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妈妈送走许嬷嬷回来,瞧着秦夫人一脸恍惚的坐在主位上,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夫人!”
秦夫人回过神来“人送走了?”孙妈妈点头,秦夫人问“我是不是听错了?”
孙妈妈有些担心的看着她“夫人,你没听错,那位诸大人提亲的对象是二小姐。”
“为什么?”秦夫人突然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了几步,墙角的花瓶似乎碍着她的眼,她气得走过去把花瓶摔倒在地上,花瓶在地上滚了一下并没有碎,她气得用脚踩。
孙妈妈看着不语,秦夫人踩了好一会儿,花瓶依然好端端的躺着,而她已经累得没力气对她发泄,孙妈妈这才上前扶着她坐下“夫人打算如何?”
“还能如何?许嬷嬷上门能逃得过老夫人的眼睛吗?那个贱人真的是命太好了吗?居然被传成那样了还有人傻傻的上门求亲?”秦夫人百思不得其解。
她不知道,孙妈妈就更不可能知道了,她倒了一杯茶给秦夫人安静的退在一旁不敢多言。
秦夫人暗自生了一会儿闷气,理了理情绪朝华园走去。
老夫人听她说有人上门给秦姝提亲,还是去年的榜眼今年的刑部侍郎诸大人震惊了,半响,她才压抑住喜悦,拉着秦夫人的手不敢确定的问“确实是阿姝?”
她也希望不是那个贱人而是阿妤,可是...
“确定是阿姝,我已经让许嬷嬷回去了,说是过两天给她回复。”那个贱丫头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这辈子居然能够有这样好的福气?
“那可真是好!”老夫人脸上笑开了一朵花,眉眼弯弯,挣扎着要起来“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阿姝去。”
“娘,不急,事情还没定下来了,等老爷回来商量了再说吧!”秦夫人不着急,她想那位诸大人弄错了也说不定,其实他要娶的是阿妤也说不定?
老夫人听着可行,笑着坐下来,笑眯眯的说“阿姝真是上辈子积德了!”居然能够的道诸大人的青睐,并且愿意娶为妻子,她怎么能不高兴!
秦夫人苦涩的笑了笑,问“娘对于这门亲事没什么意见?”她希望老夫人反对,那位诸大人可是寒门出身,根本配不上他们这样世代为官的书香世家。
“虽然那位诸大人是寒门出身,不过他有今天的功名也是他自己得来的,足以证明他是个出色的人,阿姝嫁给他不会受委屈,再说他愿意娶阿姝,不介意她被人退亲,这点我很喜欢,怎么会有意见,这个孙女婿我很中意!”老夫人看出了秦夫人的心思,笑着说。
若说这个府上谁最不愿意看见阿姝嫁得好的话,除了眼前的人不作他想。
孙女婿,八字还没一撇也不把这次黄了秦家的名声被毁,秦夫人勉强笑笑“娘中意就好!”
“娘很中意!”老夫人笑着回答。
秦夫人被气得差点吐血,脸上还维持的方才的僵笑“那就好,那就好!没什么事我先退下了!”
“去忙吧!这里没什么事,晚上忠文回来,让她过来一趟。”秦夫人点头,转身脸上的笑垮下来,背对着她黑着一张脸离开。
她离开后,祝嬷嬷笑着说“二小姐算是苦尽甘来了!”
老夫人笑眯了双眼“阿姝这孩子果然是有福气的人,幸好...”幸好她心软了,否则也不会有今天的好姻缘!
傍晚秦老爷回府,秦夫人给他更衣时把许嬷嬷上门求亲,以及老夫人让他过去一趟说给他听,秦老爷惊愕了一下“诸贺之求娶阿姝?”
秦夫人点头,同时记下诸贺之的名字。
“这...这...这怎么会?”秦老爷和她们一样不敢相信,瞧着秦夫人认真的神情,笑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我这就去娘那。”说着鞋未换出了园子。
秦夫人气得跺脚,跟上去。
“这门亲事自然爽快的答应,明天,明天就给许嬷嬷回复。”秦老爷高兴得乱了方寸,生怕诸贺之反悔。
“不急!等第三再回复许嬷嬷,明天回复太早了,他们会觉得我们巴不得把人嫁过去,显得不金贵。”喜悦过后的老夫人变得谨慎,沉稳。
秦老爷想了想,觉得老夫人说得对,点头“那就依娘的意思,第三天给许嬷嬷答复。”
老夫人点头,让祝嬷嬷准备饭菜,对秦老爷,秦夫人说“你们还没用饭吧,晚上在这里用吧!”
秦老爷看了一眼丰盛的饭菜,点头“让娘费心了。”
第三天,秦夫人把秦老爷留下的回帖交给管家,让他送去给许嬷嬷。许嬷嬷收到请帖喜滋滋的揣在怀里送去诸家。
天快黑时一辆马车在一处院门前停下,黑面长靴落在地上,一身绯色官袍,腰系银鱼袋,身形笔直,面容严谨。
守门的小厮听见马蹄身就已经开门候着了“大人回来了!”他朝里面喊了一身,就有人去通报府上的人“大人,老夫人在等着大人,让小的传话,请大人换了衣服就过去一趟。”
诸贺之点头,仰头看了一眼大门上悬挂的牌匾,“诸府”二字,干净利落的书写在牌匾上,朱红色的字迹还是清晰可见,可见新挂上不久。
站了一会儿,他问“许嬷嬷今日可来了?”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威严,小厮身子紧绷,生怕出了纰漏,谨慎的回答“上午就来了,陪着老夫人说了一会儿话,吃了午饭才离开...”
诸贺之听了前面一句就抬步进去了,小厮暗暗咬舌头,下次再不敢多嘴啰嗦,大人问什么就答什么。
他回到房间,守在门口的婢女拿出便装给他,要给他换上,诸贺之皱了皱眉“下去吧,我自己来。“他还是不习惯被伺候着,毕竟快二十年了,他都是自食其力的照顾自己,照顾娘亲以及妹妹。”
婢女依言退在一旁低下头不语。
诸贺之换好衣服出门,径直去了诸母住的南苑。
诸母听见婢女来报儿子回来了她就站在门口等着了,没一会儿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走来,她笑着迎上去“我儿回来了!”
“娘,儿子回来了,不是让你不用等着我用饭吗?”诸贺之看着桌上准备多时的饭菜,有些心疼的说“你们饿了就先吃,不用等我的!”
“没事,娘不饿,等等无妨。”诸母笑着盛了一碗汤放在他面前“累了吧!这是娘特地给你炖的,放了人参,喝了对身体好,你看最近你都瘦了!”祖母心疼儿子。
诸贺之起身亲自把剩下的参汤盛出来倒进碗里,半碗不到,他知道诸母心疼他,他也心疼她们,难得他们的日子好过些了,自然要好好待她们,他把自己碗里的参汤平分倒进两个碗里,一人一碗放在她们面前,说“娘,妹妹也喝吧!”
“可是...”诸母把碗放在他面前不喝,她不喝,诸小妹也不敢动,盯着她哥哥不语。
“那就算了,我也不喝。来人,把参汤拿出去倒了吧!”诸贺之面无表情的说。
那么好的的东西怎么舍得倒掉,诸母在婢女伸手时端了过去“好,娘喝,娘喝还不行吗?小妹,把你的也喝了。”
看着她们把参汤喝完,诸贺之满意了,笑着把自己的那一份倒在小妹碗里“哥哥只是有些忙,没事,小妹身子弱,多喝一点对身体好。”
小妹看了看诸母,诸母对着儿子很无力,点点头,小妹笑着拿着勺子一勺一勺的喝起来。
“娘是心疼你去衙门辛苦,你看你都瘦了一圈了,娘看着不忍啊!”她这个儿子向来有自己的主见,并且他决定的是旁人很难改变,就连相依为命的母亲也改变不了。
“娘放心,儿子没事,只是初进衙门,很多事都不懂,暂时有些忙碌而已!”他笑着宽慰诸母。
“好了,先吃饭吧!待会娘有事情跟你说!”诸母夹了一块肉放进他的碗里说,诸贺之没拒绝,给她们各自夹了一块肉这才动筷子。
饭后婢女收拾桌子,他们移步坐在软榻上,诸母从枕头下拿出一张回帖交给他“这是上午许嬷嬷送过来的,秦家那边算是答应提亲了吗?”
诸贺之点头,心里没有来有些激动,打开回帖看了一眼,嘴角噙着一抹笑问“娘,你看看初九是不是好日子。”那天他休息,不用去衙门。
诸母看着儿子,欲言又止,算了算,说“倒是个宜娶宜嫁,访客的好日子。”顿了顿,她问“贺之,你真的要娶那个秦二小姐?”
“娘,她很好!”诸贺之回想起几年前匆匆的一瞥,他相信自己的眼光“儿子知道娘在意她被退亲一事,她是个知书达礼的人,对于她的命运,儿子比其他人看得透。况且爹爹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可是...”若是以前诸母不会顾忌那么多,可现在她的儿子已经是五品官员了,怎么能娶一位被退亲的女子,而且八字不好,克夫的不吉利的女子?
“对于那些克夫不克夫的事情,娘不是比任何人都清楚?”诸贺之本家不是京城人士,诸母以前确实京城人,后来嫁给了诸父,诸父在他们镇上算是殷实的人家,不过却过了三十岁还娶上媳妇。
原因是有位神算给他看了生辰八字说是诸父克妻,消息一传出去镇上的人都不敢把女儿嫁给他,定下娃娃亲的女方家人不顾女子名声把亲退了。直到后来诸父从牙婆那买回了现在的诸母,这才有了他和小妹。
只是诸父在诸贺之十岁那年病逝了,留下他们孤儿寡母被叔父他们欺负,最后还把他们赶了出来,好在诸母身上有些私房钱,带着他们兄妹二人到了京城,在城外住下。直到现在他考上榜眼,有了自己的府邸,才算真正的过上舒适的日子。
而如今诸母不是还好好的,诸贺之觉得,克妻克夫纯属无稽之谈。他压根就不相信,况且对那位二小姐,他心存恋慕之心。
“娘是怕毁了你的名声,你现在可是朝廷官员,怎么能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娘,这些都不用担心,嘴巴长在人家身上,他们还如何说就如何说,我诸贺之身正不怕影子歪。”
瞧他说的严肃,认真,诸母直到再劝也劝不出什么名堂来,点点头“好吧!只愿那位二小姐值得你如此维护,娘会为你准备好的礼物的!”
诸贺之大喜“多谢娘成全!”
诸母看着眼前的人,笑笑“只要你喜欢就好,娘只愿你们兄妹二人平平安安的,能有一个人真心爱护你们的人就够了!”
晚上,诸贺之写了一封回帖,看了又看,确定没遗漏什么这才收好,打开门叫来管家,把东西交给他“这个明早给老夫人让她明天交给许嬷嬷送去秦府。”管家点头小心翼翼的收下信封退了下去。
诸贺之站在门口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嘴角噙着一抹笑,转身进了房间从书架上抽出一本《诗经》,翻开第一篇,拿起上面的那张纸,纸上用水墨勾勒出一张若隐若现的脸,与记忆中那娇羞的一低头极为神似。
他看了好一会儿,靠着椅背,念着《诗经》第一篇,事实上这篇诗早已铭记于心,并且,倒背如流“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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