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不容欺

第83章 相府易主(2)


    由光亮天地渐行至灰暗斑驳处,安锦屏随着太监的步子也不由慢了下来,偌大的太后寝宫金碧辉煌的奢华之气被厚重的帘幕遮挡,就连太后本人也被屏风遮挡,只依稀间可辨那朦胧姣好的身姿。
    “给太后请安!”绕过屏风,安锦屏躬身行礼。
    “免礼!”秦温莲语气淡漠,清凉的语调震得安锦屏心尖一颤。
    抬起的俏丽容颜已不复往昔的华姿艳艳,面庞看来清瘦了不少,脸色唇瓣失尽血色般单薄,一双杏目下已经能够看见淡淡的淤青,显然是长久休眠不足所致。
    “这荣王妃数日不见倒见消瘦,可是荣王委屈了你?”优雅高贵的语气出自轩辕雪的嘴中,只是这看似关切的语气中隐约可见那一丝嘲弄的寒意。
    安锦屏这时才注意到坐在一旁的轩辕雪,眸中闪过一丝讶然,咬了咬唇,心便又沉了几分。
    “这几日突发的事变对你的打击着实大了点,真是个让人怜惜的孩子……”秦温莲话语不觉变得柔和,眉梢是怜惜与叹惋。
    安锦屏低着头,眼中泪水滚烫,“啪嗒!”落于手背之上,竟像砸出了一个偌大的坑,火灼般噬骨。
    娘亲疯傻,爹爹被安锦璃所杀,她一下从众相追捧的宠儿变为了再也没有任何依靠的孤儿,而夜君逸……她痛苦的闭了闭眼,原来自己费尽心机得到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以为自己上到了天堂,却恍然间才发觉自己一直都在地狱徘徊……如今只剩她孤零零的一个在这世上,又有谁可以给她依靠……
    秦温莲一直淡淡的看着安锦屏,眸眼中的光亮一闪而过,莞尔一笑,她自贵妃榻上起身,轻轻握住安锦屏的手,一股热流涌入,虽不达心田却也足以叫人感到些许安慰,安锦屏于眼泪纵横间抬头,对上秦温莲安慰亲切的双眸,再也克制不住的拥住秦温莲,像溺水之人抓住浮萍般,尽诉她这数日来的心酸苦痛:“姑姑……”
    “乖,屏儿,你还有姑姑……”秦温莲状似不忍的抚摸上安锦屏的背脊,一下一下温柔安慰。
    轩辕雪眼中划过一丝冷寒,好一副感人至深的温情画面,随即款款起身,眉眼流转间笑容温雅妩媚。
    “以后这皇宫便是你的家,而本宫便是你的姐姐,看以后还有谁敢欺负了你去。”说完,轩辕雪褪下了手腕上透体莹润的玉镯,光泽通透,温润精巧,一见便是玉中极品。没有丝毫犹豫,她将这玉镯戴在了安锦屏的手腕上,嘴角的笑容更加风情万种、和软如春风。
    出了雍和宫,见着外面的景致,安锦屏突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面上楚楚可怜的怜悯神态顿时收敛,反之被一抹凌厉之色取代,若有所思的看着手腕上轩辕雪所赠的玉镯还有手中秦温莲所赠给她的金牌。随即,面部染上一抹霜寒,嘴角的笑容牵强苦涩,整个人就像笼罩在巨大的悲哀中哀婉难诉,语调虚弱哽咽:“夜君逸,你待我如斯,我却还是……”
    一阵烈风拂面,剩下的话语被风声掩盖、消沉……
    凄凉的背影一步一步踩着汉白玉阶,最后在宫门处变成一个黑色的墨点。
    身后,梅花吹散,零落一地。
    ……
    丞相府的祠堂中,白绫、黄菊,满目的黄白之色,灵台之上新立的排位,上面的油漆竟像还未沥干一样,又像是透露着排位主人内心的不甘。
    秦禄看着黑漆木棺中躺着的安承远,一声冷笑:“我也算对得起你了,你便好好上黄泉吧。”
    如今秦素雅痴傻,安丞相死亡,此时,他秦禄便是这相府的新主人!
    眼中一抹狠戾闪过,他本来没打算那么早下手的,精心筹谋多年……要怪就怪他安承远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灵台上的香烟袅袅升腾,秦禄恶狠狠瞪着灵牌上的人名,嘴角的冷意透着阴毒。
    “素素,素素……我是大哥啊!”秦禄死命的摇晃着披头散发,眼神迷离的秦素雅,眼中有着怜惜和心痛。
    捂着耳朵,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的秦素雅,一双眼眸中是惊恐与陌生,她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男人要抓着她表情那么扭曲骇人。
    秦禄只觉得眼被秦素雅的表情割的生疼,随后紧紧的将她拥入怀中,语调温柔,似乎陷入了往昔的回忆中:“我不是秦府的亲生嫡子,不过是爹从外面抱养回来的孩子,那时我什么都不懂,我受尽丫鬟下人的嘲讽,是你,素素,是你第一次对我微笑,不计较我的出生,第一次给了我一块桂花酥,那甜糯芬芳的滋味我到现在还记得……”
    怀中的人停止了挣扎,只是一脸的茫然迷惑,随即有些头疼的用手去敲头,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嘟囔声。
    秦禄则目光深远,完全沉浸在往昔的回忆中:“再然后,我们相爱,我跪在父亲书房门前三天三夜求他将你许配给我,可是……”眸中一抹狠戾闪过,“他竟然为了巩固秦氏家族的地位将你嫁入了丞相府,我恨,我真的恨,哪怕他养育了我,却还是夺走了我最爱的人,所以我把他给杀了,我把他杀了……呵呵呵呵呵……那是我第一次杀人,只是一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真刺激……哈哈……阻碍的人终于死了,死了。”
    看着秦禄有些癫狂狰狞的笑容,秦素雅有些恐惧的一个劲的瑟缩发抖。
    “然后我便随着你来到了相府,做了安承远的总管,得了他的信任,于是我们精心筹划多年,处理了一个又一个挡路的障碍,眼见着他安承远就要完了,你又怎么可以在此刻忘记所有……嗯?”秦禄突然温柔的伸出手去抚摸秦素雅的脸颊,秦素雅只觉得内心发毛,被他抚摸的感觉很别扭,只觉得这手掌之下带着的是锋利如刀的利刃。
    突然他将手撤了,拳头攥紧,整张脸霎时变得狰狞扭曲异常:“很快,只要安承远死了,这相府便是我们的了,是我们的,啊?哈哈哈哈……”
    此刻天空一阵轰鸣巨响,一道惊雷闪电映衬着秦禄的脸撕裂般的诡异可怖。
    “秦禄!”怒气腾然的安承远此刻就站在秦素雅的房门外,一张脸阴沉,浑身气得发抖,刚才秦禄所说的话他一字不漏的听了去,没想到,真是没想到,他这么多年居然养了这么一只白眼狼!
    杀气自秦禄眼底滑过,他危险的眯了眯眼眸,嘴角的笑容寒气森然,他一步步走近安承远,又是一道惊雷闪电劈落:“安丞相——”
    “你,秦禄,你是想造反吗,这些年我待你不薄,你却要恩将仇报!”安承远手指着秦禄,整个人因愤怒险些站立不稳,幸好他扶住了门框才不至于栽倒。
    “你对我好?笑话!你只不过把我当成了你的一条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条哈巴狗!既然你都听到了,我也不怕全告诉你……二夫人的孩子不是死婴,而是我命人给掐死的,你难得的第一个儿子……三夫人,你最爱的女人,也是我放火烧死的……二小姐疯傻的谣言是我散播出去的……”秦禄阴笑着,看到安承远越来越沉痛愤恨的表情,他的心便无比的畅快。
    “秦禄,你这个小人!我、我,我要报官,我要让你下地狱!”说完,安承远急急的转身。
    “想走,听到了一切还想走,既然想去地狱,那么我便成全你!”一道寒光森然。
    惊雷闪电再次劈下,安丞相嘴角挂着鲜血,一双眼珠死鱼般的睁大,里面是怨恨与不甘。
    “唰!”刀从安承远腹中抽出,红色的血骇然刺目,再度刺入,“你……”一个短暂的音节随着骤然而至的轰隆雷声所掩盖,安承远滑倒在地,一双眼睛死不瞑目控诉般望着天空。
    青烟还在袅袅升腾,秦禄看一眼棺木中的人,嫌恶般一推棺盖一片黑色掩盖,便再也看不到棺木中的人。
    迈着轻快的步子,秦禄向院子中走去,他召来了丞相府所有的下人。
    “这夫人痴傻,相爷刚死不久,大小姐嫁娶了荣王府,二小姐又去了天牢,而这相府,不可一日无主啊……”秦禄似是叹息,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沉思表情。
    立刻有人很识趣的说了句:“那便由秦总管代理丞相府的大小事宜,没有人比秦总管更懂更了解了。”
    “是啊,秦总管代管相府吧。”
    “您是相府的老人,除了你,再也没有适合的人选了。”
    “是啊、是啊。”
    赞同声此起彼伏。
    秦禄面露难色,像是要推辞的样子。
    “秦总管,我们大家都信得过你!”
    “就是,秦总管,别犹豫了。”
    一抹阴谋得逞的奸笑与隐匿中绽放,面上却还是淡漠为难的点了点头:“既然是大家的意见,那秦某便……”
    “这不过几日的时间,我竟不知这安府竟改姓了秦!”一道娇喝,声音说不尽的好听,玉珠落盘般莹润,只是透着让人只能仰视的威仪与迫人气势。
    随即,一抹绚丽的光泽若乌云蔽日中难得的清明,若芍药灼灼盛放的女子便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小姐!”芸儿大呼,她正在犹豫不知如何是好,此刻见到娉婷回来,自然如同见到了救星般,面上也是牵挂后久得重逢的喜悦。
    秦禄的眉头皱了起来,凌厉的目光似要将眼前的女子千刀万剐,只是在触及娉婷身边同样风姿绰约的明紫身影时,才略有所惧的愤愤收回了目光。
    “秦总管,别来无恙!”娉婷抿唇微笑,只是那笑容看着炫目温柔,却是寒意直达心底。
    “二小姐!”眼中阴沉闪过,秦禄不情不愿道。
    “秦总管倒是记性还好?”知道我还是相府的二小姐,这么早的便打算安府易主,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吧。娉婷心里冷笑。
    “自然,二小姐永远是相府的主人。”秦禄眼神闪烁,不知道又在玩什么阴谋,脚步不自觉的向相府门口移去。
    “秦总管,这是要去哪里呢?”紫光一闪挡在门口,公孙珏神态慵懒随意的看着秦禄,只是这笑意深深下是直达心底的冰封寒潭。
    随即,一柄泛着寒光,上面还有凝固血迹的匕首便“铮”然一声被抛在了地上:“这个,是秦总管的东西吧?”
    秦禄一看那匕首,顿觉眼前一黑,一片天旋地转,差点站不住,嘴角的笑容有些虚弱:“不知二皇子何意?”
    “这是在安丞相案发现场找到的凶器,上面却刻着秦总管的名字,不知是何意呢?”公孙珏挑眉看着嘴唇发白,心里越来越虚的秦禄,笑容越发张狂,惹了不该惹的人,便要为此付出代价!
    在场的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是秦总管杀了相爷!”
    “还嫁祸给小姐,呸,着实可恶。”
    “难怪刚刚着急选出相府的新主人呢。”
    “真是心肠狠毒。”
    “相爷一直待他不薄!”
    秦禄恶狠狠的瞪着那些羞辱他的人,闭了闭眼,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此刻……他手出狠招像挡在门口的公孙珏袭去,公孙珏身体不移分毫,只微一抬手,凌厉一推,秦禄便如断线的风筝落在了院内的空地处,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眼神怨毒不甘。
    “秦总管,杀人便要偿命!”娉婷眼神冰冷的看着他,这个害了她母亲又杀了她爹的恶人,只觉得将他大卸八块也不解恨。
    秦禄就在此刻狂笑起来,难道他这十几年的努力便要在今日付诸东流了吗,不,不,他不甘心,他不甘心!
    “水,水,我要喝水……”纯真的声音响起,一脸迷糊神情的秦氏自房中走出,她只觉得口好渴,为什么过了那么久都没有人给她送水,她好渴,好渴。
    秦禄眼光一闪,飞快爬起来扯住茫然无措中的秦氏,手掌狠毒的捏住她纤细的脖颈,恶言威胁着向他逐渐逼近的娉婷和公孙珏:“放我走,不然我杀了她!”
    秦氏抓住秦禄的手,一个劲的挣扎咳嗽,她觉得好窒息,快要不能呼吸,双手不住的上下扑腾。
    好你个秦禄,对待自己喜欢的人都能那么残酷,或者应该说你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你最爱的一直都是自己。娉婷突然有些可怜秦氏,爱了那么久的男人居然在危难时刻拿她当脱身的筹码。
    “她本就是我的杀母仇人,秦总管若帮我解决,说不定我还会感激你!”娉婷说出的话语没有温度,脸上的表情淡漠冰冷,袖下她感觉有一双温润的手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秦禄显然没料到娉婷竟然冷血至此,狞笑一声:“既然如此,素素,你便同我一同下黄泉,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手上的力度又紧了一分,而就在此刻。
    “娘!”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穿云裂日般重重撕扯着所有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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