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眠于夏

他们当年是在一个论*坛里认识的。那时的莫喻轩，也是一个像风一样的男子，整天在外边到处漂泊，享受孤独寂寞自由带来的快*感。那时候的莫喻轩，还是青春年少的男孩。
  莫喻轩当年为了流浪也是中途辍学的，这一点，夏知鱼跟他一样。莫喻轩那时候一边在外面流浪，一边做着零零散散的工作赚取旅行的费用。而夏知鱼呢？他随身携带的银联卡，总是不会缺少一堆象征着人民币的数字。夏知鱼的妈妈怕他在外面风餐露宿，怕他会吃不好睡不好，所以每一个月，总会存一笔可观的钱到夏知鱼的银联卡上。
  那时候，莫喻轩每当花光了身上的钱，便会停留下来，做一些临时工作，赚取生活费。年少的男孩，总是喜欢把自己的所见所谓分享给他身边的人，或者陌生的网友。莫喻轩也不例外，当他停留下来之后，他也会抽时间拿着赚了的钱去找一家网吧，在自己经常灌水的那家论*坛去分享一些自己的经历。夏知鱼便是在那个论*坛里看到莫喻轩写的经历之后，与他在网上聊一些关于流浪的事情。久而久之，两人便成了朋友。
  四年前，莫喻轩因为家里有事，所以结束了流浪的生活。他应夏知鱼之邀，结束流浪的最后一站去了陌净。他们相约见面，见面后两人像多年不见的老友，兴奋的聊着彼此向往的生活。偶然的一次，当他通过夏知鱼认识了浅棉。只是一眼，他爱上了浅棉。也只需要一眼，他便知道浅棉需要的是一种安定的生活。
  夏知鱼作出决定要辍学去旅行时，莫喻轩曾劝过他，并且让他想一想浅棉的感受。可是，那时候意气风发的夏知鱼，正在一心向往着自己一直追逐的生活，并没有把莫喻轩的劝告放在心上。
  当后来，莫喻轩救了浅棉后，再因为种种原因，他带着浅棉回到了南城生活。
  莫喻轩也曾想过和夏知鱼再次相见时，两人会是怎样的情形。可是，现在这种情形，他却未曾预料过。所以，现在的他，面对现在的夏知鱼，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尴尬。
  莫喻轩离开后，夏知鱼拉过椅子坐了下来。今天的浅棉因为得知自己很快就可以出院了，所以脸上一直洋溢着笑容。
  “浅浅。”夏知鱼轻轻的叫着她的名字。
  “嗯？”浅棉应着。
  夏知鱼轻轻地说：“浅浅，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吗？可以跟我说说吗？”
  浅棉开心的答道：“今天高医生来告诉我，我只需要再在医院里待一周，我便可以出院了。终于可以出院了，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我好想念外面的味道，还有猫小乖。”
  “是吗？那看来，这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你好了，我也开心。”夏知鱼淡淡笑着说。
  “猫小乖？你也把它带来南城了吗”夏知鱼问。他记得，浅棉在陌净时养了一只猫就叫猫小乖。
  浅棉回答道：“你是说猫小乖啊，它是我跟莫喻轩养的猫啊，不是我以前养的那只。”
  “不是你在陌净养的那只猫吗？”夏知鱼有些诧异的问道。
  “不是。”浅棉提起猫小乖，有些伤感的说，“那年我带着猫小乖一起来南城，到南城后，不到一个月，它就生病去世了。当时，莫喻轩怕我太伤心，所以找遍了南城大大小小的宠物店，终于找到一只跟猫小乖长得相似的猫。因为它跟猫小乖太相似了，所以我就叫它猫小乖了。”
  夏知鱼听后，心里开始隐隐作痛。
  原来，猫小乖都被代替了。
  所以，他也被代替了。是这样吗？
  黑色.狂想曲（五）
  浅棉看着夏知鱼，笑着说：“我没想到，你还记得猫小乖。我以为……”
  “你以为我忘记了它，对吗？”夏知鱼的声音听起来，忧伤满地。
  “我没有忘记它。”夏知鱼说，“关于你的一切，我都不曾忘记。我们认识的场景，我们第一次牵手的画面，我第一次跟你说我喜欢你时的小树林，我们第一次接吻的街角，我们第一次看的电影，你第一次亲手做的蛋糕的味道，你第一次收到我送你的生日礼物时的表情。我跟你的所有，我通通都记得。”
  夏知鱼艰涩的说：“浅浅，这些年，虽然我离你很远，可是我的心里从来都只住着你一人。那个位置，只会留给你。那个位置，容不下第二个人。浅浅，这些年，我无时无刻的在想你。我想念你的微笑，我想念你的味道，我想念亲吻你唇角时的温度，我想念你坐在我的自行车后座抱着我说‘夏知鱼，我喜欢你’。浅浅，这些年，我想念着所有关于你的一切。”
  “可是，当你在想念这些关于我的所有事情时，你却并没有打算放弃你的坚持，回来找我。”浅棉毫不留情的说，“这四年里，你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回来找我。直到你腻味了你的追逐的自由，腻味了那种无拘无束的生活，你才觉得结束那场该死的旅行。”
  “夏知鱼，我们都没有办法忘记那些日日夜夜的想念。可是这样又能怎样？我们都非常清楚的知道，我们都回不去了。即使我曾经爱你爱的死去活来。可是，我现在不爱你了。你之于我，只是一段偶尔回去回想的过去。”
  “浅浅，不要这么残忍的对我。”夏知鱼压抑着痛楚说道，“浅浅，不要这么残忍的对我。这样对我，会很不公平。”
  “公平？你需要怎样的公平？你需要什么公平？”浅棉激动地说，“我现在这样对你，你就觉得不公平了。那你当初那么决然的离开陌净，那么决然的扔下我一个人，那谁他*妈*的又去负责我的公平？”
  “你只能感受到，因为我现在告诉你，我爱你了，你心痛的会像针扎一样的疼。可是，当初，谁又能体会我的心痛呢？我看着你，一步一步的远离我；我看着你决然的背影消失在我眼前；我看着你头也不回的离开，都不曾回头看我一眼；那一刻，我的心痛，又有谁能理解呢？”
  “夏知鱼，你永远都是这样！你永远都只会顾着你自己的感受，从来都不会管别人的死活。你永远都为你自己任性的活着，却永远不顾及身边人的感受。”
  “夏知鱼，你又怎么会知道你的离开会让你身边的人多伤心难过？你可知道你刚离开的那几天，夏妈妈因为但系你，没日没夜的哭，她白天哭，晚上也哭。夏叔叔带她去看医生，医生警告她不能再苦了。她如果再那样没日没夜的哭下去，她的眼睛就会彻底的毁了。”
  “夏知鱼，这些年，你在你爸妈的保护下很好的生活着。你去追逐你所谓的自由，你去过你想过的生活，你去完成你那伟大的不可一世的理想，可是，你又怎样知道你身边的人是怎么帮你打理好一切，才让你去自由的飞呢？”
  “夏知鱼，或许时至今天，你依然没有意识到你当年的离去会对我造成多大的伤害。但是我，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放你自己一条生路。放我们，一条生路。好不好？”
  夏知鱼被浅棉的歇斯底里的话语震惊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当年的任性之为，会给身边的人带来那么大的伤害。他不敢相信，他的妈妈因为他的任性没日没夜的哭，差点哭坏了眼睛。他也不曾想到，他一时的任性之举，却亲手把浅棉推向离自己很远很远的地方。这么些年，想想自己过着一直向往的生活，却不曾想到，自己身边的人，都像是活在无边的地狱里。整日担忧他，整日因他难过伤心。
  夏知鱼看着眼前因为刚刚激动讲话还为平息的浅棉，脸上更添一层愧色。
  “浅浅，对不起。”夏知鱼内疚的说道。
  浅棉淡淡的说：“你没有对不起我，你也不需要跟我说对不起。你需要说对不起的人，是你爸妈。”
  “不管怎样。”夏知鱼说，“不管怎样，都请原谅我以前因为无知任性犯下的错。浅浅，你或许不知道，那么多人中，我最不愿意伤害的人便是你。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只是没想到，自己的无知和任性，让身边的人都陷入了没日没夜的担忧和恐慌中。”
  “浅浅，真的很抱歉！请原谅我对你的所有伤害！请原谅我，好吗？”夏知鱼乞求着。
  浅棉看着他说：“我已经不再爱你了，所以也不再会担心你了。所以，我们已经无所谓原谅不原谅了。”
  夏知鱼心底一沉，他必须承认，他们是真的回不到过去了。
  “我已经快好了，再在医院待一周就可以出院了。这段时间，莫喻轩都会陪着我，所以，你以后不用天天都来看我。”浅棉淡淡的说。
  夏知鱼的心，开始流泪不止了。
  所以，浅浅，你这是要赶我走吗？要我彻底离开你的身边吗？
  “等你出院了，我会即可动身回陌净。”夏知鱼压抑着心里的苦涩说道。
  浅棉淡淡的说：“哦，那样很好。你已经有四年没有见过你爸妈了，回去之后多陪陪他们吧。至于我的事情，你就不用向他们提起了。我不想，让他们还要替我担心。”
  夏知鱼应着：“好。等你什么时候想去见他们了，你再去看他们。关于你受伤的事情，我不会跟他们讲的。”
  说完，两人都没在说话，又陷入了沉默。
  打完热水的莫喻轩，一直都在走廊里徘徊着，寻思着要不要回病房时，身后却有人叫住了他。
  “莫喻轩，你站在外面走来走去的干什么？”蓝以沫诧异的问道。
  莫喻轩听到声音后，转身才看到原来是蓝以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