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凤

84 荣登高位


段慕华在朝堂上第一次提出要立姜蝉为后便被朝臣一致否决。
    姜氏乃亡国贱俘如何有资格担当国母?
    姜氏膝下无子,名不正言不顺。
    姜氏非燕国世族出身,恐百姓不服。
    诸如此类,就连新上任的顾相与韩相爷纷纷表示不赞成。
    第二日上朝群臣索性避而不谈此事。令段慕华十分不满。
    回到后宫,忍不住发起脾气。
    “这一帮老顽固,非得弄出些子虚乌有的规章阻拦朕封你为后,真是令人气恼。”
    姜蝉伏在他怀里,温声软语道:“皇上何必为他们气伤身体?再者,他们说的也不无道理,臣妾确实没有资格担任一国之母。”
    “除了你,普天之下还有谁有资格?”段慕华道。
    姜蝉抬起身子看着段慕华,温柔的眼神让段慕华的语气也忍不住软下来。
    “朕希望你能永远和朕一起。”
    姜蝉笑道:“不当皇后臣妾也可以永伴在皇上身边。更何况当了皇后要处理后宫琐事说不定与皇上一起的时间更少了。”
    段慕华怜惜地看着她:“朕最喜你的善解人意,但不想你受委屈。”
    “皇上若不想臣妾受委屈便打消这个念头。否则皇上执意如此,臣妾只会成为众矢之的,反倒落得一身骂名。”
    段慕华沉吟许久才终于叹了一口气。
    “朕可以答应你不封你为皇后,但绝不会委屈了你。”
    次日,皇宫里便传来消息封无双夫人为昭仪,位居夫人之上与皇后并坐,另将二皇子段奇南交由其抚养。
    听闻此消息,群臣皆松一口气,总算不必再驳皇上面子。不仅如此,大臣们皆对姜蝉的大义表示十分钦佩,赞扬其深明大义,有贤妃之德。
    后宫里不仅姜蝉得了封赐,同时也涌进一批新人,皆是沈相一案中有功之臣,位分从顺常到长使不等。都是十五六岁的的花样年华,眸子里装的大多还是不谙世事的新鲜感。
    这一点从她们前来觐见姜蝉的时候便可看得一清二楚。
    其中一个名叫苏清河的女子不论气质动作皆与当年的温淳希温良人颇有些相像。尤其是掩嘴笑的模样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
    姜蝉一向温淳希交好,她的死也令她难过了好一阵,如今有个这样相像的人出现,姜蝉难免对她格外关注一些。不过这些关注也仅限与比一般人多点。后宫这样的地方,有朋友与有敌人是一样危险。
    “朱砂,你不妨说说对这些人的看法。”姜蝉随口一问。
    朱砂却仍是安静地为她梳着头发:“奴婢愚钝,一时也瞧不出什么。”
    自流霜走后,跟在姜蝉身边的便只剩下朱砂。朱砂是个与流霜全然不同的人,不论行事说话皆没有半分重合。
    流霜平日里总爱说说笑笑,朱砂则不同,常常缄口不语,事情却是做得极好,有时只要姜蝉一个眼神便可会意。
    姜蝉也不恼,知道了朱砂的性格也便早知道会有这样的回答,这么一问纯属随口。
    门外忽然闯进来一个宫人气喘吁吁道:“娘娘,桃夭公主去了。”
    姜蝉一下没站稳,好在旁边的朱砂及时扶住她。
    姜蝉马上反应过来:“皇上知道了吗?”
    “皇上正往驸马府赶去,宁公公派人来请您也一同前往。”
    姜蝉马上对朱砂道:“去备轿。”
    驸马府门前已经挂上了白色的幡布,站在门口的人皆是一脸哀瑟,见姜蝉到了连忙迎上去:“皇上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大堂里段郁锦就静静地躺着,除去苍白的面容根本看不出来已经没有呼吸。随着姜蝉一步步地接近,好似总能感觉到她的胸口仍有起伏,她的眼睛随时能够睁开。可惜随着一步步地走近,躺在灵床上的那个人再也没有睁开过眼睛。
    薛玉就站在她身边,笔挺的身板脸庞已经瘦得只剩下一层面皮,但他见到姜蝉来了的时候还是带着笑容的,一种酸涩无助的笑容,一种往深处看可以看得见千疮百孔的笑。
    姜蝉握住他的手。
    “玉儿。”
    姜蝉轻轻开口唤了他一声。
    薛玉含笑点着头:“姐姐来了。”
    本有万千安慰的话语要说,到了嘴边只剩下一句:“你要保重。”
    薛玉紧紧盯着她的眼,过了很久才将目光渐渐散去。
    段郁锦的下葬礼定在三日后,整个后宫皆不许着艳色,有位份的几位差不多都参加了葬礼。脸上的妆也尽量往浅了去靠。这种时候争风吃醋勾心斗角最是忌讳,只怕惹得段慕华将其打入冷宫还不肯罢休。
    宫里没有正宫娘娘,姜蝉身为最高位便作为皇后站在段慕华身边最近的位子。一套套礼节行下来,光是站着都觉吃不消,但在场没有人敢吭声。
    谁不知道段郁锦是段慕华最宠爱的公主?!
    夜间,姜蝉要回宫之际拉住薛玉又看了几眼,目光里满满是放心不下。
    薛玉却跟她笑笑:“我想再过几日去月滨城。”
    月滨城是燕国的边塞之地,上一次薛玉跟随着去的便是那里。
    姜蝉心下一片了然。
    遇到此番变故任谁也不能一如既往地生活下去,更何况驸马府里满满都是段郁锦生活过的影子。
    “向皇上提起了吗?”
    薛玉点点头。
    “准备何时出发?”
    “春天吧。”说罢,薛玉的脸微微扬起,月光洒在他明净无垢的脸庞,美丽得像沙漠里的沙子斜倚在夜光杯下。
    姜蝉只好说:“也好。”
    尽管不舍,但是又能如何?以前是自己推着他去,现在是上天推着他走远。也许她活该一个人受尽煎熬,活该一个人在生死中沉浮挣扎。
    走到现在已经数不清自己到底失去了多少,只有一些零碎的片段偶尔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忆起,等到醒过来便什么都不记得。往往做的事噩梦还是第一个念起流霜的名字,然而匆忙赶来的却是朱砂睡意惺忪的脸庞,见着她的时候狠狠受了一惊:“娘娘怎么出了这么些汗?”说罢唤来跟进来的小宫女洗好热毛巾给她擦汗。
    这个时候姜蝉也只是呆呆坐着,脑子里不知道想些什么,又或者全是空的。
    薛玉去往月滨城有将近两年半的时间,偶尔的家书只不过提到一句一切安好。身边的人渐渐远去只让自己觉得夏日也格外寒冷。
    门外有人传唤说是苏长使过来请安。
    这两年里姜蝉虽说成了后宫中第一人,但却已渐渐不见人。一来是两次小产身体日益虚弱下去,二来实在没有气力再去面对后宫里的争风吃醋。位置已经坐得够高,下面的人不会来犯也没有上面的压着,颐养身心确实令人不那么疲累。
    苏清河捧着琵琶走进来,盈盈一拜:“娘娘安好。”
    这么多新晋的宫嫔里,唯有苏清河她并不那么排斥。或许因着温淳希的缘故,又或许一个人在深宫里确实寂寞,偶尔有这么一个温润的女子抱着琵琶来请安也是不错的事。
    姜蝉随意点点头,身子斜斜地倚在榻上,美目半睁半闭。
    “不知娘娘想听点什么?”语气也总是文文弱弱的,像是咬在嘴里的糯米香香软软。
    “上回那支甚好。”
    知道苏清河的琵琶技艺也是偶然,有一回心血来潮去御花园坐坐便听着乐声,曲调不详却甚是好听。过去看了才知是她在排遣无聊,弹的不过是一首母亲常哼的民谣,连词也是随兴唱出来。于是那一次便成了苏清河常常来浮香殿的契机。
    说来也奇怪,像苏清河这样看似软弱又不懂争风吃醋的女子应当很是避讳姜蝉,然而事情却朝着反方向发展。一向不怎么爱说话的她却和姜蝉很聊得来。倒不是常常说话聊天,单单是两个人之间一个弹一个唱便是一种享受。往往弹到动情处,她总会不自觉地嘴角上扬。那并不是一种惊艳的美,好似一朵迎春花子啊冬日里悄然来临,虽说不起眼却叫人感觉到很多温暖。
    一曲弹罢,姜蝉往往感觉很是惬意,通常是听着乐声便睡着了。今天却没有,想是昨晚睡得早的缘故。
    段慕华虽还是常常来浮香殿,但毕竟宫里的妃嫔多起来了,他的时间也并非姜蝉专享,往往吃过午膳或者晚膳便去其他妃嫔那儿夜宿了。姜蝉曾经悄悄问过弈离自己还可不可能受孕,弈离只是看着她,不点头也不摇头。其实姜蝉已经明白,先是被□□伤了身子,又是两次小产,这样的身子怎么可能还能做母亲?段慕华想来也知道这一点,朝中大臣们为龙嗣又是一番接一番地觐见,段慕华再霸道都不可能置之不理。好在这两年燕国没有出什么大事,段慕华也不必醉心于朝政,现下已经多了一位皇子和一位公主。
    想着想着,苏清河的声音传入耳朵:“昨日下过雨,今个儿起来芙蕖池那块儿好闻得很,娘娘要不要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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