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一日带我帝城最高的南山上,指着山下那向远处走去帝国对我说:这些,将被我们这些人的所谓的家国压垮。当时,我不明白。我看到巍峨的巨大帝城在日光中耸立着,在最北面,在顺势而起的山坡上,威严,不可一世。如同祭坛,方正,长达十里的回廊,没有一丝的弯曲。后面是突然而起的一座座帝宫,笔直,瘦削,直指天穹。
先生对我说,帝城的内城是城中唯一用石头来建造的,陆陆续续用了近百年的时间。他是帝国的象征,也是帝国有史以来最大的工程,当他受到侵害时,将是帝国毁灭的开始。
谁又能想到帝国的崩毁会始于那些微不足道的人,那些兵痞,那些在帝国如蝼蚁一样活着的人呢。
这千年来有谁注意过他们呢,他们处在帝国的边缘,远得帝国无法想起。对于那些生活在这座大城内的人们来说,那是异域。而他们在那里生与死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我常想,如果没有这件事,帝国今日还是那么辉煌的存在着吗,而如今,他破碎,零乱,那些帝宫也已不复存在。
是的,先生死后,作为他的三个弟子之一,我继续了他在这个帝国正面的一切,他的位子,他的财富,他拯救帝国的决心,家与国合而为一气魄。当时我多么惶恐,我,一个小小的人儿,一个在帝国中几乎不为人所知的人。我怎么能与先生的万分之一比呢。先生的气度,风采,还有那巨大举世公公认的才华。我还能记得先生在千年国庆的在帝城上作为最年青的领袖之一的风采。公认的帝国最有风度的人。
也是我进入帝国内阁时的第一天起,我才知道先生还有两个弟子,一个是那个使帝国开始崩溃的人,K。另一个是小红,一个神秘消失的人。在民间的传说中,她是一个风华绝世的女子,她也是唯一逃离帝国的人。我只见过一次,那是她十三岁的时候,先生在院子里教她吹乐,那种眉目好似天上来的,那种美是惊心动魄的,只一眼,令我终生难以释怀。先生也曾经对我说,他有一个和帝国的一切无关的自己。小红在十六岁时,莫名的失踪,先生那段时间很黯然,他说,一个和帝国无关的自己逃掉了,现在只有他和帝国在一起了。我也多么想逃出呀,我知道我肩上的那些重负使我的一生没有一天轻松过。我也知道,这个家与国压垮的不仅仅是帝城,还有一个我。多少年来,我已不堪其重,我一次次从梦中惊醒,在院子里来回走着,为将要消失的帝国哭泣。我知道,我比谁都知道,帝国存在的日子已不远了,我的生命也将在那一刻结束。叛军已包围了帝城,他们庞大无比,人数之多远超过我们这些身居帝城的想象。他们让我签署命令解散帝国,怎么可能呢,我知道我可以死掉,而帝国也会毁掉,但我绝不能签署命令。我就是帝国,帝国死了,我将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殉葬。一个建立了千年的帝国如果没有人陪它而去,它会寂寞的
先生在最后的岁月在做一件事,那就是拯救这个将要崩溃的帝国,虽然,他不只一次的对我说过,一切都是不可阻止的,时间的流转也会带来时事的流转,那些要来的东西谁也无法阻止。帝国的毁灭是不可阻止,将有一个新的帝国建立,但是那个帝国得以建立的基础将不再相同。我们,他,都将被流转的时光所吞噬。只是衷心难改,我们也只能属于这里,只能用我们的原则来做,我们也同样无法改变我们的命运。
先生那时看到帝国的命运,他知道。他知道帝国在庞大威严的背后那些斑点,那些东西已腐烂了,他想改进,在入狱前,他竭尽了他的能力,他说,帝国若毁了,他将不得不随它而去。他把我调了出去,他想把让我避开这些,他要留下一粒种子,他想让这粒种子发芽来继承他的事业。
他只能样做,他没有选择,那些在帝宫里养尊处优的老朽的领袖们不会听他的,即使那些微小的改进,作为十大领袖最末的一位,他明白,他缺少的是什么。他对我说,我缺的不是热血,是那些最具体之事,那就是权力。只能掌握权力才能拯救帝国,他说唯有这样,才能可能,如果不能,让我为帝国牺牲吧,帝国近千年的命运难道不配有人为它牺牲吗。他用手指着远处连绵的帝都对说,这些江山在杀人呢,我为江山能杀掉我而庆幸。
先生让我远离了这场争斗,他让我出城,去采集一些歌谣。实际上他是想让脱离这场争斗,也是想认识认识一下真正的人间。他对我说:要走出自己,要无限地扩大自己,把帝国装入心中。
在远离帝城的日子里,我认识了许多,也同时认识了帝国有史以来最著名的盲歌者。这个在帝国体内四处流浪的人,用他的歌声记述了帝国的一切。也是在那歌声中我才认识到帝国曾经的辉煌。但我听出来了,当歌声进行到现在时,一切都变的悲凉。帝国毁灭的已孕于其中。他清晰无比的对我说,帝国将在未来不多的岁月中终结。
先生失败了,一切都是暗暗进行的,没有人感到帝国的在暗地的颤动,但却是最惊心动魄的斗争。以先生的能力怎么会失败呢,只有我知道那只是因为刹那的迟疑。他只要下令把那些人全部枪杀,绝了那些人的希望,但是先生犹疑了,为了权力他能那样做吗?只是那么一刹那,帝国至此改变了它的命运。
先生被捕了,但那些人并不想杀他,他们只是想劝他回心转意。放弃他的想法,重新做一个原来的先生。先生拒绝了,他说,失败了就是失败了。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他没能使帝国换得一个新的生命感到痛心。
先生在狱中度过了八年的时光,在狱中他不断地上书给那些人,告诉他们帝国的危险所在,当没有人听他的,那些信并没有到达那些人手中,在中途就被毁掉了。
第八年时,当帝国再次发生动荡时,人们又想到了他,他们知道到了一个关口,要么先生屈服,要么先生死掉,已不可能再拖了。最后一次,几位领袖一起到了他的狱中,先生在去的人中看到了我,我那种眼神,我明白了,那种欣慰,我只能扭过脸去,让泪水无声的下落。那些人带我去,让我参于这帝国最高的机密,我明白他们的用心,也明白先生那时的心情。
先生再次拒绝了,他说那样将是对自己的背叛也是对帝国千年来的德信法则的背叛,他笑着对他们说,他选择了死。至此,任何人都明白了。一切再努力都将是枉然。
在临走时,先生笑着对他们说,这就是A吗,我在狱中也听说过。果然是后生可畏,若此,帝国或有一救。他指的是我,我明白他将拯救帝国的重担这一次明确的放到了我的肩上。那目光只能我能明白,那是一种喜悦,一生虽死犹生的喜悦。他知道他后继有人了。但现在我辜负了先生,我将无颜在地下面对先生。帝国是在我手毁灭的,唯一可慰的是,我尽了我最大的努力,我已把我生命中所有底子用尽了,我没有为自己想过一刻,这是我无愧于先生的。
先生三天后被作为一个士兵被枪决。帝国最忠诚的儿子,帝国有史造就的最大的天才被帝国亲手毁灭。
我亲眼目睹了先生的死亡。在那个寒冷的早晨,天色刚开始泛白的时候,先生被一陈排枪打的如大鸟一样飞了起来,手上铁链向着天空飞去,又重重的落在了地上。这个场景我终生难忘,有好几年,我都无法真正入睡,那么多次从梦中惊醒,惊悸着,先生竟然会死。而我又算什么呢。
据我所知,先生的思想有一次重要的裂变,也是先生正当华年的时候,当时先生二十八岁,也是先生的一生的黄金时光。那时先生已是帝国有名的音乐家和诗人,也是帝国有名的棋手和美男子,最主要的他通过帝国的几次考验,已有了参事的资格。不出意外,他将是十大领袖的接班人。他在帝国的声望如此之高,以致帝国开始有些担心他把这种声望带到帝国的将来中有什么不良影响。但帝国发现先生对帝国的忠诚是无可怀疑的。
但那时,先生还没有出过一次帝城,他不知道除了帝城以外的事。他没有见过。
也是在二十八岁那年,他出了一次,谁都知道出一次城要用三个月的时间。但先生出了,是办什么事呢,帝国没有给他任务。我在先生的狱中手稿中才知道他去见他的母亲,那是他生身母亲。
出城后,他找到他的母亲,他见到了。这是他一生的转折点。
那次,他只说了一句话:我见到了人间。我想这也是他以后转变最大的原因,从此,那位风流潇洒的先生,风采气度迷煞人的先生不见了,他不再写音乐,不再是棋手,不再出入风月场中,他解散家中的那些仆人,那些梨园子弟,他整日自己和自己在一起,但是他从没有担误过帝国交给他的任务,而是完成的更漂亮了。
先生说,我那时确实变了,我想一个人活着,我不再想那些,我知道了生命的虚妄。因为我知道了真实。
现在我随身带着先生在狱中写的那些书简,那是先生在最后的岁月写生命写就的,他将陪我度过我人生的最后一刻,也将陪到这个帝国的最后一刻。
先生的那个弟子叫什么呢,我到现在也还不知道,我只称之为K ,而其实他是我的师兄。有时,我都感到可笑,我们几个弟子在这里互相争斗者,好像是先生的一个个化身在此争斗一样。那些包围帝城的人就是k的手下,如果不是也是打着他的旗号而来的。
当知道一切都会来时,人反而会平静了,现在我坐在这里写下这一切,也是我为帝国做的最后一件事:记述他的毁灭。
有时我想,如果那时帝国不被捕K那么一切都还会发生吗,也许先生现在还活着,他也不会身陷囹圄,也不会在在牢狱中度过八年后被处决。
那道被捕K的命令是谁下的呢。我找遍了所有的档案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关于k的一切就那么神秘的消失了。现在我才开始明白,也许这一切就是先生做的呢。
找不到正式的档案,我只能找到那些当事人,事情才开始有点眉目。
K,我这个师兄,是个战争孤儿,在西路军长大,也是在那里他成为那里最为著名的将军。在那次西路军的大溃退时,他是唯一向前进的人,也是拯救了西路军的人。他也是进入帝国的异地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也可能是唯一又活着回来的人。
在这里,我知道帝国建国的不易,在它的四周,是那些异族。他们是帝国的原初居民,但被帝国赶出了家园,如果他们不逃,那么他们将有被灭种的危险,于是他们逃,逃,一直逃出了帝国的视线,逃出了帝国的想象。几百年后,这些人的后裔,开始在帝国边缘出现了,他们开始对帝国进行骚扰,于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开始了。这是一场没有止息的战争,那些边界是永远存在的,而那些人一直在边界生存着,战斗着。怀着仇恨和抱负。当帝国处黄金时代时,这些战争算不得什么。但当帝国走下坡路时,这些战争使帝国背上了沉重的负担。近几年,边界的战争使国力大大受损,以致当帝国发生叛乱时,国家竟拿出钱来养活一支像样的军队。
K就是在那场没有止息的战争长大的,他的父母均死于那场战争,那时,K才三岁,如果没有他的舅舅,K根本活不了几天,他的舅舅是一个将军,手下有三千多人,他舅舅拚了命把他从叛军那里把夺了回来,于是,在战争中,在枪炮声中,K在长大,没有人注意他,应该说,他从三岁起就是一个军人。
那时,当一个军队的首领将要死亡,他有权指定某一人接替他的位置,然后在呈报帝国批准。在那次大溃退时,他的舅舅身负重伤,临死时指定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年仅十九岁的K,他的舅舅认为唯有这个人可以把这支军队拯救。可以想象人们当时的惊诧,但军队的纪律是铁的,当时的副手不能同意这个决定,决定反叛,但很快被镇压,K的手不软的,在一天之内,他清除二百多人,在他的高压下,这个军队稳定下来。于是,他颁布了他上台后的第一个命令,在全线的溃退的西路,他命令他的这支也向后退下的军队掉头进攻,并成立了徒刑队,后撤者一律枪决。于是,这支军队在血雨腥风中,在异族的错愕中,这支军队已突破了那支军队的防线,进入了民族的后方。进入对方的后方后,K没有命令他的军队停下来,反而命令他的军队全速前进。在没有主力部队的阻止下,K和军队长驱进入了异族的腹地,当一根钉子进入身体里时,可以想象,异族人的慌乱,他们急调因战线拉长而本就缺少的军队追击K,但进攻西路军的速度不得不缓了下来,这一来,西路军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开始休整军队,对内部将领进行换血,从别的地方调入给养和新的军队。双方进入了持久战。这场持久战打了三年的时间。
这时双方似乎都忘了K,谁也没能想到K能从异族人那里活着回来,但k不但回来了,还带回了他三千多人的中一千多人,这支早已衣衫褴褛的军队出现时再次给异族人一次重击,因为异族人在几百年的战争中从来没在背后挨过冷枪。这使他们惊慌失措,军队溃散。这场双方都耗地筋疲力尽的持久战这时终于出现了转机,西路军大举进攻,一举收复了失地。
这场战役在帝国的民众中知道的不多,只是在高层中才知道,因为帝国认为让那些人知道前方的战事会让民心不安,所以在帝国内部,大部分人老死也不知道在自己帝国的边界进行着连绵不绝的战事。K在这场战事中,在军队在上层中声名远扬。并真正在成为将军,领导一支一万人的军队,也正是这支军队成为了异族人的梦魇,K的军事天才也得以施展,异族人将他称为异族最可怕的敌人。他几次重创了异族人,使在西路的异族元气大伤。
K的打法凶狠,几无章法,但每次打的都是异族的最弱的地方,同时也是最重要的地方。比如异族的补给线,异族人的粮仓,民族的军火库。
K在后来的报告说,他在那三年中,走了一条路线就是民族人的粮仓的路线,在三年中,他们放火烧的最多的是异族的粮食,生的,熟的,地里,仓里的,全烧。致使异族人的后方有大批人饿死。但他们也同时也没能摆脱后面那支一近三万人的追兵。于是他们没日没夜地异域逃亡。他军队最的消耗不是战争,反而是疾病和疲劳。有半年时间K也身患疾病,并和军队脱离。但K在报告中没说,他是怎样度过这半年的,这也成为被捕K的理由之一。现在有证据表明,除此之外,对K的指控都是错误的。也许是异族人设的圈套,他们大概也想通过帝国的手去掉他们的劲敌。
对K的被捕的理由是:叛国。这在他手下的看来,是滑天下之大稽。
于是在K在被秘密被捕后三天后,一支二百人的队伍从正在激战的战场上撤了下来,通过短暂的秘密的誓言大会后,这些人脱掉了军装向着帝国的中心进发。
三年后,他们到达了帝国的中心,他们是怎样到达的,到现在也是一个谜。
他们的头是一个叫乙的,这是一人或许K都不知道的人,但他们在这个世界上他们感觉K是他们心中的神,他们忘却了K在为帝国服务。这个人心智非常高,特别是在军事才能上,经过三日苦战,他们以伤亡二十一人的极小代价到达了内城边,也是领袖们至高无上的居所前面。是先生接待的他们,因为那时先生是十位领袖最底的一个。关山在后来说,先生一出,风采,气度令乙自惭形秽,汗如雨下,几乎说不出话。倒是先生好言慰之,乙说,他从先生身上才真正的知道什么叫帝国,高山仰止。此次进到帝城,见此一人,此生也不虚了。我能理解情乙的心情,我也时常有这种心情。
乙提出的条件是放了k,让K继续成为他们的将军。而他们将护送K回到他们的地方,那个长年战斗的边界,让生活回到原来的样子。
作为帝国此时的代表先生不能同意他们的条件,帝国不可能在受到威胁的条件下和人谈条件,而K也只有在调查清楚后才能做出处理。于是乙下令攻城,双方打了一日。而这时先生也接到帝国的暗示,条件可以松到,显然有些人害怕了,在内城里有些人害怕了。
而这时,帝城里的人也知道了里面的事,人们这时不安了,因为千年来,从没有见过兵戈,而这时却是从帝城里的内里不断传来枪炮声,这使他们感到了震恐,难道帝国发生重大的灾难了。人们开始在大街上四处奔走,打探消息,也有些人开始趁火打劫,一些人开始以为世界末日到了。越来越乱,最后开始出现了动乱,人们毫无目的的涌上街斗,四处奔走。最后有些心怀不轨人组织起来,开始喊一些口号,他们开始反对帝国,他们要个人,他们不要帝国,他们说这千年来帝国对他们的漠视。
这时谁都能看出来,如果不能让乙停止对内城的进攻,那么帝国将陷入一声前所未有的动乱之中,那么后果将是严重的,即使是现在,帝国的威严也受到了很大的损伤。
在这时候,先生写了一封长信,让人带进了内城,信的原件已不知去向,大意是让K出来制止这些人的行动,这也是唯一的,但他没说要放了K。
紧接是先生进入内城,和K进行了一夜的长谈。对于谈话的内容已没有人知道,这也是先生的要求,他不许任何人接近他们。
第二天,K出现在了内城的城墙上,他命令他的人放下武器。但那些人没有听从他的命令,他们要护送他回西路军。如果不,他们将炸毁整个帝城。这时,K 问身边的人要了一支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说如果他们不撤他就立即自杀。这时,这些人在商量后,开始退往外城,他们后退了,解除了对内城的包围。但是他们手里仍有武器,他们随时会再来,由于他们在内城的四周布满了炸药,那些从外省赶来的队伍仍只敢在远处包围着他们。
第三天,那些军队得到秘密命令,撤回了原地。乙再次回到谈判桌上,在这次谈判中,K被释放,条件是这二百人交出手中的武器。将由军队把他们送回西路军。
条件谈成了,他们释放K,但是K不能再回到边界,他将成为一个普通的民众,从此不许再露面。作为条件,这二百人撤出帝城,并返回西路军。
K这时,也被秘密的放了,主要因为先生的那封信,他说,如果真杀了K也许将会引起更大的动乱,那些军队会不会继续有人反叛。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帝国的安稳。K在以后还可以是一个棋子。
K出来时成了一个瘸子,因为他的狱中受些酷刑。这使他本来就矮小的身材更加矮小。
最后那些人在交了武器后,也是在送往西路军的途中,全部被秘密处决,实际上回到西路军的是另一些人。但有一个因为在屠杀的那天晚上侥幸逃脱,我后来见到了他,他向我讲述其中的一切。那已是在二十年以后了。
K这个动摇了帝国根基的人,一个瘸子,一个泥瓦匠,一个将军,一个被称为帝国有史以来不多的军事天才,草叶党的实际领导者。如果我们不是敌对的,我多么想见见他。实际我想伏在他的胸上一哭。我真的疲惫了。
K 一生最大的迷团是他在异族人消失的那半年,他到了那里去了,这半年他干了些什么,他经历些什么呢。而为什么帝国一定认为他叛国呢。如果没有很有把握的证据,帝国也不可能捕风捉影就被捕一个帝国的将军。我认为这当中一定有什么事。一定的。
不然K,怎么就会在成为一个反对帝国的人呢,并为帝国的毁灭奠定了基础。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先生和K 在狱中时有一次长谈,那次长谈的内容没有保存下来,先生和K到底说了些什么。
K在出来后,因为他完全不懂怎么生活,他从小过的是一种军事生活,而现在却需要去一分分地挣钱了,他试过各种工作来养活自己,从各种材料上看,他没有一次是成功的,最成功的一次是做泥瓦匠。作为一个优秀的泥瓦匠,他在最后的几年他已能拿到够一家人生活的费用。
只有一次可疑,那就是有一次K 从架子上掉下来的时候,竟然从四面八方冲出十几个人,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把他送到最近的医院,可以看那些人绝不是一般人,那些人绝对受过专业的训练。但K在那时那么的老实谁又能想到呢?人们几乎忘了他是谁,除了上面的几个领袖外,没有知道他是谁。
而在先生被捕后,K是草叶党的真实领导人,也是在K 的手里,草叶党急剧扩大,直致成为反对帝国的最大的力量。也是帝国崩溃的最主要原因。如果没有草叶党,是否会有别的什么党吗,我现在在想,是不是帝国的气数已尽,还是帝国本身存在着巨大的失误呢。
当帝国意识到K巨大的能量里,一切都晚了,草叶党已经成为帝国最大的敌人,甚至这个党已能脱离K而自行运转。但K是怎么做到的呢,他的每一步都在帝国的严密监视之下,他怎么领导的草叶党。在别人看来,他只是一个落魄的中年人,一个整日为了生计忙活的小人物。没有人知道他是K,是声震敌宇的将军,是帝国动乱的根由。而K为什么能活下来,为什么能在发生了那么多事而不被帝国处理掉呢。以帝国的惯例这是绝不可能的,这是为了什么,这么一个严重威胁到帝国的人竟能活到十年以后。
最后,帝国在那个车站被捕了他,动用了近千人被捕了一个干活刚回来疲惫不堪的瘸子,一个泥瓦匠。而那些人在被捕他的时候,竟然向他敬礼,称他为将军,这个人后来被处理掉了。后来整个队伍都被处理掉了,但也没能消除其坏影响。
为什么会是我在承担这最后的一切呢。我在这最后的岁月经常这样问自己,我想问问天。我跪于地上向列位大神祈祷,为什么是我。
K在最后几年有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叫莲,他和K生了一个儿子,在K在死后,我解除了对他们的监视。让他们去做一个无名的人吧,不要再陷入我们的争斗中,未尝不是一种幸运。
K的死给草叶党以沉重打击。也由于我们严酷的镇压,草叶党有近十年的时间没有活动。直到那枚党主戒指出现。那些人拿出党主戒指,再次招集了草叶党藏于地下的人,这次他们不再使用政治手段,而是用了武力,于是千年来,在帝国内部第一次有由他自身产生的叛军。那是K留下的,作为草叶党至高无上权力的信物。我让人画出了那枚戒指的模样,在那里我竟然看到先生的手法,而且先生戴过,当时我被震骇了,这枚戒指竟然是先生亲手所作,先生才是草叶党第一任党主。然后是几年我没有一天不为此而困惑,难道先生才是帝国真正的敌人。真如那些人所说的那样吗。难道这才是先生的真面目。
草叶党一直到处策动暴动,他们的人四处活动,让策动那些地方主管脱离帝国的统治,他们说自由和民意。他们说时代的行进。他们说未来一个崭新的世纪,一个全新的方向。同时他们也建立自己的武装,他们让他们归顺草叶党,他们许愿,他们诓骗。
事情并非如草叶党所想,他们使国家从此陷入了动乱之中,那些曾经的帝国的主管们纷纷宣布独立,主管成了魁首,国家陷入了近二十年的内战之中。帝国的人口也在这八年中减半,现在这些叛军攻到了城下,他们要求一个真正的身份,他们要求结束帝国的大一统。事情并未如草叶党所想,他们想把权力还给人民,而实际上,帝国因此到处是阴谋和战争,没有知道人民是怎么一回事,他们想要的只是权力和土地,他们想要只是利益。人民是谁,笑话。为了小小的一块土地,他们激战了二年,死了三十万人,只是为了一小块地,只是为了对这块小地进行他们的统治。而这样的事,在帝国的现在无处不在发生。
当他们有理想时,为了这理想,他们杀起人来理直气壮,一点不手软,他们枪杀投降的军人,屠杀那些不属于他们的臣民。
所有的一切天塌地陷,所有的规则全部作废,所有的法律不过一张文书。这个世界只剩下了强权。作为帝国最后的统治者,我对发生的这一切无能为力,我尽了我个人的最大的努力,但我无法阻止,我无法阻止。我在此向帝国的臣民倒歉。
是的,我知道一个时代结束了,我将成为历史上的笑柄被人所铭记。
现在,我明白这些人想攻占帝城只不过想取得政治资本,这样在名义上他们就是帝国的灭亡者,他们名义上将帝国承接的一切权力。而实际上,现在我明白,那些混战中的魁首是决对不会屈服的,真正的安宁则是那个真正的用武力征服一切魁首的人到来,许多战争还在后面,一个诈力的年代。
那枚党主戒指在出现后,没多长时间,再次消失,没人知道他的去向。
我亦派人调查,但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这枚戒指有着一巨大的秘密,人听人这么说,到底是什么秘密呢,我在那时只知道他所赌注巨大的权力,如果我找到它,那我就可能控制草叶党,我就可以拯救帝国。
人只在调查中知道一件事,就是拥有这枚戒指的人是一个完全无名的人。正因为这个人的完全无名,所有找到是不可能的,除非那个人自己站出来。这也是草叶党的规章之一,就是拥有戒指的是就是党主,但是他必须抛弃一切未来的名声,和财富。他就必须得做一个普通人,一个小贩,一个庄稼人,一个手艺人。唯一和别人不同的是他拥有的对草叶党的权力。
这个党主由一次秘密的会议选出。十年一换,而在这个十年中,由十一人不断地寻找比较以确定下一任党主。有一个副党主,他在党主出现意外时,接替他的位置,真正实行权力是一个他们叫总主,也由会议选出,总主和党主是不相知的,但党主有权换掉总主。并在必要时接管草叶党的一切事物。
现在进攻帝城的人是那些联军,据我估计应还有那些民族人。那些为了取得政权无耻的让民族人进入帝国内部。
西方的那些巍峨的居塔已被那些炸掉,从我这里看出去,到处是烟火。
现在国家已四分五裂,四处烽火,先生预见到的这一日终于到了,帝国的命运已没有人再关心。在城外的人在用炮轰炸着城门,我知道城破之日也就是我的死期。□□放在桌子上,我一伸手就能够到。国已破,我亦不能再受辱。
A书至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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