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曹操有个约定

第104章


  我最后看他一眼,带着冰冷的笑意:“曹孟德,总有一天,你会为今天的这个决定而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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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现在比一只被囚禁在笼子里的鸟儿好不了多少。
  半个月过去了,离上一个囚禁地到这个地方已经半个月了,一点改变也没有。
  四面是铜墙铁壁,唯一的光源是从顶上一个半月形的天顶透下来的。偶尔我会在这顶下晒晒太阳,抬头看看星光,除此之外还有读不完的棋谱话本。
  没有人跟我讲过一句话,三餐定时有人送来,不过都像是行走的木偶人一样,机械性地重复着单一的动作,从来不开口说一个字。
  我也不再问了,同样是连命都不在自己的手中的人,何必要多费唇舌呢。
  我知道他一直都在,最近外面似乎又有些动荡,但每到夜深人静时都可以听到隔着一面墙的另一边有浅浅的呼吸声。
  有一次情况似乎比较紧急,孟绥在那边没控制住轻重道了声“主公”,我从浅睡中惊醒,这才知道原来他一直在外面。
  有时我一个人躺在地上看天顶投下来的月色时,还会听见他在那边来回踱步的声音,然后一夜未眠。
  睁眼是白天,闭眼是黑夜,我也渐渐平复下来,有饭必吃有觉必睡,整个人养白了不少,但就是没有胖,反倒是瘦了一圈。
  一个月后的一个夜里,静得可以听见空气里的氧气在反应的空间里响起轻微的衣料摩擦声。
  我依旧一动不动地躺着,呼吸平稳。
  一双手轻轻地将被子掖好后,犹豫了一下,触及我的发。没见着我有任何动静,便更大胆了些,隔着被子虚抱着我。
  我睁开眼睛,忽闻一声轻若游丝的叹息,“这样的日子,我们还要过多久呢?”
  我顿了顿,重新闭上眼睛。
  不会很久的,我保证。
  就躺了一会儿,曹孟德轻轻地起身,感觉抬起衣袖有些受阻,不由地僵住,不敢再动。
  “……岚嬗?”
  “这里是漳河,我所在的地方,竟是鼎鼎有名的铜雀台,而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你要把我关在这里了。”我摩挲着他袖口的云绣纹路,慢慢地开口,“这几年,刘备雄起之势已势不可挡了吧。那我接下的任务是什么?告诉你将来的局势还是把诸葛孔明引到你到帐下?”
  曹孟德猛地抽/出自己的衣袖,“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作糊涂?!陈岚嬗,我若是不在乎你,你早就死过千遍万遍了,你还会在这里气我?天下局势如何早已不用你为*心,你只要在这里好好想想应该怎么留在我身边!”
  我转身坐起来,“你还记不记得我们那个初见时的那个赌约?”
  曹孟德微微蹙眉。
  “三章我还差一章,现在我想到我要加上什么了。”
  “……”
  “我很累了,只想安安静静地过完余生,所以我们做最后一笔交易如何?我帮你砍去刘备的一只臂膀,你放我走。”
  曹孟德久久地看着我,蓦地一笑:“你会为了自己而出卖诸葛孔明?”
  我亦笑:“人总是要先想到自己,才能再想到别人的。如果连自己都过得不好,那还谈什么他人?无私,不过是冠冕堂皇自欺欺人的一个借口罢了。”
  曹孟德苍白地扯了边嘴角,“你就这么想走?”
  “是。等我这最后一个作用也用完了,我不就一点价值都没有了吗?其他不过一死,不过我还不想死,所以我想,看在我爱过你的份上你应该会放我一条生路。”
  曹孟德隐在衣袖里的手慢慢握紧。
  “不要再说你对我还有心之类的话,我要心,你已经给不起了。不让我走,那还得为琢磨我在想些什么而寝食难安,说不定将来你就会后悔,当初为什么不直接让我消失。”
  “你说这些,无非就是想气我。可是如果我真不在乎了,你不就白费力气了?陈岚嬗,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你从来不没有非谁不可过。”
  “你知道?哼,你什么都不知道!”曹孟德拂袖而走。
  两天后,隐约有丝竹之声入耳,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又幻听了,外面好像很热闹,唯有头顶的月光依旧清凉如水。
  送饭来的是个新面孔的小姑娘,我没想到她会主动开口对我讲话,这是史无前例的的事。
  “你便是陈姑娘吧,我是我们小姐,不对,现在应该叫新夫人了,我们新夫人大喜,命我来给陈姑娘冲冲喜,听说姑娘一直病着,今日看着气色倒也还好。”
  来者似有话说,我慢慢地将视线从月光上移开,转到她脸上,一个十五岁上下,看着却有些世故老练的模样。
  我顺着她的话问:“你家小……”笑了笑,改口道,“新夫人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夫人让小的给姑娘带个话,不知姑娘可还记得这个。”说着,她从衣袖中拿出一张叠得平整的绣帕,放到我面前。
  我侧身坐起,摊开绣帕一看,雪白的锦帕上写着三个娟秀的小字:
  卞玲珑。
  我手里一颤,锦帕飘落,落在那小姑娘眼里便成了了然:“看来姑娘是记得的,那小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夫人今日大婚,小的还要回去伺候,告辞。”
  我慢慢地躺了回去。
  卞玲珑……卞夫人……未来的王后和太后……曹孟德宠及一生的,卞夫人。
  地板真凉啊……可是,怎么能比得上我此刻的心凉呢?
  原来,我还是没能控制自己的心,我连自己的心都丢过一次了,还是控制不了要再丢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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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觉睡得很长,以至于我醒来的时候,眼前还是黑的。
  黑暗里隐约可闻一个人的气息,和着淡淡的药草香,我不由地眼睛一热,哑声道:“云铮?”
  “嗯。”
  我听到声音,很近,便伸出手去,立刻被一只微凉的手握住,“你感觉怎么样?”
  “你怎么会来?你不是走得远远的吗,为什么还要回来?这个地方你不该来的……”
  “你生病了,我怎么能不回来?你忘了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了?你说过,以后再也不会让自己生病,而你自己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这是在我病情趋向恶化时才会出现的华云铮。
  我忽然有些了然。
  “你还笑得出来?”
  我笑得越发地肆意,“我终于可以自己完完全全地做一回主了,我高兴,当然就笑了。你也应该替我感到高兴才是。”
  怪不得我以为天什么时候会黑成这样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不高兴,一点都不高兴,这几年你就这这样践踏你自己的命,还要叫别人替你高兴?”
  “你不懂。”我摇摇头,问他,“我还有多少时间?”
  华云铮的手一颤,不再说话。
  “云铮,这没什么好瞒的,身体是我的我自己清楚,我只是要一个具体的时间来做些事情而已。”停一停,我说:“我已经看不见了。”
     ☆、【102折】华裳,相思局
  【102折】华裳,相思局
  华云铮握着我的手逐渐凉透,将我手纳入被子之后,慢慢地说道:“你的身体,任何药物都已经起不了作用了。你的身体停止生长几十年,现在它在一点一点坏死,慢慢地,你会看不见……你已经看不见了……那接下来,就是味觉,听觉,触觉……直到……直到最后……”
  “那还有多久?”
  “……最长,不过两个月。”
  两个月……两个月的时间,应该足够了。
  我微笑着点点头,虽看不到云铮此刻的神情,但还是感觉得到气氛的凝重,“我知道了,先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想清楚了,我不该就这么走,我还没将我所受的痛,十倍,二十倍的还给那个人呢。
  华云铮摩挲着我的额发,道:“岚嬗,宽恕并不是忘记,也不是赦免,而是放过自己。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有些事情并不像看起来那样简单,越去想,越会纠结其中,何不放过自己呢?”
  我睁着眼睛,一片漆黑。我是顶讨厌黑的,即使睡觉的时候也要点上一盏昏黄的小灯才能安然入睡,可是现在,不用到黑夜,我的周身就是一片漆黑。
  “云铮,不是所有的人都把痛摆在别人看得见的地方。我痛过了,而你们谁也没有见过。那种滋味你若是知道的话,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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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记性越来越差,一件事往往刚发生不久转身就忘了。我怕自己记不住时间,就将一卷竹简拆了,数了六十根捆成一捆放在床头,以便每天醒来从中抽/去一根。
  卞玲珑来是时候,我的竹简刚刚抽/去十根,比我想象的要晚一些,不过终归是来了。
  我虽然看不见了,但好在听觉尚未迟钝,所以这空间里第一时间有丝履鞋踏进来,我便确定是她了。
  “随便坐吧,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你也不用客气。”我慵懒地倚靠在榻上,眼睛随着由远及近的声音而动。
  “看来姐姐着实没有把玲珑忘记。”华服摩挲过地板沙沙作响,卞玲珑一拂衣袖坐了下来,“前些日子妹妹大婚姐姐因病不能出席,今日妹妹好不容易得了空就立即过来跟姐姐讨彩了。”
  我被一句话里面带了这么多个姐姐妹妹绕得有些晕,便‘看着’卞玲珑道:“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也不是今天才知道你,你能进来就说明这里已经没有别人了,有话你直说,或许我”
  “哈哈哈,姐姐果然蕙质兰心,先前夫君夸你我还暗暗不服呢,这下,玲珑真是心服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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