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临天下

53 几处花开谁家子实


宇文邕心中突然浮起一阵疼痛,伸出手有些笨拙地抹去有云澜脸上的泪水,抱紧了妻子暗哑声音道:“别哭,别哭,是我不好……”
    云澜想到两天来的胆战心惊,早已经忘记了宫中不许哭泣的规矩,宇文邕面前哭了个昏天暗地。待情绪平静下来了,云澜才道:“你回来了,我便安心了。”
    “恩,没事的,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宇文邕提也不提宇文直和宇文赟,看云澜的脸色不好,让人端了药汤上来亲手喂了她喝了,还想侯她入睡。
    云澜心中踏实,难得孩子般的对着宇文撒娇了,腻歪了好一会儿才道:“可去看过太后了?”见宇文邕点头,知道他在叱罗太后那里憋了气,转移话题道:“葭儿他们你一会儿去瞧瞧吧,他们几个这两天都住在甘露殿里呢。”
    宇文邕摸着云澜的头发低声道:“恩,我一会就去瞧瞧他们,你快些睡吧。”
    云澜心中大安,听话地闭上眼当真很快睡着了。
    宇文邕起身替她盖好被子,摸着手下的棉被,动作顿了顿,他自己不爱华服贵器,除了龙袍冕服,只着布衣,所用器具也并非金玉,云澜也同自己一样。她跟了自己以来,除了皇后的名头,生活比不得一般贵妇,反倒是时时担惊受怕……
    宇文邕心里有些酸涩,轻声吩咐白鹤百灵道:“好生照看皇后。”才提步去了偏殿。
    钟婆婆在外间榻上带着一个小宫女守夜,见皇帝来了,忙起来了,“陛下赎罪,皇后发话这才让大公主和两位公子歇在一处的。”
    宇文邕点了点头,看了女儿后,再看另一厢歪在一起睡着的两个儿子,眼见胖胖的阿琳抱着阿璟的大腿睡得流口水,不自觉得嘴角微弯,希望他们兄弟即使长大了也能这样相互友爱就好了。
    出了甘露殿,宇文邕看向黑沉的夜空,繁星点点,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看向一边的内侍。
    “陛下,安国公被宫卫关在了后武殿的偏殿中。”何泉偷偷看了眼帝王黑沉的脸,暗自为宇文赟的下场捏了把汗。
    宇文邕看到卷缩在帷帐之后的“长子”,眼中只有厌恶和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
    宇文赟在宇文邕进屋来之后,就开始发抖,最终还是抵不过心中的害怕,抱着宇文邕的腿大哭起来,嘟嚷着后悔求饶之话。
    宇文邕一脚踢开一滩软泥似的少年,冷声道:“你有什么话,好生说。你这个样子,哪里有半点宇文家的男儿的气概?”
    宇文赟一直都以为父亲不喜自己偏爱宇文璟,待得事情落幕自己被关,他惊恐之中也曾想过父亲会如何处置自己,甚至会像他会不会杀了自己。如今再听他的话,一颗心顿时只落井底般,眼中闪过怨恨之色,豁出去般嘶吼道:“父皇何时将我当成儿子了?你的眼里不是只有谢氏和她生的几个小崽子么?我今日这般,全是被父皇你逼的!”
    宇文邕神色微动,黑沉沉底双眼直直看着宇文赟半晌才道:“有些东西不是你该肖想的。本来,朕尚觉对你有一分愧疚,许你一生富贵便也罢了。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事到如今,朕也不想你至今还抱着奢念怨恨而去,你本就不是朕的亲子。”
    宇文邕说完这句话后,宇文赟的面色变得惨白,不敢置信地看着宇文邕:“想不到你居然如何狠心,为了不背杀子之名居然诬陷我不是你的血脉,不过是因为我的生母李氏出身低贱罢了,你真是狠心啊……”
    宇文邕静静听着宇文赟的责骂,无关血缘,梦中荒唐之极的宇文赟还是出现了。想到失去性命的未尝见过的长子,宇文邕什么话都没有说,提步出了偏殿。
    “何泉,大公子突发暴病而去了,天明后,招宇文深进宫处置大公子的后事。”
    何泉心头一颤,一个字也不敢多言,应诺了。眼见帝王銮驾走远,他才匆匆跟上。
    寅时三刻时云澜从门中惊醒,一眼便见帷帐外昏黄的烛光,“陛下?”
    宇文邕正在宫人的服侍下穿冕服,听得动静后挥手让宫人们暂时退后,撩开帐幕扶起云澜道:“才寅时,你再睡会儿。”
    “陛下,大公子那里,你怎么处置?”云澜靠在床栏上,想了想还是问道。
    宇文邕苦笑道:“我就知道你放心不下,他的事情,你不用多问,我已经处置妥当了。”
    云澜知道看着宇文邕黑沉的双眸,心一跳,知道宇文赟的下场,心中暗叹一声,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知道宇文邕是不想自己手中沾上此事。便道:“陛下今日得空就去看看大公主和阿璟吧,他们姐弟三人也吓得不轻呢。”
    宇文邕点头道:“你好生歇着,朝会结束了,我便去瞧他们。太后那里,这几日你也不必去请安了。”
    云澜点了点头,目送宇文邕出了内室,却并没有睡着。
    “皇后陛下,您还是眯会儿眼吧。”白灵见云澜并没有睡着,神情怔怔地,低声劝道。
    云澜闭上了眼,她并不知道真正的宇文赟已经被杀,但是想到可能是一杯毒酒了结的宇文赟,还是心有余悸。末了叹了口气,难不成还对宇文邕心存疑虑么?已经成婚了十年了呢,自己该多信任他些才是。
    云澜在宫廷之中,因为身体原因,并不知道卫王宇文直携家眷和亲兵败走江陵、大公子宇文赟急病而去的消息在长安城中传开了。朝堂之上,众多臣子看着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处事更为小心谨慎了。而露门学中,宇文璟在一干同窗之中,也得到了更多了关注,女学中的宇文葭也是一样的。
    “大公主,何必为她们不高兴?”琼罗看宇文葭的神情不好,忙道。
    “哼,不过是趋炎附势罢了,人之常情”圆圆脸蛋的小女孩儿背着双手走近出声道。
    宇文葭和琼罗都是一呆,看向出言圆润的小女孩儿,还是宇文葭出声道:“乾荣,你倒是知道得清楚。”
    乾荣翻了个白眼道:“那是自然,我可是父王最聪明的孩儿。”
    宇文葭和琼罗都呆了下,她们俩没想到七叔家的乾荣这样的。宇文葭嘿嘿一笑,拍着乾荣的肩膀道:“乾荣妹妹,你可真是不谦虚。”
    另一边几个女孩子看着三人说笑,都是目露羡慕之色。尉迟素娘冷眼瞧着,换上笑脸凑了上去,而杨丽华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垂下了眼。
    随国公府,独孤七娘抱着自己才三个月大的次子,挺着身边的嬷嬷说着外间的事情。听得宇文赟暴毙后,才道:“谁能想到当初不起眼的谢氏有这样的造化?不过也是皇帝能狠得下心,居然真的能够对大公子下手。”
    “这男人啊,除了爱美色外还不是看重身份和颜面的?大公子的生母是什么身份,谢氏又是什么身份?所以说,夫人您啊还是少和国公爷硬着来,你是正妻,只要软点儿,他不但敬着你,还得捧着你。”嬷嬷忙劝道。
    独孤七娘冷笑道:“所以我就该主动将他往别的女人那里推?不要说我做不到,就是做得到,又凭什么是我让步?”
    嬷嬷见状,只得吞下其他劝慰的话,夫人这性子迟早要吃大亏的。
    独孤七娘想到云澜,不由得生了几分羡慕来,不管以后如何,起码现在看来,皇帝对她着实不错。转念又一想,宇文家的兄弟们,大多不是好色的,随即叹了口气了,这都是命。可是让自己认命,自己怎么也做不到。
    “大公子一去,皇太子不是二公子就是三公子,他们都是谢皇后所出。谢宜当年举家北上避祸大概也没有想到谢家会跻身外戚崛起吧。”独孤七娘想到被赐死的父亲,再想想谢家,还是有些心气不平。
    长安城中诸多的女人是和独孤七娘一样的想法,但是谢家人却并不作此想,之前谢家人都为宇文直的逼宫而担忧,听到事情解决了,都松了一口气,丈夫儿子都出门了,褚氏更是拍着胸口道:“谢天谢地,幸好皇后陛下没有事。”
    “皇后陛下是有大福之人,自然会转危为安的。”长媳崔氏心中各种想法一转,她看了自己已经显怀的肚子,心中大安。只要皇后位子稳了,太子之位就跑不掉。所以,哪怕自己生了女儿,也不见得是坏事呢。
    褚氏含笑看了崔氏一眼,“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今日就不必再过来了。”
    待崔氏离开了,褚氏脸上的笑容变淡,忧心道:“这一日两夜的变故,阿澜还怀中身子,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样了。罪魁祸首还跑了,我真是不放心。”
    “夫人若是不放心,想个法子进宫去瞧瞧皇后就是了。”嬷嬷忙劝道。
    褚氏想到谢宜晚间曾说过的话,看向一边色泽润白的圆肚白瓷瓶,外戚可不是那么好做的呢。
    长安城中宇文直的叛乱并不很大,但是很快还是传遍了整个周国乃是邺都和建康城也传到了。
    玉璧城中外,韦孝宽一身黑甲听着手下说着宇文直败走的事情,末了抬眼看了眼当初逼退高欢之处,吐了一口唾沫,哼了一声,看向另一边和长史说话的谢梧,眼神闪了下。
    邺都里,斛律皇后的侍女穆黄花生下了他的长子,高纬非常高兴,也不找宗伯与学士,自己想了好几天,乐滋滋的给宝贝儿子取名为恒。
    “陛下喜得贵子,也使得我大齐国祚延绵,臣奏请陛下大赦天下。”陆令萱一身盛装,笑嘻嘻地对着高纬道。
    高纬正高兴着,点头道:“这个自然,朕得了儿子,大家都该为朕高兴啊。”
    陆令萱的目的是高纬立高恒为太子,穆黄花虽然是斛律皇后的侍女,但是却是自己的干女儿。她此时对斛律一族的权势还是退避居多的,“陛下,大公子乃是陛下的血脉,本是尊贵无比的。但是他的生母穆夫人,出身却是奴婢,皇子之母为奴身,说出来多不好听?不如将大公子养在斛律皇后的膝下,如此一来,皇后有了儿子,大公子也有了身份高贵的母亲,岂不是两厢欢喜之事?”
    高纬笑看了陆令萱一眼道:“还是妈妈设想周到啊。”
    次日里,高纬在朝堂之上宣布了这一决定,恼火的斛律光心有不甘也只得接受。
    高纬呵呵一笑,待听说长安里宇文直叛逆之事,哈哈大笑道:“宇文家的兄弟也是这样?恩,宇文邕的弟弟不少,时不时有这样的事情就好玩了。”
    除了高阿那纮、韩长鸾等人,就是崔居正都对皇帝如此感到无语。
    “陛下,宇文氏忙于内乱,正是我齐国攻打周国的好时机,不可错过啊。”高阿那纮笑道。
    高纬忙看向斛律光等人,斛律光等不想多在乌烟瘴气的也都多呆,且也觉得长安君臣忙于内斗,确实是功打的好时机,也做此表态。
    高纬笑眯眯地道:“那就打吧,朕在也都也扮会将军过过瘾好了。”
    宗室诸王弘垂着头不做声,有这样的皇帝,他们自己都脸红。
    很快齐国将动兵的消息传到了玉璧,韦孝宽叹了口气道:“斛律光这个匹夫,不除了他真是让人不甘!”
    建康城中,皇太后卒,陈顼觉得头顶之上的阴云少了一大片,朝堂之上他已经大权在握,后宫之中,他已经有了六个儿子,还有四个美人已经有孕。再听到长安之乱的消息时,如何不高兴?可惜了没能将宇文直握在手中,不如就是对付宇文邕和周国的一大利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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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露殿里静悄悄的,云澜歪在大枕上翻看着医书。虽则有两个宫女在打扇,她额头上还是冒着汗水。
    云澜拎着帕子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水,看了下天色,叹了口气。长安已经一半月没有下雨了,权贵世家大族倒还好说,庶民百姓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就是宇文邕也为不下雨发愁,再旱下去,就该赈灾了。
    云澜丢开医书,看向一边的更漏,已经是申时了,才想着宇文邕什么时候回来,就见百灵端着食盒进来了,云澜闻着羹汤中安胎药的味道,没有多说什么接过一饮而光。
    “三公子呢?怎么不见过来?”云澜放下空碗,捻起一颗蜜枣含在嘴中道。
    “是陛下疼惜您,让三公子不可来吵您。”百灵笑道。
    “阿琳有这么听话么?”云澜摇了摇头,“陛下是怎么说通阿琳的?”
    “什么都瞒不过您,陛下让内侍将三公子送去越王府了。”百灵笑道。
    云澜愣了下无奈笑道:“何止如此?我自己的身子清楚得很。这样的天气,让阿琳去折腾越王,陛下您也好意思。”
    百灵等人都没有接话,如此说陛下的,也唯有皇后了。
    可惜云澜的好心情半个时辰后便消失无踪了,她看着殿中跪着的绿波那,终是将心中的怒气给忍了下来:“绿波那,卫王之事,乃是陛下决断的,朝中众臣也没有异议的,我并不能多说什么,你回含仁殿去吧,太后那边可缺不得你。”
    云澜有些头疼,叱罗太后这每日里遣人过来说宇文直的事情,她到底是想不明白还是故意为难自己?宇文邕看在太后的面上,并没有要他的命,不过是将他贬黜为庶人给拘禁了起来。若是宇文直当真老实了,她相信宇文邕可能会饶了宇文直,如今这样闹腾,谁都受不了。
    绿波那也知道皇后说得话对,但是太后要的是皇帝不杀卫王的承诺。“皇后陛下,太后也知让您为难了,她也是不得已才如此的。太后说,请您想想二公子和三公子,您的一句话比什么都管用。”
    云澜差点将手中的茶杯给扔了下去,太后这是什么意思?暗指我的儿子将也会兄弟相残?
    “皇后陛下,您没事吧……”白鹤一阵后悔,就该拦着绿波那,不让她进甘露殿的。
    “百灵,让总管带人将绿波那送回含仁殿,告诉太后,就说万事皆出有因,卫王之事她怨不得任何人。我的孩儿,若是有如此不省事的,无须他人来动手。”云澜沉着脸色道。
    待绿波那被带走,云澜察觉到肚子一阵阵疼痛,开始还以为是气的,后来才察觉到是要生了。
    正武殿中,宇文邕正在和窦毅、王轨、豆卢绩、贺兰璨等商定新钱之事,突听得一阵霹雳雷声,整个大殿变得昏暗起来。
    内侍们匆匆点上灯烛,宇文邕正想说什么,突然感到一阵心悸,一阵风卷进殿内,吹灭了他身边的烛火。他腾地站起来,不等众人反应,走到殿门前看着昏暗的天色轻声道:“长安大旱一月,今日下雨实为天降甘霖呢。”
    贺兰璨看了看宇文邕的神色,实在不像欢喜的样子,想到传言太后为了宇文直的事情还没有想开,便沉默不言。
    宇文邕看着廊下和木离桥一起匆匆而来的白鹤,心一跳,对着心腹臣子道:“时候不早了,天色又变了,政事明日再议不迟,卿等早些归家吧。”
    王轨等人也看到了匆匆而来的两人,应诺出宫了,心中却各有猜测。
    这一也狂风暴雨中,宇文邕耳边却只有云澜的痛嘶之声,天将微明之时,待婴儿的啼哭之声响起时,他才又有了知觉。
    “陛陛陛下,您的手。”何泉看着宇文邕的左掌,呐呐道。
    “扶朕起来。”宇文邕左手用力捏碎了坐榻的小栏,掌心处一片血肉模糊。
    何泉忍住心中的惊惧,皇帝刚才的神情,好似入了魔一般,幸好皇后无事,不然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宇文邕只看了一眼早产的儿子,便看向力竭昏睡过去的云澜,摸了摸她惨白汗湿的额头,感受到手掌下的温热,这才放下心来。
    “一会让太医进来给皇后把脉,恩,去谢府传褚夫人进宫照料,让大公主和二公子今日在宫中陪伴皇后。至于皇太后那里,下朝之后,朕亲自去说。”宇文邕一一吩咐后才去更衣上朝去了。
    这一日众臣都觉得高高在上的君王有些不对劲,待知是皇后产下四公子后,都在心中纳闷,皇帝好似并不高兴?就是同皇帝从小亲近的尉迟运贺兰璨等人,也猜不透皇帝的心思。
    云澜足足睡了两日才醒来,睁开眼看见褚氏抹着眼泪,呆了下才道:“阿娘,你受委屈了?”
    “傻孩子,你都昏睡两天了,可算是醒过来了。”褚氏笑骂道,忙喊白灵端了当归鸡汤进来。
    云澜发觉自己身体软绵绵的无力,才记起自己被太后气得胎动早产,忙道:“孩子怎么样了?可还好?”
    “孩子比你好,快喝了鸡汤,一会儿让宫人将孩子抱给你看。”褚氏一勺一勺喂着,“大公主和二公子这两日都没有去读书,三公子小小的人儿也知道赖在你这儿,你可要快些好起来。还有陛下,下了朝就过来瞧你……”
    “阿娘,您醒了。”
    云澜笑听着褚氏唠叨,便看见女儿一阵风似的跑进来,不一会儿宇文璟拖着小胖子宇文琳也冲了进来。
    云澜看着儿女和母亲,只觉得心中暖呼呼的。
    褚氏眼见云澜醒了,听太医把脉知道无大碍了,也就放下心,想到在玉璧的长子,顿时又忧心不已,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不多时云澜就发现了褚氏的异样,让人将儿女们都领了出去回避后,才问道:“阿娘,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
    褚氏强笑道:“阿娘怎么会瞒着你?就是不大放心你弟弟阿梧,崔氏大着肚子在家理事我也不放心。”
    云澜有些自责,褚氏是谢家的主母,抛下家事入宫来照料自己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我已经没事了,阿娘还是早些回家去吧,等四公子满月时,再接母亲进宫好了。”
    褚氏胡乱点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叮嘱了几句就离宫去了。看在云澜眼中自然狐疑不已,待知道周齐又开战了,定阳、汾州、玉璧、宜阳等地都战火高燃后,也为弟弟谢梧担心起来。
    宇文邕很忙,内政事情一大堆,又和齐国用兵,还要防着突厥人趁火打劫,又有陈国人的小打小闹,还要忧心云澜,不短的时日里,已经瘦了不少。待他知道云澜醒来后,心中畅快,丢下手上一堆战报,匆匆回了甘露殿。
    “阿澜。”宇文邕带笑地看着靠坐着的云澜,让宫人都回避后,一把抱住了她。
    云澜身体虚弱没有力气挣扎,但是想到自己生了孩儿三日不曾梳洗,忙道:“快放开,你没有觉闻到我身上酸臭啊?”
    宇文邕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哪里臭了?”心中就想着,幸好醒了,若是她去了,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也许会如梦中的自己一样早亡……这个女人是自己的光与温暖,再也不能让她频临险境,哪怕是为了孩子。
    云澜并不知道宇文邕心中所想,挣脱不得只得由着他抱着,实在受不了才笑道:“陛下这是撒娇么?让孩子们知道了可就遭了。”
    宇文邕松开云澜,正色道:“我们有三子一女,足够了。”
    云澜一怔,同宇文邕黑幽的目光相接,心中顿时大亮,只觉一股暖流流遍全身,歪进宇文邕怀中,声音有些哽咽:“皇帝只有三个儿子是不是太少了?”
    “儿子再多,一个个都是废物,再多也没有用。咱们三个儿子已经足够了。”宇文邕定声道,梦中的自己不是有七个儿子吗?但是个个都不堪大用,还不如没有。
    云澜这个时候,才真的完全放下了心来,这一世的丈夫总算没有选错。
    “你瘦了好多,可是战局不利?”云澜收拾心情,再看宇文邕发觉他下巴都尖了。
    宇文邕笑道:“战事没有什么好忧心的,比之文帝时的情况不知好了多少。”他说得轻描淡写,并不想将汾州宜阳等地周军失利的事情说给云忧心。
    “谢梧跟在韦孝宽身边,安危不用担心的。”宇文邕想到妻弟,补充一句道。
    云澜却不大相信,若真是宇文邕说的这样褚氏怎么会急急回家?但见宇文邕的神情,她知道问不出什么,也就不多问了,暗想等豆卢云等进宫了,自然能打探得到的。却不想,还不等她出言打探,便自义归长公主口中得知汾州和宜阳失利的消息,看到义归长公主闪烁的眼神,她只觉得心口一阵又一阵的急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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