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垂死之黑暗之子

  脑中浮现出她最后的微笑，而又转瞬消失，
  只留下些细微的温存。
  温柔的话语，无法抚平我内心的伤口。
  只有，曲身在这无尽的战斗中。
  总有一天，谁都会回归宇宙的吧，
  所以，不需要道别的话语。
  就让我扇动这对残翼将一切都毁灭吧！
  直到迎接世界终结最后的钟声，停止鸣响的一刻为止。
  温柔的话语，无法抚平我内心的伤口。
  只有，曲身在这无尽的战斗中。
  决战后若干年，俄罗斯伊尔库茨克。
  高大庄严的天主大教堂威严耸立，宽敞空旷的教堂内，阳光透过镶嵌着花格玻璃的窗户照射进来，一排排的椅子整齐而沉默，仿佛都在等待着什么。一个人坐在最前排的椅子上，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着。他的面前是一尊高高挂在墙上的基督神像，正表情严肃地俯视着下面。那个人默默地祈祷着，突然不由地睁开眼睛。身后传来一阵大门关闭的声音，一直敞着的大门不知为何突然关上了。那人放下双手站起来转过身去，隐约看见教堂那头门口的方向有一个人影正徐徐走来。
  “谁？”那人不由地问了一声，心中感到莫名的不安。
  提问没有得到回应，对面的人影却仍一步步向前走着，渐进的脚步声回荡在整个大厅里，朦胧的身影随着走过的窗户时隐时现。那人想看清来这是谁，可是透过花格玻璃的光线太昏暗，怎么也看不清楚。
  “你到底是什么人？”那人又问了一声，心里随着人影的*近愈发不安，不由地后退了一步。
  人影依然没有回答，仍然一步步地往前走着。直到走到最近一扇窗户的光线下，那人才猛然认出面前的这副面孔。
  他大吃一惊，可还未来得及喊一声，便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地球，宇宙中唯一存在生命的星球。万能的神在这里创造了丰富多彩的生命，并让它们不断地繁衍生息，从而使这个星球成为了一个充满生机的世界。可是，自从生命被创造出来的那一刻起，各种生命之间的战争就从没有停止过。最初的战争是为了生存，为了最基础的本能。可是自从出现了人类，战争的目的开始升华到多种形式，欲望、占有、利益、侵略、反抗、颠灭、复仇……万能的神创造了生命，却任由它们在无穷无尽的战争中相互残杀。战争是残酷的，不断有美丽的生命逝去。战争总是伴随着悲伤，我最好的朋友在那场战争中牺牲了。“我们用悲伤换来了这一切的结束。”父亲告诉我的时候是这么说的。
  白色的浪花拍打着岸边的岩石，黑色的岩石上，坐着一个美丽恬静的小姑娘，海风吹动着她乌黑的长发。她静静地坐在那里，望着前面蔚蓝色的大海。波澜壮阔的海面上，一只白色的帆船正朝岸边驶来，白色的船帆就像是自由翱翔在这蔚蓝大海之中的一只巨大的翅膀。
  脚踏车上的辐条在阳光下转动着，闪烁着明亮的光泽。一个漂亮的小孩子坐在小三轮车上，在阳光洒落的小路上缓缓前行。
  突然一只大手伸出来从前面握住车把，男孩抬起头来，看见一位男子正和蔼地对着自己笑。男孩也对着他笑了，笑容纯洁而美丽。
  男子伸出手将男孩从脚踏车上抱起来，这是对面不远处走来一对年轻夫妇，是这孩子的父母亲。他们与男子显然认识彼此微笑着点了点头。男孩笑着看着自己的爸爸妈妈，母亲正轻声喊着他的名字向他招手。
  寒冷的夜晚街道上人迹罕至，空旷的公路上，一辆汽车正快速地行驶着。开车的是一名青年男子，他的妻子就坐在自己身边。此时她正转过头去，看着后排座上他们的孩子。那是一个漂亮可爱的孩子，母亲对着他笑了笑，孩子也报之以微笑。然后母亲又把身子转回去了。
  男孩静静地坐在后排座上，看着自己父母亲的背影。车窗外的天气寒冷，玻璃上结了一层水雾。男孩抬起一只手，伸出手指在车窗上慢慢地划着。
  那是一个简单的图案，男孩画完了便放下手。这时恰巧一束灯光扫过来，照亮了玻璃上他的作品。随即传来一阵猛烈的撞击声，他们的车子与另一辆汽车突然相撞……
  年轻夫妇的葬礼安静而悲伤，男孩含着眼泪，默默地看着自己的父母下葬。男孩的额头上还包着一块纱布，他是这此车祸中唯一的幸存者。
  葬礼结束的时候，一个人走到男孩的面前。
  “你愿意跟我走吗？”他问。
  男孩抬起头来看着他，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水。
  男子推开门，低头对身边的孩子说：“进来吧。”
  男孩跟着走进去，抬头打量着整个屋子。
  “把东西放下吧，”男子边走边说，“不要拘谨，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
  男孩将东西放在地板上，看着屋子，脸上浮现出一种如归故里的表情。
  院子里绿草如茵，宫崎正拿着一根塑料软管，精心地洗着自己的宝贝跑车。他边洗便哼着曲子，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直到有人按响门铃。
  “挨千刀的！”
  即使是干活宫崎似乎也不愿意被打扰，他看了看院门口，扔掉水管，走过草地的时候一下子变得笑容可掬。
  “好久不见啦，老弟！”他张开双臂热情地大声说，“你要是再不来我就会以为你因公殉职了哪！”
  “别一见面就触我霉头！”龟井说。
  宫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顺便给了他一拳。
  “哦，这就是你收养的那个小家伙？”宫崎一低头瞧见了跟在龟井身边的小男孩，打趣地问。
  “他叫秀明。”龟井说。
  “是吗，”宫崎又看了看他，神秘兮兮地小声说，“喂，你觉不觉得这小子长得有些像……”
  “别胡说！”龟井打断他，“这孩子除了他的父母谁都不像！”
  “别这么紧张嘛，”宫崎说，“我只是说说而已，怎么可能！”
  “你最好别在这孩子面前提起他！”龟井压低声音警告。
  “好吧，好吧！”宫崎举起两只手，接着又说，“不过这小子长得的确挺可爱的！”
  “你的儿子呢？”龟井岔开话题说，“怎么没见他在院子里撒欢儿？”
  “这小院子哪够他施展的！”说起自己的儿子宫崎特别兴奋，抬起一只胳膊搭住龟井的肩膀，搂着他边说边往院子里走，秀明在旁边跟着。“银次去看越野赛了，是跟他妈妈一起去的，估计也快回来了。绮瞳前阵子心情有点儿忧郁，总是开心不起来，我就让她陪儿子去，顺便出去散散心。”
  “奇怪，”龟井说，“家里最迷恋赛车的人怎么反而没去？”
  宫崎无奈地叹了口气，打开房门：“我有工作，走不开。那个死老板说什么也不肯放我假！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总要有人留下来看家嘛！”
  “看来男人结了婚就必然要做出一定的牺牲！”
  两个人进了门便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秀明则是一个劲儿地打量着，小孩子就是这样，好象总对别人家比自己家更好奇。他四周看了一圈儿，眼睛似乎定格在一个地方，接着离开两人迈步朝那里走去。
  “再说，要是我去了还有别人的戏吗！”宫崎越侃越上劲，“尽管如此，我敢说，银次长大后也一定比他们每个人都强！你说呢？”
  “这个我不敢怀疑！”龟井说，“你刚才说绮瞳前阵子心情不好，是怎么弄的？”
  “这个嘛，”龟井皱了皱眉头，“我也不清楚呀，会不会是……”
  话说到这突然被一种声音打断了，两人同时循声望去，只见秀明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一驾钢琴前，正像模像样地弹着曲子。
  宫崎惊讶这么小的孩子就会弹钢琴，而更让他感到吃惊的是龟井过激的反映，他大步走到钢琴前，一把将男孩的手臂从钢琴上拉开。
  “以后不许弹钢琴，”他激动地大声说，“尤其是弹这种曲子！”
  “爸爸！”秀明抬头轻轻地抱怨了一声。
  这声亲切的称呼似乎让龟井的心头一震，但丝毫没有心软。他不由分说地伸手将孩子从亲凳上抱下来，放在地上。
  “这是绮瞳的钢琴，”宫崎走过来说，“她偶尔会弹弹，虽然不是挺专业。这小子可真有天赋，你干嘛不让他弹呢？”
  龟井没说什么，只使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他。宫崎似乎从他的眼神中读懂了什么，心里不由地一颤。 
☆、第一章    波浪下的平静（二）
  秀明被说服一个人去屋里看电视，龟井和宫崎则坐在客厅的沙发里静静地谈着什么。
  “我一直想要说服自己他跟他没关系，”龟井捧着一杯茶水，低着头默默地说，“可是没有办法。她的影子在我心里挥之不去，我想念他，可又怕想到他。”说到这里他停了停，“一直以来我始终避免对他提起以前的事情，我不想让他知道关于以前的任何事情，只想让他做一个普通人。”
  “是你自己多虑了吧，”宫崎说，“小孩子弹琴有多可怕，你刚才的反应也太过敏了吧！”
  龟井停止摆弄被子，抬起头来看了看他：“那孩子刚才弹的是他以前在黑水晶弹过的曲子。”
  宫崎听了不由一惊：“你说的‘他’指的是……”
  龟井默默地点点头：“不然他怎么会没有学过就自己弹钢琴，而且弹的还是那种曲子！”
  “说不定只是凑巧而已，”宫崎故作轻松地说，“你也不要太紧张了，我说老弟，”他拍拍龟井的肩膀，“不要一直让自己沉浸在过去，赶快让自己走出来吧，老这样对你是没有好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