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庭月

111 第一百一十章 悔婚


    温宛竹看着詹台翎,不过几日,眼前的人形容枯槁,萎靡不振,再不复往日的意气风发。
    “翎哥哥!”温宛竹红了眼眶,一路小跑,扑进詹台翎的怀抱。
    詹台翎全身僵直,过了许久,伸出双臂,缓缓围住温宛竹。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温宛竹带着哭腔问他,双手加大力度,紧紧抱着詹台翎。
    詹台翎轻拍温宛竹的背:“没事,宛竹,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温宛竹再也抑制不住眼泪,痛哭失声。
    不知过了多久,温宛竹终于停止哭泣,詹台翎松开她,替她拭去残留在脸上的泪水,开玩笑说:“宛竹,你要再哭,可是会变丑的!”
    温宛竹破涕为笑,嗔怪地看了詹台翎一眼,却见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眼中的眷恋就像是一张网,一点一点将她收紧在他的柔情之中。
    他从没有这样看过她。
    想到自己此时一定是一脸狼狈,温宛竹羞涩地别过头:“干嘛这样看我?”
    詹台翎回过神来,笑着执了她的手:“宛竹,我替你画一张画像如何?”
    “你不是从来不画画的么?”温宛竹掩饰住心中欢喜。
    詹台翎宠溺地刮了刮温宛竹的鼻子:“那是因为你画的那么好,没得被你比下去。”
    温宛竹闻言,拉着詹台翎讨好道:“不会的,翎哥哥肯定比宛竹画得好!”
    院中,温宛竹端坐在眼前,詹台翎失神地看着眼前的宣纸,却迟迟不愿下笔。
    “翎哥哥?”温宛竹试探地唤他,“很难画吗?”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着,“是不是宛竹哪里不对?糟了,一定是刚才哭过的痕迹太明显了!”温宛竹一脸失落。
    “怎么会呢?只是看着宛竹你,一时看呆了。”詹台翎笑着说。
    温宛竹甜笑,垂下臻首。
    即使你不在我眼前,我也画得出你的一颦一笑,因为你早已经在心里,被我描摹了千万遍。
    我只是希望,这幅画,永远不要画完。
    然而,一旦开始,终将结束。
    温宛竹揉了揉肩,却发现詹台翎正望着画像一动不动,便不由自主上前:“翎哥哥,画得不好我可是要罚的……”
    刹那之间,温宛竹觉得呼吸都要停止了。
    画中的人,一袭白衫,一双剪水秋瞳含情脉脉,正是初见之时的情景。
    人生只若如初见。
    若不是铭心刻骨,又怎么会如此淋漓尽致!
    “翎哥哥,”温宛竹伸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画中人,难掩喜色,“宛竹很喜欢,真的很喜欢!”
    可是,詹台翎却没有回答,过了许久,他开口:“宛竹,对不起。”
    温宛竹兀自陶醉在幸福之中:“什么?”
    “我可能,不能娶你了。”
    直到话说出口,才明白有多么心痛。
    卷轴上的手骤然静止:“翎哥哥,你说什么?”
    “宛竹,我辜负了你。”詹台翎觉得这些话宛若世间最锋利的刀子,伤人,伤己。
    温宛竹无措地笑着,像是迷路的孩子:“翎哥哥,你不要吓我,一点都不好玩儿。”
    詹台翎收起画像,转头看向温宛竹:“我没有开玩笑,宛竹,忘了我吧,你会遇到比我更适合你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温宛竹喃喃地问。
    詹台翎没有回答,只是将画像交给温宛竹:“宛竹,今后,不用再来了。”
    温宛竹低头看向手中的画卷,眼泪滴落在纸上,化开:“原来,你一早就决定好了。”
    詹台翎立刻转身,背对着温宛竹:“送温小姐回府。”
    他不敢看她,他怕她的眼泪,会让他后悔。
    宛竹,对不起。
    因为,镜亦寒临死前,对他说了两个字:清韵。
    他至死,都在想着她。
    镜亦寒死后的第三天,詹台翎去了太尉府。
    他看到燕清韵一身素白,一动不动地坐在院中,望着远方出神,身边摆着一只碗,棕褐色的液体,就像那人的眸子。
    “清韵……”詹台翎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燕清韵回头,倾城的容颜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你来做什么,不用陪着你的宛竹么?”冷漠的语气。
    “清韵,亦寒的事……”
    燕清韵惊讶地看向詹台翎,继而冷笑:“你都知道了?所以,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清韵,我没有……”詹台翎上前解释,却被燕清韵打断:“你走,我不要看到你!”
    “清韵!”
    “走啊!”燕清韵一面后退一面吼道,却突然皱眉,俯身作呕。
    詹台翎仿佛被雷击中,定在原地不得动弹。
    燕清韵的手从胸口移至小腹,满是泪痕的脸溢出一丝绝望的苦笑,她走向石桌,端起那碗棕褐色的汤汁。
    詹台翎蓦然反应过来,上前一把拉住燕清韵:“你要做什么?!”
    燕清韵却只是平静地说:“放手。”
    詹台翎仍旧不放:“不行。”
    燕清韵看着詹台翎:“既然他生下来也是死,那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詹台翎知道她说的对,但是手却倔强得不愿意松开:“总会有办法的。”
    燕清韵别过眼去,哼斥道:“未婚生子,若是传出去,我爹一生清名因我而毁,若是这孩子的身世被人知道,所有人都将因他而死,你又有什么办法?!”
    詹台翎无言以对,燕清韵趁机挣脱他,端着药作势欲饮。
    “不要!”詹台翎一把打翻药碗。
    这是镜亦寒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肉。詹台翎这样对自己说。
    燕清韵气急,一把推开詹台翎:“你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要阻止我?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如此愚弄我!”说罢,跌坐在地,双腿蜷缩,头深深埋进两腿之间。
    隐隐的抽泣声传来。
    詹台翎小心地走上前去,在燕清韵身旁蹲下,犹豫着,伸出了手,拍了拍燕清韵的背。
    燕清韵抬起头来,看向詹台翎。
    这一刻,所有坚强的外表溃不成军。
    她像只受伤的小兽,靠在詹台翎的肩膀上泣不成声,“詹台,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
    后来,詹台翎对夜随尘说:“现今之计,最重要的就是保住亦寒的骨肉。”
    夜随尘得知真相,虔诚地跪倒在地,感激涕零:“苍天有眼,公子有后了!”
    詹台翎也看向头顶那一方天空:“苍天,你若真有眼,请你告诉我,我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詹台,该怎么做,才能保住公子的血脉?”
    怎么做?
    送走温宛竹翌日,詹台翎向当朝燕太尉之女燕清韵提亲,轰动京都。
    宛竹,我终究还是辜负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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