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寡妇

这要是不抢在洪涛他们家前面，这学习拉面、开分店可就没他们什么事儿了。转念一想，弟妹只是一个女人家，这事还是得她那弟弟做主，等会儿只要跟弟弟商量好了，还用得着跟弟妹说啥。思及此，便也不着急了，顺着程曼柔的话，说起了儿子钟石头。“俗语说得好，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石头比你们家大宝还大好几岁，如今正是吃的欢的时候，就那窝窝头，每天至少能吃十几个二十几个，也没见他长得多高。这小子调皮的很，最爱跟我和你姐夫犟嘴，长大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孝顺我们，这要是娶了媳妇忘了娘，我看我和你姐夫就是养了只白眼狼！”
  
  不提拉面、铺子的话题就好。程曼柔松了口气，笑着道：“石头这孩子还是不错的，这个年纪的孩子哪有不调皮的，等再过几年，懂事了也就好了。”
  
  两个女人开始谈起育儿经，过了一会儿，沈烨磊回来了，坐手提着两包点心，右手托着用油纸包着的新鲜猪肉。
  
  进了铺子，把新鲜猪肉和点心递给程曼柔，道：“幸好我去的快，要是再去迟一些，王秃子就要收拾摊子回家了。”
  
  程曼柔接过来，里屋走去。旁边坐着的沈玉蓉插口道：“王秃子卖的肉比旁家新鲜，他都是前一晚杀的猪。他人也实在，平时也不会给人缺斤少两的，但凡镇上的人都知道他口碑好，这名声一打出去，来买的人自然就多了，所以他的肉总是卖的最快的。”
  
  沈烨磊喝了杯水之后才道：“这倒是真的。不少人家大早上就到集市上来，就是为了买王秃子家的猪肉，还有咱们镇上柳家、齐家这样的大户人家也经常直接找他订猪肉呢！”
  
  听到这话的时候，程曼柔正巧从里屋出来，不由笑道：“你知道倒不少！”
  
  沈烨磊笑得得意洋洋，很大爷的说：“那是自然，咱们在这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集市上常来摆摊儿的人我都认个差不多了。熟人好说话，打听出这点儿子事能算什么！”
  
  程曼柔嗔了他一声：“你就吹吧。”
  
  沈烨磊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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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食过后,程曼柔收拾了碗筷，小宝乖巧的跟在她身边，沈玉蓉则趁着这个机会跑到沈烨磊身边悄声商量着什么。程曼柔离开之前瞥了一眼,心中有数，只是故作不知。他们毕竟是亲姐妹，有什么话他们之间商谈更能放得开。
  
  果然,沈玉蓉正跟沈烨磊商量：“我说老弟啊,怎么着我也是你姐姐不是,你让洪涛跟着你学拉面,不如让我和你大姐夫跟你学，无论怎么说咱们才是最亲近的不是？”
  
  沈烨磊愕然，不由问道：“大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玉蓉拍了他一巴掌，很生气地道：“我要是不知道你是不是就打算一辈子都不告诉我，你还急不急的我是你大姐，你就认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沈洪涛当亲人吧！想当初，你小时候家里姐妹多，娘根本照看不过来，还不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如今你倒是长大了，心里根本就不记得你大姐了。不仅把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当大哥，还娶了个带着俩拖油瓶的寡妇，你怎么就对别人这么好，对自家人就不闻不问呢。”
  
  说着说着，沈玉蓉竟然要哭起来。
  
  这怎么又扯上他媳妇和大宝小宝了？沈烨磊偷偷朝外面瞄了一眼，并未看到媳妇的身影才放下心来。他很无奈说道：“大姐，我啥时候说不记得你了。”
  
  沈玉蓉擦了把不存在的眼泪，手一甩，梗着脖子道：“那有这样的事，你咋不先找我倒找起洪涛来了。你是和他亲还是和我亲？”
  
  沈烨磊挠挠头，他自小就拿这个大姐没法子，可这事也不是和谁亲不亲的问题啊！“大姐，大哥是我的大哥，也是你的弟弟，不管他身体里流着谁家的血，他都是咱们老沈家的人，咱们是一家人，没有和谁亲不亲的。”
  
  沈玉蓉强硬的道：“你别扯开话题，我跟你说让我和你大姐夫跟着你们学拉面，你觉得这事咋样？”
  
  是你先扯开话题的好不好！沈烨磊哀嚎。
  
  “大姐，你看这事我都跟大哥说好了，总不能说话不算话吧。有句话说的好，人不能言而无信。”
  
  见沈烨磊不同意，沈玉蓉气得跳脚，说话十分不客气。“什么言不言信不信的，我听不懂。你就说这事你到底同不同意吧！”
  
  沈烨磊摇摇头。“大姐，真的不行。”
  
  沈玉蓉忽的站起来，一手掐着腰，一手指着沈烨磊，胸脯时起时伏，气得不行。“你……你到底是不是我弟弟啊！大姐我也没让你做过什么事，不过是让我跟你姐夫跟着学习拉面，怎么就不行！我看你就是看我是嫁出去的姑娘，不是你老沈家的人了，所以你宁愿让那个跟本不是咱们兄弟的沈洪涛学拉面管铺子，都不让我！”
  
  沈烨磊也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只是无奈的叫了声：“大姐。”
  
  “别叫我大姐，我不是你大姐！”沈玉蓉大叫。
  
  沈烨磊叹息。并非他不愿让大姐学拉面，只是这事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做主的，说到底弄出这美味拉面的还是他媳妇，只要是关于生意上的事，他总得要跟媳妇商量一下才行。其实，大姐跟大嫂的性子都不适合做生意，她们的性子都太直，也太过斤斤计较，缺少做生意所需要的圆润。而大哥跟大姐夫，大哥多少比大姐夫多那么一点儿圆润。他以前又何尝不是同他们一样的人，只是他有个好媳妇，他的媳妇有本事，也一点点改变了他。
  
  “大姐，这事我会好好想想的，你总得要给我时间不是？我答应你，就算这次让给大哥，以后若还有机会我一定第一个想到你，成不成？”沈烨磊退而求其次，婉转答应了沈玉蓉。
  
  沈玉蓉平复心境，想了想，才点头道：“那你得答应我，一定好好想想。”
  
  “成，你放心吧，你毕竟是我大姐呢。”沈烨磊笑着道。说罢，端了杯茶来，递给沈玉蓉。“大姐，喝茶。”
  
  “嗯。”沈玉蓉接过茶，抿了一口。
  
  屋里的动静不小，就在院子里的程曼柔自然听到了他们之间的争吵。她不想参与到其中去，洗刷了碗筷，就在院子里空地上教小宝认字。
  
  事情算暂时解决，至少安定了沈玉蓉。等送走了沈玉蓉，一家三口关了铺子，回到屋里。
  
  程曼柔把小宝放在床上让他自己玩耍，她则拿起针线筐子缝补沈烨磊一件破损的衣服。
  
  沈烨磊在屋子里走了几圈，脸上挂着烦恼，几次对着程曼柔欲言又止。小宝坐在床上，歪着头，眨巴着眼好奇的看着他，似乎在说“爹是怎么了？”
  
  少顷，沈烨磊挠挠头，呼出一口气，才道：“媳妇……”
  
  程曼柔抿嘴一笑。她一直就在等着他开口，没想到他还真能沉得住气，这会子才说。放下针线，柔声笑着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大姐和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大姐这人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我并未怪她，你不必担心。”
  
  沈烨磊赫然，呐呐说道：“那你说大姐说的那事该咋办？我都快被大姐烦死了。”沈烨磊抱怨着。
  
  程曼柔补完最后一针，用牙齿咬断细线，把针线筐子放到一边的衣服柜上，抖了抖衣服，起身走到沈烨磊身边道：“你身上这件衣服脏了，换上这件吧。”
  
  “哦，好。”沈烨磊听话的随着程曼柔的动作脱衣，穿衣。低头瞅着正给他系盘扣的媳妇，见她脸上一片温和，没有任何烦恼，不由奇怪。“媳妇，你听到我刚才问你的话了吗？”
  
  程曼柔愕然，抬起头，眨巴着一双跟小宝一模一样的眼眸说道：“听到了啊！”
  
  “那你……那你咋一点都不着急啊？”沈烨磊蹙眉问道。
  
  系好最后一颗盘扣，把脏衣服放到一旁，程曼柔才道：“办法总是想出来的，着急也没用啊！”有时候，她就是能这般镇定。
  
  看着媳妇比自己这个大男人都镇定，这股子镇定也感染了沈烨磊，心里的焦虑降下去不少。大手摩挲着衣服上的补丁，心里暖洋洋的。以前没娶媳妇的时候，因为他的病，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奉养父母归西，就一个人生活下去也不错，可是现在他才知道：家，才是最温暖的。
  
  当从外面归来时，媳妇会备好热饭热菜等着你一起用；当遇到困难挫折时，媳妇陪着你风雨同舟，不离不弃；当你衣服破旧，有媳妇为你缝制新衣，缝补旧衣，以前是母亲，现在是媳妇；烛光下温柔的脸，帐子里鱼水之乐，孩子的欢笑，可口的饭菜，这些都是他以前不曾体会过的。
  
  沈烨磊走前几步，一把将媳妇揽在怀里，说道：“媳妇，有你真好。”
  
  程曼柔一愣，旋即笑着锤了一下沈烨磊胸膛，道：“说什么呢，也不怕孩子笑话！”
  
  本以为沈烨磊这个老实人听到这话肯定就会放开她，谁知娶了媳妇沈烨磊在最亲密的人面前早就卸去了木讷细胞，非但不以为杵，更加肆无忌惮，抬起媳妇的脸飞快的亲了一下，放开媳妇之后几步抱起床上瞅着他们看的小宝，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笑意盈盈说道：“爹娘感情好，孩子肯定只会更加高兴的，是不是小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