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弃妇

72 好事接二连三


    72 好事接二连三
    “我爹娘说了,今儿过来是谈婚金的事情。舒骺豞匫”胎记女孩走得快,沈屎蛋跨着步跟在胎记女孩脑后。
    梁秀兰用手掌在鼻子边缘扇了扇,“这家里到底能出个丑八怪。”
    沈二扯了扯梁氏的手臂,“说话小心些,这要是真成了亲家,以后见了面倒是尴尬了。”
    沈二的声音很小,就像蚊子般,挠得梁氏的耳朵怪难受的,“天生种田的,你也不是没鼻子,鼻子也不是通不了气,这么重的臭味,你难道没闻出来?我有说错什么让两家尴尬的话?”
    梁氏一如既往的大嗓门,沈二握紧了拳头,就差往梁氏脸上贴。“你就佐吧。”
    说完,越过了梁氏,先行一步进了屋里。
    “娘,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屎蛋,还有他家人。”胎记女孩跟其养母大概介绍了所来之人,“娘,他们今儿过来是想跟我们谈谈婚嫁的事情。”胎记女孩将屎蛋拉到养母的面前。
    胎记女孩有跟她养母提过,她要嫁人。
    “既然来路这么明显,那我们也不绕着弯子了,今儿过来,就是问问你老人家,愿意出多少钱,让屎蛋把你家娃娶回家。”沈二先开了口,他生怕梁氏先抢先,不然估计就坏了一锅好粥了。
    胎记女孩的养母跟看鬼一样用深壑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沈二一家三口,“你们就这样,敢来上门提亲?”
    养母对沈屎蛋一家没放在眼里,她对胎记女孩,虽然没有血缘之情,但是再怎么说,她可是家中的劳动力,岂能这么便宜了人家?
    “你也不看看你那女儿的模样,我家屎蛋肯要她已经是上天赐给她的恩惠了。现在倒嫌弃上我家了?”梁秀兰两手一摊,“你家女儿,看着本就不值几个钱,今儿我顶着烈日,空手而来,跟你谈礼金之事,也算是诚意至上了,要是你实在吃不了我们的诚意,那我们也就作罢。就我家屎蛋的模样,还怕没人要?”
    梁氏的嘴巴就像点燃了期货线的鞭炮,响个不停。
    “你说什么呢?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胎记女孩把这些话都吸收进了胃里,揪得她无比难受,“你也不撒泡尿看看你自己的模样,简直就是猪八戒的前世。”
    胎记女孩水汪汪的眼睛里,涌出两行热泪。
    长得丑是她的错吗?
    像梁氏说的难听的话,胎记女孩听多了,但是她还是无法接受人家向她投射过来的歧视。
    本来今天对于胎记女孩来说会是一个美好的一天,但是她的忍耐性上了极限。
    梁氏听了胎记女孩的咒骂,她正要上前赏赐她一巴掌,沈二却用力拦截了她。
    “闹够没?这样让屎蛋的脸面往哪搁?”
    沈屎蛋站在胎记女孩养母的面前,只是静静地看着家里周遭,“娘,我一定要娶傻妞为媳妇。”
    这到底是猪生活的地方还是人生活的地方?
    沈屎蛋的笨脑袋完全无法想象胎记女孩要怎么在有一半茅草屋顶已经塌陷的房子里生活。
    “你们今儿是要抄家的还是来谈喜事的?”良久没说话的养母突然正儿八经地出了声,而且底气十足,完全来源于沈屎蛋的那句‘我一定要娶傻妞为媳妇。’
    沈二和气一笑,“当然是来谈喜事的。今儿专程上门拜访您,就是为屎蛋和您女儿的事情而来的。”
    家里没有充足的小板凳给在屋里的这么几个人坐,所以除了养母是坐着的,还有梁氏死皮赖脸地赖着一条,其余都是居高临下。
    “今儿我也不绕弯子了,我家傻妞人好,做事勤,要是真嫁给了屎蛋,对于我这么个穷人家来说,那就是一大损失。我今儿把话搁在这,要是你们要呢,我也就索性沾点喜,要是不要呢,我也就留着傻妞给我们养老。”养母没有得意,她瞥向傻妞,还在哭鼻子,的确是挺丑的,“五十两,不能多也不能少,反正这个话已经撂这边,你们自个决定。”
    养母的话音刚落,梁氏啧啧几声,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五十两?
    “你以为你家傻妞是金山还是银山?就这样的容颜,居然敢喊这样的高价位。”梁氏从小板凳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真是脏死了,这趟算是白来了。屎蛋,咱们走!”
    沈二也不想惹事,想着这给出的价位,对于沈二不充裕的家庭来说,简直是车马行空。
    他拉上沈屎蛋的手,欲要跟在梁氏先起身走出的身后。
    沈屎蛋却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死死地拽住沈二,不让他走。
    胎记女孩脸上的泪水不止。
    “爹,我要带傻妞走。”
    沈屎蛋一直以为梁氏是个讨厌的女人,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迈的老妇女,看起来却更凶悍。瘦弱的傻妞该吃了多少苦?
    屎蛋一脸的坚定,从未有过,沈二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个劫,他算是难逃了。
    “屎蛋,这个价,咱们家拿不出。”沈二希望沈屎蛋不要感情用事,否则毁的可是他。
    沈屎蛋很认真,真的很认真,似乎一下子长大了十几岁,“爹,我会帮着挣,挣不来的我上婶婶家借。”
    屎蛋没有说要,他已经理清了婶婶家和自家的生疏关系,不惹最好,除非必要时刻,就像现在。
    沈二无奈,只能把笑得跟花开一样灿烂的脸凑向养母面前,“老夫人,要不看在屎蛋这么有心的份上,把婚金往下压些?”
    沈二越说越觉得眼前这个老妇女在卖女儿,还卖得那么斤斤计较。
    养母看着屎蛋的诚恳,没心软,“傻妞可不是我亲身女儿,把她拉扯这么大,难道还不值这几个钱?”理直气壮,完全没有可以商量的余地。
    五十两?天,这在石头村,除了一些高贵的小姐,应该都是十两之下,怎么到沈屎蛋身上,就一个贫穷家庭,娶个媳妇要用掉大半辈子的伙食费?
    沈二实在不想继续待在那里,他拉着沈屎蛋,就要往外走,“屎蛋,先回家把钱凑够了再来。”
    沈屎蛋被沈二拉出了胎记女孩的视线。
    胎记女孩在一旁只顾流眼泪,她也没想到吧,原来养母这么黑。
    “娘,你本就不是我亲娘亲,为何要替我拿这个主意?”胎记女孩承认自己的脸蛋不能见人,她同样承认,就她这品,最多也就值个五两银子。养母却狮子大开口,直接喊出了比原价高出十倍的价位。
    而且胎记女孩的本意是跟着屎蛋,离开这个破家,这个过去让她不堪回首的家,“娘,如果你必须要这样,那我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到时候,要是生米煮成了熟饭,娘,你就哭去吧。”
    养母身子骨越来越弱,养父才懒得管胎记女孩的破事。所以,胎记女孩说了气话,养母气愤不已,却无能为力。
    “你有种出了这个门,就别想回来。”
    胎记女孩拔腿就跑,没有回击,就算在外面饿死,她也不想在这个家里再待上一刻钟。
    梁氏走出大老远的,还没见沈二和沈屎蛋出来,她慌忙又折了回去。
    “你们俩在里头跟那老妇女折腾啥劲?”
    要是沈二趁着梁氏不在,答应了这桩婚事,那她铁定要跟沈二离婚的,五十两,岂是儿戏?
    沈屎蛋心情低落,面部表情没有多大的起伏跌落,“娘,我一定要娶傻妞。”
    不知道为什么,屎蛋就跟鬼上身一样,他对胎记女孩倾注着真实情感。
    梁氏抬起手,就给沈屎蛋一个巴掌,“兔崽子,这不打你,你还不清醒了。”
    沈屎蛋被打过的脸颊五个手指甲清晰可见,就算是这样,他照样苦着一张脸,心情陷入低谷,没有让面部表情过于夸张,只是在挣扎,“五十两银子,绝对不会让你帮着出,绝对!”
    沈屎蛋从来就没想过要过分依赖于好吃懒做、蛮不讲理的梁氏,或许、他真该长大了。
    说完,沈屎蛋往相悖于自家方向走去。
    沈二苦恼,一阵苦恼,他从来没见过沈屎蛋这副模样。五十两银子,他要上哪找?
    “秀兰,看屎蛋这么痛苦,要不我们就辛苦些,找些关系,借些钱,把傻妞娶上门?”
    沈二完全是在用商量的语气在跟梁氏说话。
    在梁氏听来,却是让她想发火,“天生种田的,你就种田的命,你种一辈子的田也赚不来三十两银子,更不用说五十两了。你要向哪借去?就算借得有,那你要怎么还?”
    沈二想来确实如此,那他也不想看到屎蛋从此转了人型,一蹶不振,“我就是做牛做马也愿意。”
    梁氏嗤之以鼻,真是可笑,“就你这老骨头?”梁氏不以为然,就当沈二在梦游,说的都是梦话,“这个叫什么傻妞的家庭一看就是落魄户,她就看咱屎蛋单纯,想在咱身上骗点钱罢了。要是你真答应了,你会后悔的。”
    沈二见不得沈屎蛋难过,而且没能给沈屎蛋一个完整的婚礼,他作为父亲,真是悲凉,“那屎蛋已经上心了,现在非她不娶。”沈二很无奈,却又无可奈何。
    梁氏压根就没把那丑丫头放心上,“给咱们屎蛋介绍其他姑娘,我就不信咱屎蛋长得这么好,还会没人要?”
    梁氏还是比较相信沈屎蛋的俊美脸蛋的,压根不值得在一棵树上吊死。
    沈二想想也觉得有道理,“那赶紧问问去,看这村里头单着的姑娘,要是觉着合适了,就让屎蛋娶了吧。”
    以防夜长梦多。
    凌文寒、沈清,连带王氏和沈俊,一行人在沈一家里头收拾。
    “娘,别累坏了,要是觉着站着累,就先坐下休息。”
    沈清洗刷着凌文寒在县城买的长板凳和方桌子。
    凌文寒和沈俊将刻有‘寒清’两字的木匾往房子门外正中央上挂。
    “凌大哥,幸亏是有你,不然就我找的那块木匾,肯定是小了。”沈俊内心的兴奋溢于言表,抬头仰望着清晰刻着‘寒清’二字的木匾。这是凌文寒托人买过,块头大多的木匾,看起来大方多了,也更引人注目。
    凌文寒拍了拍手,“把这梯子搬回屋里。”
    沈俊抬着人字木梯跟在凌文寒的后面。
    凌文寒走到沈清身旁,从木桶里用手舀出少许的清水,“快洗完了没?”温柔的口吻,“不必太认真,差不多就好。老百姓也不会太在意这些。”
    沈清笑了笑,一个食品店,如果连最基本的卫生都没保证,还会有顾客吗?
    “快好了,去帮我娘把地板扫了吧,她一个人,怕是忙不上来。”
    沈清扫视了屋子,窗子已被糊过了干净的纸,纸上还贴了些沈清之前就准备好的窗花,显得特别吸引人,大厅跟其中一个房间交接处摆放着一个方圆桌,沈清用来放账本和算盘的。
    “清儿,这还差什么没有?”凌文寒看王氏已经快把地板扫尽了,也就没必要拍马后炮了。
    “去帮着买些碗筷、芝麻回来。”沈清在思考还要带什么,“对了,买两个铜盘回来。”
    要是真要卖捆板,如果少了铜盘,拿什么成形?
    “就这些吗?”凌文寒看沈清紧锁的额头,应该是在极力寻找遗漏项。
    沈清松开了眉锁,点了点头,“就这些了。”
    葱,园子里的长得甚好,肯定是够的。
    一切都准备好了,只欠宣传。
    凌文寒上街去了,后面跟着沈俊。
    沈清洗好了桌椅,拿出了笔墨纸砚。
    她抚平了宣纸,在正上方的正中央写上了菜单二字,米板、酸菜、萝卜干、还有各类好吃的,然后在菜名后标明了价格。
    写好了一张菜单,她举起看了看,除了字迹歪扭了些,其他都还顺眼。
    “等着俊儿回来,让他多写几份。”沈清古怪一笑,“再做一份宣传单。”
    她在纸上写上了宣传语:“寒清新开,好吃的多多,绝对让你赞不绝口;要是吃上了,味道让您不满意,您可以不用付钱;”
    还要来份恩惠,“本店新开张,第一天上店里捧场的,全场免费。”
    这会是多大的诱惑啊?
    沈屎蛋只身走去王氏的家,他在门外踌躇着。
    当时村里头的社会治安特别好,从来不用故意去锁门,因为石头村,上上下下那么些户人家,都是穷的叮当响的,就别提有贼上门偷东西了,压根就没得偷。
    沈屎蛋思量片刻后,鼓起勇气走上王氏家门边,没有叫,只是自己开了门,进去。
    “屎蛋,你偷偷摸摸进来干嘛?”沈月刚从花果山过来,得知沈清他们正在店里头,正准备起身前去,却碰上了沈屎蛋。
    沈屎蛋鬼鬼祟祟,也就是觉得婶婶家最近好过了些,家里肯定是有钱了,就想着上门拿点,却被沈月抓了个正着,“过来看看婶婶。”
    “你这脑袋瓜什么时候开窍了?”沈月敲了敲沈屎蛋的脑壳,肯定是没那么简单,看来家里要安扇防盗门了。
    沈屎蛋没再理沈月,直接跑出家门。
    沈月怕沈屎蛋会再折回来,所以她没敢离开,就干脆守在家里。
    柳天鹤醉醒后,上厨房,从木桶里舀出一小勺的泉水,洗了把脸,“福星啊……”
    习惯性的叫唤,没等到回应声,柳天鹤才轻蔑地笑了笑。
    柳天鹤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正午时分,“夫人……”
    奇怪的是,连顿饭都没把他叫起来吃。
    江氏整颗脑袋趴在方桌上,目光傻傻地望向远方,似乎要把一切看透。
    柳天鹤走过来,晃了晃她,“夫人,怎么是这般情景?雨儿呢?”
    “死了,全都死了。”江氏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晃着脑袋的柳天鹤,“老爷?哈哈……你是老爷。”
    傻了疯了!
    江氏只是一时无法接受事实罢了,“夫人,振作些,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要是连你都消沉了,那雨儿和她腹中可怜的孩子该怎么办啊?”
    柳天鹤看着满屋子低沉的气息,唉声叹着气。
    江氏突然把脑袋抬了起来,“对,还有雨儿呢,我要雨儿。”
    说完,神情慌乱地走进了柳秋雨的房间,“雨儿啊,肚子饿了没?”
    柳秋雨此时正张大眼睛望着屋顶,出神,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时而散落,时而停歇。
    “娘,你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柳秋雨真无法想象自己的一个谎言换来的是这样的场面。她该怎么承受?腹中无辜的孩子又该如何面对这一切?她眼珠子没有转动,鼻孔里哼着气。
    江氏看着柳秋雨日益庞大的肚子,笑了,“雨儿,没事,咱们还有后代呢。以后就跟着咱柳家姓。”这就是留着的青山吗?
    柳秋雨叫江氏把她从床上扶了起来,“娘,我要去找凌县官,我要告诉他,这都是我的错,跟爹无关,让他别罢了爹的官。”
    任何的支撑都倒了,柳秋雨真觉得天都要塌了。
    江氏用弱小的臂膀环抱柳秋雨,“雨儿,别瞎折腾了,身子要紧啊。”
    现在凌县官或许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柳秋雨吧。
    “娘,那我们去找朱哥哥,告诉他,我腹中孩子是他亲身孩子。这样一来,我们还有的靠。”
    柳秋雨硕大的脸庞接纳着眼睛里低落下来的滴滴泪水。
    柳天鹤从厅内走了进来,“雨儿,接受事实吧,现在没人能帮得了我们,我们只能靠着自己活着。收拾行李吧。”声音里带有抱歉。
    江氏轻轻放开柳秋雨,“老爷,为什么要收拾行李?这是要去哪里?雨儿可是怀着孩子呢,难不成他要让我们蹲牢狱?”江氏紧张的神情告诉柳天鹤,要是真是如她所说,她绝对会拼了命保护柳秋雨极其腹中无辜孩子。
    “夫人,别想歪了,县官就是想让我们把这个房子腾出来,给我们换地儿。”
    柳天鹤只能这么想,或许还真会是这样。
    柳秋雨脸上突然没了愤恨,只剩下一脸的稚嫩,和受过伤害的惊吓,“爹,他为什么要对我们这么狠?”
    “哎……收拾了东西,明日他就派人下来带我们走。”柳天鹤又能怎样,明明是自己的错。
    江氏跪倒在地上,头低着,万分痛苦,“为什么会这样啊?”
    凌文寒买了该买的东西,叫了几个下人帮着提了回来。
    “清儿,东西可都到齐了,还有吩咐没?”
    什么柴米油盐、什么铜盘……反正凌文寒看到的,他都买了。
    沈清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一大堆货,张大嘴巴,“你入得股可真大!”对于这家店,算来算去,不管是钱还是力,都是凌文寒出的多。沈清自觉惭愧啊。“看样子,是要你当老板了,我就委屈些,当老板娘。”
    沈清撅着嘴,假装委屈,凌文寒看在眼里,乐在心头,“这样最好不过了。”
    沈清嫣然一笑,悄悄在凌文寒耳边附语,“今儿晚上,咱们出去放孔明灯如何?就咱们两个。”
    沈清有些不好意思,脸颊绯红。
    算不算第一次约会?
    凌文寒听了沈清的话,笑了,笑得可以说是史上最漂亮的微笑,“清儿约我,我能说不吗?”
    “你们俩在那边嘀咕什么呢?这么开心。”沈俊将在院子里晒干的桌凳搬了进来,因为正在使劲,所以声音有些仓促。
    沈清忙走上前,把他手上抓着的长木凳接了过来,放到正确的位置上,“这些苦活,就不必你动手啦,等着姐做,你赶紧过来帮姐写些字。”
    沈清拉着沈俊,到了‘柜台’,“喏,照着这张,多写几份,写好了,往村子里显眼的地方贴。”
    沈俊大意地看了看,怎么还会有这玩意儿?“姐,这能行吗?老百姓可都不太识字。”
    沈俊在想沈清是不是把事情都想的太简单了?
    沈清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儿,只是要是用画的话,米板的样子只是一条简单的方型,要是真画出来,愚笨的老百姓还以为是放大版的毛毛虫呢。
    “那在纸上画上些箭头,要是有兴趣却又看不懂字的老百姓就照着箭头走,就能找到咱们的寒清店来了。”沈清用自己的右手击了一下自己的左手,太聪明了。
    沈俊点了点头,算是认可,“姐,那我就照做了。”
    沈清笑着离开,“那你在这儿安静写,别急,这离晚饭还早着呢。姐就不吵你了。”
    沈清和凌文寒摆好了桌凳,收拾好了厨房,添足了柴火。
    “你娘呢?”凌文寒回来到现在没见到王氏,所以好奇问了问。
    沈清耸了耸肩,活动了下筋骨,扭动下脖子,“叫她先回去了,怕是干多了,身子受影响。”沈清从来都遵从尊老爱幼。
    凌文寒喜欢这样的沈清,就算自己很苦,她也不会拖累家里人。
    “清儿,以后要是累了,有活就只管吩咐我做……”
    凌文寒话都还没收尾,沈清就从长木凳上弹跳起来,“我忘了聘请几个小二。还有,米酒忘了从家里搬过来,还有酸菜、还有胡萝卜……”
    还有好多事情,她不能休息才是。
    “清儿,看你急的,姐帮你都给带过来了。”沈月走入了沈清的视线里,后面还跟着几个年轻力壮的青年,“凌大哥可都料到你会忘了这些东西,早派人上家里搬了。”
    沈清看着沈月,然后再看看凌文寒,噗嗤一声,低着头,偷笑。
    身边有这么个人,是不是感觉很幸福?
    沈二和梁秀兰先回了家,没见着沈屎蛋,想来应该是出去散心了,就沈屎蛋那智商,沈二还是不会想到他会想不开的。
    “那我先下地去,把田里的活先干了再说,你也跟上,这太阳都过正午好长一些时间了,要是我一个人,怕是做不完。”沈二好声好气。
    梁秀兰两手一摊,开什么玩笑?家里都闹成鸡飞狗跳了,还下地?“要去你自己去,我可要去帮屎蛋找媳妇。”
    说完,扭动着臀部走出家门,留给沈二的只是一个摇摆的身姿。
    沈屎蛋刚好从王氏家里回来,心不在焉,就撞上了梁氏。
    “我说屎蛋,走路怎么都不看路,难不成这地上还能有五十两银子让你捡?”梁氏一心想着要给屎蛋找个漂亮的媳妇,没想到心思在其他地方了,却还撞上人了。
    “不用你管。”沈屎蛋现在不想说话,心情不爽。
    “屎蛋,屎蛋……”胎记女孩哭着鼻子,带着浓重的哭腔叫喊着沈屎蛋,“我离家出走了。”
    沈屎蛋寻上哭声望去,就看见一个瘦弱得不堪一击的傻妞。他跑上前去,抱住泪水不止的胎记女孩,“傻妞,别哭,离家出走了好,跟屎蛋一块过日子。”
    梁秀兰看着眼前的这幕,傻眼了,沈屎蛋真动情了?在她印象中,沈屎蛋不应该有这样的反应才是,“屎蛋,这样的丑八怪,你真要?要是真要了,她家那恶娘找上门来要人,那我可不管的。”既然丑八怪都自己脱离了跟养母的关系跑出来找屎蛋,想来她对屎蛋也是付了真情。
    这还正如梁氏意愿,这正准备出门给屎蛋找对象的,她自己就免费找上门来,不要白不要吧?
    “屎蛋……”才叫了一声,沈二看到眼前的一幕,瞬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
    沈屎蛋轻轻放开胎记女孩,“乖,别哭,哭红了鼻子,我就不跟你玩了。”
    多单纯!
    “屎蛋,该下地去了。田里可还有好多活没干呢?”沈二不想阻碍这样单纯的恋爱,只是现实不允许罢了。
    沈屎蛋拉起胎记女孩的小手,“走,咱们去田里玩去。”
    梁秀兰裂开嘴唇,笑了,“这要是生米煮成了熟饭,看那老太婆还想要银子。一分不给!”
    这样一想,梁秀兰就觉得沈屎蛋特别牛掰。
    胎记女孩跟着沈屎蛋一同下了地,她没调皮,也没偷懒,辛勤劳作。
    沈二看在眼里,倒是升起了丝丝怜惜。
    “傻妞啊,今后要是真跟了屎蛋,好日子可没有,天天肯定都是要干活的,你怕不怕?”
    傻妞看起来倒是正经挺多,只是她那养母,实在不太好说话。
    胎记女孩摇了摇头,“叔叔,不会,傻妞从小干这些活儿长大的,不嫌苦。”
    胎记女孩哭多了,此时发出的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爹,还有我呢,要是傻妞不干活,我干,我一人干两人的份。”
    沈屎蛋就像刚发芽的小树苗,一下子便茁壮成长,成了一个苍天大树。
    让沈二有些接受不了,“屎蛋,最近变化可真是大啊,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身子不舒服吗?”
    以前的沈屎蛋,只顾吃,从来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就算是梁氏吃了他一颗糖,他都会想方设法要回来,从不让人家吃自己的东西。
    沈屎蛋甩了甩头,顺便还把额头上的汗珠给甩干了,“爹,屎蛋好着呢。”
    爱情的力量有这么强大?可以把一个人的智商给刺激出来?
    梁氏坐在田埂上,享受着自然风带来的惬意,她望着胎记女孩利落的动作,笑了笑,就像捡了宝似的,“屎蛋有福了。”
    就是样子丑了点,还有有时候说话气人点,其它都还好。
    到了放榜的日子,沈俊上县城看了榜,他看了一眼,天,状元。
    他有点难以置信,遂抬起手揉搓着眼睛,再定睛一看,还是那个结果。
    他坐上马车,开心地奔回石头村。
    放榜的这天正是寒清店开张的日子,因为是免费的,还有凌文寒叫来的好些免费试吃顾客,所以,客满寒清店,显得热闹非凡。
    沈俊蹦跳着进入了寒清店门,“我中了,中状元了。”
    或许是因为太过激动,沈俊的眼角出现了几滴泪花。
    沈清在厨房捆着米板,听到沈俊带回来的这么大喜讯,也不顾锅里已经滚开的水向外四溅,跑了出来,“俊儿,真是咱家的大好事啊!”
    凌文寒早知道是这样个结果,遂也没表现多明显的喜悦。
    “今儿在场的各位,要酒随意,要饭随意,要米板随意,反正店里有的都随意,今儿全场免费!”还有比沈俊中状元了还让人兴奋的事吗?
    王氏更是高兴地哭了,“三儿啊,儿子有出息了,可比你有出息啊。”
    凌文寒看沈清高兴的手舞足蹈,在这么多男人面前,还真是有失形象,连忙把她拉进了厨房,“都说出去全场免费了,还不赶紧动手干活?”
    沈清不好意思地朝凌文寒挤出好几个大笑容,“知道了。”
    沈清将碾好的米浆倒入铜盘里,然后将铜盘放进锅里。
    等到差不多的时候,她从锅里把铜盘捞了出来,然后用筷子把铜盘上粘着的那层白色皮隔了下来,放在一块干净的布上,然后用小勺子,从馅盆里舀了大勺的馅放在这层白皮的中央,因为她心情好,所以放的馅特别多。
    然后从白皮的一角开始折,把馅折进里端,然后在白皮上层添些芝麻油。
    沈清还在芝麻油里头放了用油剪过的葱叶和葱头,香味直扑人鼻,引来了更多的顾客。
    “真是不错,看着菜单,这价钱也是不贵,要不今后都抽个空过来吃?”有一桌上,一个年轻力壮的大汉跟对面坐着的妇女商量着,看起来他很享受。
    妇女点了点头,“我可是从来没吃过这些玩意儿,真不知道沈清还留有这样一手,真是有吃福。”
    这样听来让人心情愉悦的话语弥漫整个店。
    每个人的心情都是极好的。
    “明日应该就会颁布官爵,沈俊,你想被安排在哪里?”抽着闲空,凌文寒跟沈俊聊上了。
    沈俊不假思索,“凌大哥,要是可以,我还是想待在石头村,陪我娘和清儿。”他似乎说错了什么,“不对,就陪我娘。”
    凌文寒笑了笑,“跟我还计较这么多?沈清要是能多些人照顾着,我自然也是开心的,没必要这么强调。”
    沈俊不好意思地回了个暖笑,“你跟姐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这么敏感的问题,凌文寒不是有意逃避,只是他在等待时机,等到凌慕山再也不是现在这样高高在上,“沈俊啊,有没有看上哪家姑娘的?是时候该找个对象了。”
    沈俊的问题,凌文寒直接给绕过了,他也不好意思再提,既然凌文寒不说,肯定也有他的原因,“凌大哥,这成家之事还是先放在后头,俊儿还没想要成亲呢。”
    凌文寒笑了笑,一听就还没找着对象。
    “你听说没有,咱们村子里头的村官前日被罢免了,下人都被哄了出来,你们想啊,这石头村肯定是不能一日无主的,今儿又是放榜的日子,想来明日就会把村官给补上。”店里头突然有一个声音冒了出来,惊动了正在张嘴吃着东西的大伙们。
    “喂,这位兄弟,你所言是真是假?这要是被柳村官听进去,你就没命了。”有个小兄弟抓起桌上倒满酒的碗,喝了起来。
    “我旁边这位兄台就是前日被柳村官赶出来的伙计,你要是不信,你问他便知我说的是真是假。”一开始说话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说的一点都不假,前日,有个长得特霸气的男儿带了些武士上柳村官家了,摘了他的乌纱帽,还脱了他的官服,收了他的官印。”这个苍老的声音先暂停了一会儿,“还给他五日收拾家当的时间,等着到时候接受处罚。”
    在场的人,都觉得有些不可信,这柳村官为人还是挺好的,至少他在位以来,石头村的粮税交的少了。柳村官也没刻意为难老百姓,“那柳村官到底是触犯了谁?遭到这样的报应。”
    “难不成是前些日子传言的,柳小姐腹中小孩是凌县官的?”有吃的都堵不住这些八卦的人们。
    “我听说了,柳村官还把凌县官告到市官那去了,可是结果下来,却是柳秋雨自造的谎言。这一切都是柳秋雨自己编造出来的。”有一个外表看起来挺彪悍的男儿,把萝卜干嚼得嘎吱嘎吱响。
    “我还听说了,柳村官还向市官提说要罢免县官,然后他上位呢。要是真这样,县官怎能轻易饶恕柳村官?”
    “就是啊,看来,被把柳村官赐死,那也是凌县官大德啊。”
    大家纷纷点了点头。
    沈清抬着一大盘的米板走出厨房,听到了这些言语,站立着,朝着凌文寒的方向望去,这些、他都默默地为自己做到了。
    因为今天是沈清第一天开张,沈月和宋云雁提着一袋水果过来捧场。
    沈月被接二连三的好消息包围着,脸色自然是好的不得了的。
    “清儿,这东西,味道比番薯饭好呢。”
    沈月给宋云雁碗里夹了好几捆,“好吃极了,多吃些。”
    凌文寒见状,走了过来,“这两口子,还真是亲昵。怎么样,最近可是带喜了?”
    凌文寒总是哪壶不提提哪壶,这才吃着饭呢。
    “凌公子,这也能猜?”凌文寒最近的脾性是越发的好相处,所以宋云雁也能放松下来跟凌文寒扯一些有的没的,“跟沈清姑娘进展成如何了?”
    凌文寒裂开性感红唇,朝宋云雁邪恶一笑,“你是不是要传授些恋爱经验给我?”
    宋云雁听着这口气,完全是在拿他寻乐,干脆就不回话,埋头享受着免费大餐。
    沈清折腾了好一会儿,觉着有些站累了,就往锅里添了些凉水,然后走出了厨房。
    “姐,你别听凌大哥瞎胡说,他说的都不要随意听进耳朵里去。”
    沈清帮着凌文寒说话。“今儿俊儿考中了状元,是不是要给俊儿做些好吃的?”
    鸡鸭鱼肉?
    凌文寒点了点头,“是该起点姐姐的范了,去给沈俊买只烤鸭,还要带上一只鸡,多买些猪肉,水果就不必了,沈月姑娘都给带来了。”
    沈清轻拍着凌文寒的后背,“那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我的凌少!”
    凌文寒用右手食指指着宋云雁,“这么大个人物在眼前,怎么还用得着我出动?”
    沈清才不管呢,“你们俩一起去。”
    “我说清儿啊,这我都帮着干了好些活了,我那五十亩田地,你什么时候去帮我种荷花啊?”
    沈清敲了敲脑门,天,这些天忙着店里的活,可把这正事抛在脑后了,“明日田地耕完就给种,现在你先去买肉。”
    凌文寒拽上了还在张口吃着米板的宋云雁,“少不了你。”
    “姐,昨日,屎蛋可找上咱们家去了,见我们家没人,自己进了去,还好被我逮了个正着。”凌文寒和宋云雁都走了,沈月就在沈清耳边悄悄说起。
    沈清一听,觉得不妙,“他上咱们家去干嘛?”沈屎蛋不会要做出什么偷窃之事吧?
    “问他了,他回说是来看咱娘的。清儿啊,是该给家里安个像样的门了,不然家里一些贵重物品,怕是被人拿了去都不晓得。”沈月有些担心,生怕晚上他们都睡下了,有人偷偷进去做些什么坏事。
    这日子好过了,外人看着都会眼红,装门是一定要的,只是沈清想该过一栋新房子,所以一直这样拖着。
    “要是装过门,倒不如再盖过新屋。”沈清撑着下巴,“先把家里的东西都搬到店里来,叫娘和沈俊都到店里来住,住上一些日子,把旧屋拆了,然后盖过大瓦房。”沈清在心里勾画蓝图。
    沈月听得津津有味,很幸福,“对了,清儿,俊儿考中状元了,这房屋就更不必要担心了,想来肯定会给沈俊安排一个衙门的。”只要想到沈俊要当官,沈月就笑得合不拢嘴,“再告诉你一件喜事。”沈月朝四处扫视了一通,把嘴巴挨在沈清的耳旁,“我有喜了。”
    沈清听了,弹开,天,太快了吧?“姐,这是真的吗?我的小外甥?”
    沈月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真是幸福。
    “你跟凌公子呢?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沈清现在还在恋爱阶段,她还不想把自己太早带入婚姻殿堂,过上妇女的生活,她的青春路还很长,她要尽情释放自己的梦想,“还没这个打算。”
    沈月从来就摸不透沈清的想法,“清儿,年纪也不小了,这要是再等上几年,怕是人老珠黄了,凌公子看不上了。”
    要是凌文寒看中的是她的外貌,那这段日子不正是验证他真心的最佳时间段吗?
    “看不上再另寻他人呗,实在不行,就跟娘过了。”沈清不以为然,似乎相信凌文寒不会这样抛弃自己。
    送走了免费试吃的顾客,剩下沈清他们。
    沈清煮了一大桌的好菜,会沈俊贺喜。
    “今儿顾客的回声特别好,我今儿特别开心,我敬你们一杯,谢谢你们让我这么开心幸福!”
    沈清喝掉了杯中酒,然后再往杯里倒了满大杯,“今儿俊儿中了状元,作为姐姐的我开心,非常开心,大家一起为俊儿贺喜吧。”
    又是一杯下肚,再添一杯,“月儿有喜了,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咱们今晚使劲乐,喝!”
    沈清正举起酒杯,凌文寒夺过,“你喝多了,这杯让我替你喝。”
    沈清看着凌文寒豪爽喝掉杯中酒,笑了,“我就是喜欢经常心疼我的凌文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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