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非青梅,我非竹马

第47章


    苏简的手指在“归月楼”,“临江阁”几处点了点。
    穆情点头道:“有劳苏公子了。”
    “客气。”苏简手托着下巴,淡然一笑,“不过这归月楼,像是暗中与江南的东崛门有来往。”
    “那便先去归月楼吧。”
    苏简听了此言,含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穆情一眼。
    两天后,苏穆二人来到蜀中归月楼。归月楼建在平西镇郊,广庭高阁,花树相间。
    “苏宫主,穆三小姐,楼主知道二位要来,早已在正堂等候。”
    朱门外,两个侍女将苏简和穆情引入楼中。穆情进了归月楼,见楼中四处都是女子,觉得很是诧异,可转念一想,又觉蜀地并不乏这等全是女人的门派。
    入得楼内,只见正堂上,立着一个黄衣女子,高挑身材,清丽的眉眼带有三分凌厉飒气。
    “苏宫主,好久不见。”这黄衣女子,便是归月楼的楼主钟珊。
    “钟楼主。”
    “来人,给苏宫主奉茶。”不知何故,钟珊对穆情视而不见。
    苏简将手边的茶水推给穆情,笑道:“钟楼主,我与穆三小姐此番来,是想请楼主于九月金秋,参加今年的武林英雄会。”
    钟珊看了穆情一眼,高声道:“既然苏宫主亲自相邀,我钟珊便赴了这武林英雄会,只是苏宫主下回来,还望不要捎上一些闲杂人等。”
    这话说得直接,摆明了是针对穆情。苏简淡淡一笑:“若是这样,钟楼主还是不要赴约的好。”
    “苏宫主,你——”
    “钟楼主。”穆情忽然开口道,“不知楼主是否对穆情有些误会?”
    “误会?”钟珊冷笑一声:“误会倒是没有,我只不过凑巧知道一些三小姐见不得人的事罢了。”
    穆情听到“见不得人的事”,脸色微微一白。她忽然敛起笑意,语气冷然。
    “那便巧了,我日前也听说钟楼主曾三次向苏公子求亲,三次都被拒之门外。不知这样的事,是不是见得人了?”
    苏简心里多少明白钟珊故意滋事的原因,不过令他讶异的却是穆情的反应——三年不见,她竟比以往凌厉多了。
    “你——”钟珊闻言,怒火中烧。可当她仔细一想,反而又笑起来,“对了,在下近日听说了几桩穆三小姐的趣事,江湖众人怕是还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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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下近日听说了几桩穆三小姐的趣事,江湖众人怕是还不知道吧?
    钟珊说着,环顾正堂。
    “前些年,江湖上一直盛传穆三小姐对苏宫主有意,何故三年前,三小姐竟然——”
    “我穆情如何,何需你来置喙?!”不等钟珊把话说完,穆情拂袖而起,“抑或者钟楼主是打定了主意,要跟流云庄作对?”
    钟珊万万没想到一向无甚架子的穆情,竟会搬出流云庄来压镇自己。她不禁后退了一步,揶揄道:“想不到堂堂江南流云庄,也仗势欺人。”
    “这个江湖,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穆情看了钟珊一眼,拿起佩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夏景悠悠,青衫宫的正堂外有一泓碧水。池水清澈,一如穆情方才的眼神,直指人心。
    苏简放下茶盏,也起身道了一句:“告辞。”
    “她要走,你便要跟着一起走?”钟珊定定地看着苏简的背影,半晌又道,“苏宫主你可知道,穆情她之所以消失了三年,是因为她曾经和华商——”
    苏简眉头忽拧,袖袍一拂,一道刃气将钟珊手里的茶盏劈成两半。
    “我没兴趣知道。”
    “雪歌。”苏简离开以后,钟珊捧着少了半边的茶盏,忽然笑出声来,“去信给大哥,就说一切都很顺利。”
    “是,楼主。”一个白衣女子从堂外走进来,又担忧道:“可是,这苏宫主好像对穆三小姐格外信任。”
    “表面上是信任,但他们之间,真的一点嫌隙都没有吗?”
    “我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我们要做的,只是顺水推舟,挑起青衫宫与流云庄之间的恩怨罢了。别忘了大哥从前告诉过我们,青衫宫与流云庄的嫌隙,又何止于苏简和穆情之间?”
    平西镇郊有个茶寮。辰时三刻,日头很烈,穆情向茶小二要了一壶凉茶。过了一会儿,却是苏简将茶壶拎过来。他漫不经心地为穆情斟上茶,“知道你不会走远。”
    穆情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定定地看向苏简:“钟珊的言辞有些刻意为之。”
    “哦?”
    “她的目的大概是……想离间青衫宫和流云庄。”
    “原来你也看出来了。”苏简在桌前坐下,忽然笑道:“那么三小姐呢?方才动气,又是真是假?”
    苏简问这话的时候,想到了方才钟珊的话语——苏公子你可知道,穆情她之所以消失了三年,是因为她曾经和华商……
    苏简骤然将茶盏捏紧。穆情与华商,自己又怎可能不知道?!
    “是真的动了气。”过了许久,穆情才答道。
    苏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许多年来,第一次见穆情动气,竟然为着另外一个人。
    “钟珊的作为倒是不稀奇。”他终究没有当着她,把心中那根刺拔出来,“她的义兄,是东崛门的门主仲千乔。”
    “仲千乔?”
    “仲千乔想要争夺武林盟主,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们此番来归月楼,只是提前见识一下东崛门在蜀地的势力。其实无论三小姐相邀与否,钟珊一定会去武林英雄会。”
    几日后,归月楼的一封来信应验了苏简的预测。信中,钟珊对日前的所作所为道了歉,并表示一定会在九月前赶到江南,出席武林英雄会。而彼时,穆情已随苏简拜访完蜀地的几大门派,打算离开了。
    这日清晨,穆情收好行囊,去与苏简道别。苏简的房门虚掩着,穆情推门进屋,才知他已经练剑去了。
    苏简的屋子宽敞而整洁。桌上有个烛台,蜡泪留了一整夜。烛台旁,放着一个香囊。穆情走近一看,那香囊竟是多年前,自己送给苏简的那个。
    “这么早就走?”苏简立在门口,目光落在穆情手里的香囊上,有点尴尬。
    “嗯,直接走水路。”
    苏简走进屋。他今日难得一身短衣劲服,将长剑放在一旁,取了一壶酒。
    “我这人俗气,每次为人送别,定要喝些酒才算礼数俱足。”
    “我从前在山西的杏花汾酒。”穆情接过苏简递来的酒盏,笑道。
    “怎样?”
    “醇,且烈。”
    苏简亦笑起来:“当年江少侠品酒,也只这两个字,一则醇,二则烈。仿佛一壶酒,只要够醇够烈便行了。”
    “江公子是洒脱之人。”
    “是可惜这些年来,我一直没有找到阿绯。实在有负江少侠所托。”
    “阿绯姑娘吉人天相,苏公子自可放心。”
    “你呢?”苏简忽然抬眸,“这些年来,你又做什么了?我两年多前去过一次江南,流云庄的人却告诉我你一直没有回去。”
    穆情笑了一下,看向桌上的香囊:“苏公子还收着?”
    苏简拾起香囊,红梅冷香,似乎能洗却一整个盛夏的暑意。
    “可惜香薰早就用完了,我也再找不到红袖添香人。”
    聪明如穆情,怎可能听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可她只是淡淡道:“苏公子要添香薰,自可差人在城中铺子买些回来。”
    “买些倒是不必。”苏简忽觉愤怒,又怒极反笑,“从前,有个叫做华商的江南大夫曾跟我提过香薰的制法。”
    “苏公子认识梓……华商?”
    苏简的笑意更深了。他和华商岂止认识?两年多前,他们还打过一场,二人两败俱伤,几乎都把性命赔进去。
    “三小姐忘了?四年前,江少侠在飞鹰阁的比武会上昏晕过去,还是三小姐亲自请华大夫来为他诊治的。”
    苏简说完这话,直直看入穆情的双眼。
    仿佛心事被看穿一般,穆情避开他的目光,低声道:“苏公子,我得走了。”
    苏简蓦然捏紧酒杯,顿了一下,一饮而尽。
    “三小姐好走,那我就不送了。”
    “好。”
    他原以为可以激起穆情的怒气,谁知她只回了一个字,便拿起行囊离开了。
    直到下午,穆情才走到河口。这年的夏日本是极热极旱的,江南夏汛过后,蜀地接连下了数天雨。此一时,长河水涨,船只如扁舟,在水中轻荡。
    苏小山一见到穆情,连忙招手:“穆三小姐,就等你了——”
    穆情听到小山的声音,不由诧异抬头望去。
    木船中,有一青衫之人踞席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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