不见客了。”
    琉璃不在说什么,福了福身子,转身朝上床榻而去开始整理凌乱的床单。
    沈红妆重新审视镜中的自己,渐渐有些失神……
    真真儿的有些奇怪,那男人不过是个风流的种子,对她亦不过是一时新鲜而已,她与他之间的距离大到无法逾越,这些她都清楚了,可是此时心口却空落落的,好像是一夜之间生生的空出一个洞来,空的难受……
    三天,已经整整三天了,还是没有钱玉晓的消息,凤非鸾已经从最初的冷静,再到后来的焦急慢慢转变为此时的冷冽。
    “本王妃真的很想知道,这么多天了,整个一个俊王府的人都出动了,却连一个小丫头都找不到,这,究竟是为何?”
    凤非鸾抚弄着青瓷茶碗,语调轻轻唇角带笑,眼眸里却是泛着阵阵杀气。
    “这……”
    苏鹫粗狂的面容闪过一丝窘迫,他乃是王府的家臣,之前一直在暗中保护王爷,这一次前院突然出来了这样的事情,他作为家臣之首,理应出动,可是从出事到现在整整三日,钱玉晓就像是从人家蒸发了一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任他怎么去查,哪怕就是出动官府的力量也没有任何头绪,好似这个人从来就没有在王府出现过,这些所有的事情也就像是一个梦,让人寻不着缘由。
    “怎么了?前几天大家伙儿不是还趾高气扬的对本王妃保证一定会将玉晓平安的带回王府吗?这都过了三日了为何还没有动静?”
    “王妃恕罪,是属下办事不利,请王妃责罚!”
    “责罚?”凤非鸾眼眸一抬直视着苏鹫,“如何责罚?是将你们以家法处置还是将你们送去官府,治你们个办事不利的罪名?若是这样有用的话,本王妃马上就将你们送进去!可是没有用,就算你们拿命去赔玉晓也不见得会回来!”
    下面的一干人等齐刷刷的跪在地上,听着凤非鸾的训斥皆是低垂着脑袋大气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火上浇油导致自己的小命儿不保。
    “鸾儿。”
    君无痕握住凤非鸾冰凉的手,轻轻摩挲着她的掌心,无声的安抚着她。
    凤非鸾回望平静无波的君无痕,在他犹如三月春风的微笑之下渐渐压下了心中怒火,急是没有用的,如今府里因为玉晓突然失踪被她闹得人心惶惶,她原本以为这件事只是一个开端,只不过是想给她一个警示,可是慢慢她才发现不对劲,玉晓虽然有心帮着她,但是并未真正的替她做些什么,无非就是接手府中的账务,这对于那些人来说根本构不成威胁,再加上,洛千月、司徒玦一夕之间不见了人影,所有的加在一起让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人摆布的布娃娃,动弹不得,那种感觉就像是回到当年,她刚刚被那个男人带回去的时候,除了仍由他摆布全然没有反抗的能力,她恨这样的感觉,却不想,也因着这恨乱了自己的方寸。
    “王爷夫君,我没事。”
    君无痕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点点头,缓缓松开了凤非鸾的手。
    重新在主位上坐下,凤非鸾冷眼扫了眼众人,目光最终在跪在李嬷嬷身后的乐娇娇身上,眸光一闪,嘴角微抿,唤道:“娇娇。”
    乐娇娇身子猛地一怔,脸色瞬间煞白,匍匐下身子嗓音不住的颤抖:“奴……奴婢在。”
    “可知本王妃要问你何事?”
    “不……不不知道,奴婢愚钝,请……请娘娘示下。”
    凤非鸾心中一寒,缓缓站起身子走到乐娇娇面前,倾身挑起乐娇娇的下颚:“娇娇,本王妃最讨厌的便是别人对着本王妃撒谎,若是本王妃有话要问你,你应该不会骗本王妃的,对不对?”
    乐娇娇惊恐的望着凤非鸾那冷戾的双眸,心瞬间像是被人紧紧的扼住,连大气都出不了。
    凤非鸾对乐娇娇的反应很满意,松开手站直身子,睨视着跪在面前的人,冷冷的抛出自己的问题——“娇娇,有人告诉我,玉晓在失踪之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是你,而且还有人说,玉晓自从见到你之后就变得魂不守舍,当天下午就匆匆出了去,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再回来过,本王妃真的很想知道,娇娇你到底跟玉晓说了什么,居然能够让她在那之后如此失常?又为何你明明就见过了玉晓,李嬷嬷却说你并未见到过玉晓,这些问题,本王妃真的想要一个答案,不知道娇娇是不是愿意将答案告诉本王妃呢?”
    闻言,钱玉晓瞬间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双眼呆愣没了焦距。
    凤非鸾眼神愈发的阴沉,嘴角的笑越发的不寒而栗:“娇娇,本王妃说过,本王妃不喜欢别人对着本王妃说谎,今日王爷和家中众人都在此处,本王妃希望你能够说个清楚,若是与你无关,本王妃定然不会强加与你,可,若是有关……本王妃,自然是,不会放过!”
    认真回想一下,自从她嫁进王妃,虽然对人有过小惩小戒,但是却从未真正的严惩过什么人,以至于她在众人的心中分量不大够,她原本就懒,府中的事情能不插手就不插手,可是这一次不同,玉晓是这府上第一个当中归于她的人,若是她连她都护不住,她还凭什么在王府呆下去,又如何在下人面前立足?
    “王……王妃,奴婢没有……没有见过玉晓,一定……一定是有人冤枉奴婢,王妃,奴婢没有见过她!没有……”
    “是吗?你的意思是,本王妃冤枉你了?”
    “奴婢不敢!王妃明鉴,奴……奴婢确实没有见到玉晓,嬷嬷可以为作证,奴婢真的没有见过她……”
    乐娇娇的身子却愈发颤抖的厉害,就连声音也带了浓浓的哭意。
    凤非鸾嘴角的弧度愈发的优雅,这算不算狗咬狗一嘴毛啊?她正愁如何拉着李嬷嬷下水,这不,乐娇娇这丫头就顺了她的心意,果然,找丫头,特别是贴身丫头,还是找个聪明些的好!
    侧目,不动神色的看向李嬷嬷,朱唇轻启:“嬷嬷,本王妃记得,你说过,是娇娇告诉你她没有见到玉晓的,可是现在娇娇又说你可以为她作证,这不就跟让小偷自己证明自己不是小偷一样吗,不知道嬷嬷对此是何种看法?”
    李嬷嬷暗自咬牙,心中自是恨不得将乐娇娇大卸八块,可是此时已经出乎了她的意料,原本她以为这丫头是真的没有见到钱玉晓那小贱人,她也没胆子同自己说谎,没想到她竟然对她撒谎!
    “王妃,是老奴失职了,原以为这丫头看着聪明乖巧应该是个明事理的孩子,没想到她这次这般糊涂竟然欺骗了老奴,枉费了老奴对她的疼宠啊,王妃,想必这丫头是平日里对玉晓那丫头身手娘娘器重有所不满,所以才故意把信给了玉晓,骗玉晓出了门,才弄得如今这步田地,这丫头这般狠心,还请王妃娘娘责罚,以正家规!”
    两权相害取其轻,如今凤非鸾逼到这份上,她只能先舍弃她!
    “嬷嬷你……”
    乐娇娇原本就已经怕到了极致,李嬷嬷这一施压就更让她心惊胆颤,原本还想要说些什么,却陪李嬷嬷恶狠狠的眼神给压了下去。
    凤非鸾的目光在两人中间徘徊一怔而,哂笑到:“呵呵,真是奇了怪了,为什么一遇上事儿大家告诉本王妃的结果,都是‘请王妃责罚’呢?难不成咱们王府,能够做出来的事情,就只有这般成效?”
    罚肯定是要罚,可是逮不住那主谋,罚了些小虾米小螃蟹的有什么用!她所说所做不过就是引出那只大鱼!
    对于凤非鸾的质疑没有人敢吭声,因为她所说的,正是他们竭力也为办到的事实。
    “嬷嬷,本王妃此时有一个问题,嬷嬷是如何知道的那般清楚?怎么知道娇娇是因为嫉妒而去找玉晓,而不是别的原因呢?”
    “这……”李嬷嬷意思一怔这才发现,自己适才自顾着撇开自己的嫌疑而忘了注意自己的言辞,这倒好,刚好就给了凤非鸾一个开口的台阶。
    “回娘娘的话,适才老奴不过是根据二人的性子以及平日里相处的态度来猜测的了,老奴并不知道实情究竟如何。”
    “哦!”凤非鸾了然的点点头,复又笑道:“这样啊,那么嬷嬷可真是会猜测,居然连娇娇会伪造一份书信引着玉晓出府这样的情节都能够猜测的出,嬷嬷果然是好头脑啊!”
    什么叫做马失前蹄,凤非鸾此时算是真切的见识到了,李嬷嬷一向谨慎,不想这会儿阴沟里翻船,居然挖坑打算埋了自己,这可是她这几日以来听到的最好听的话!
    “娘娘谬赞了。”
    知道这一刻,她才发现她所言根本就是凭空而出,根本就没有什么证据,偏生她……她就说当初宋青眉选这个丫头人进门原本就是一个错误!这个该死的丫头!远远比她想象的难缠,更加的不按常理出牌!
    凤非鸾不再言语,乖乖的坐在一旁替君无痕和自己续满茶水,再慢慢的品尝着,同之前的那怒火冲天的模样判若两人,事已至此,其中的端倪明眼人都能明白过来,她在等,等着老巫婆自己来圆自己的‘想象’!
    “王妃!”
    僵持之际,喜儿从神色匆匆的从门外进来,俯在凤非鸾耳边低语了几句,只见凤非鸾倏地站直了身子,然后同样在君无痕耳边说了些什么,便站起了身子。
    “今日的事儿先到此为止,都起来吧!”清丽的眸子扫了眼众人,最后再李嬷嬷身上落定。“嬷嬷既然这般的能猜测,苏鹫你就跟着嬷嬷,让嬷嬷好生想想,没准儿不消多少时候她便能猜到玉晓的下落了呢!”
    苏鹫眼眸一眯看着李嬷嬷的神色阴沉了几分,对着凤非鸾拱拱手:“娘娘放心!属下一定找娘娘的话去做,请王妃娘娘放心!”
    “你乃是王爷的近身侍卫,本王妃自然是放心。”转身,推动君无痕的木椅,朝着门外而去,路过李嬷嬷时,别有深意的笑了笑:“嬷嬷,好好的想,可别让本王妃不放心哦!”
    “你……是,老奴记下了!”
    李嬷嬷牙咬切齿的盯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的火气无处发泄,便某地转身欲朝着乐娇娇的脸上挥去却在半路被苏鹫的大手抓住。
    “嬷嬷应该不会让属下为难吧!王妃交代的事情还望嬷嬷多多配合才是!”
    李嬷嬷用力甩开苏鹫的手,一双饱含世事的利眼冷眼睨视着苏鹫。
    这一切都是拜那个丫头所赐,她今日所受的屈辱他日定然让她十倍奉还!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