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嘈杂的声音里,最响亮的是两个名字:须卜也刚,丘林基泰。舒虺璩丣
乔氏、当于氏、韩氏、栗籍氏、沮渠氏等部落单于,喊声最高,拥护须卜氏和丘林氏。
“诸位兄弟,现下把你们心目中的人选说出来吧。”须卜也刚笑眯眯道。
禺疆脸如刀削,冷冽的眸光横扫众人,如此形势,在他预料之中。
突然,他敛眸看向帐口,一人疾步进帐,喊道:“单于,天神显灵了。嫦”
各部单于面面相觑,无不惊讶、敬畏。
此时此刻,帐内静得可怕,因为,众人都被天神显灵这一事吓到了。
“你胡说什么?”塞南对那人厉声斥责任。
“此事千真万确,小的并无谎报。部民们都跪在地上,跪拜天神,齐声高喊:天神显灵天神显灵!他们还向天神请求庇佑。单于,您快去瞧瞧吧。”这护卫描述得绘声绘色。
闻言,各部单于更是惊惧,因为,天神显灵这种事,只听说过,并无亲眼目睹。
须卜也刚看向丘林基泰,面色凝重。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天神显灵?当真天神有知?
二人神色,全部落入禺疆的眼中。
他凛然看向众人,道:“诸位,我们去瞧瞧是怎么回事,如何?”
各部单于纷纷应好,纷纷出帐。
————
广阔的草地上,众多部民匍匐在地,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亵渎。
金灿灿的阳光洒照下来,流光溢彩,刺人眼目,逼得人无法仰视。
蓝天白云,日光明媚,整片草场肃穆无声,无比庄严。
禺疆等一行人走近了,走到部民前面,眼前展现的是一番奇异的景象:绿茵茵的草地上,铺开一方巨大的鲜艳红绸,鲜红草绿,对比强烈,直撞人心。红绸边缘有隐隐的金光透射而出,在红绸四周缓缓流动,神秘得不可思议。极轻极细的嘶嘶声流散开来,若非鸦雀无声,这微弱得几近于无的声音根本就听不到。
各部单于迷惑不解,这景象太神奇了,当真是天神显灵?
丘林基泰沿着红绸走了两圈,看着这状似普通的红绸,“这红绸有什么奇特之处?你们瞧出什么了吗?”
部民们摇头,仍然注目于眼前奇异的景象。
他上前三步,想掀开红绸看个究竟的,却没想到,他的手刚刚接近红绸,那红绸边缘的金光流到他的身上,在他身体四处流窜,而且越来越快,金光熠熠。他吓得不敢动,全身僵住,脸上青白交加,颇为可怖。
一时之间,众人不敢上前。
只听见“啊”的一声惨叫,丘林基泰往后跌去,站都站不稳,摔在地上,惊惧得发抖,六神无主。
匍匐在地的部民们小声地议论:“他冒犯天神,天神发怒了,这才惩罚他。”
“只有天的儿子才能掀开红绸,谁都不能乱动,否则天神会惩罚我们。”
“谁是天的儿子?是不是能掀开红绸的人,就是天的儿子?”
一个神巫缓步走来,单臂抱肩,高声莫测地说道:“这是天神的旨意,不可违逆。掀开红绸者,就是天的儿子,就是我们统领部落联盟的人,就是我们英明、伟大的单于。”
须卜也刚觉得奇怪,思忖着这会不会是禺疆使的诡计。不过,此事的确诡异,好像不是神巫能捣弄出来的,难道真是天神的旨意?今日是推选单于之日,按说天神下达旨意也是合情合理。
思及此,须卜也刚决定试一试,说不定,自己就是天的儿子,就是单于。
然而,他的下场和丘林基泰一样,刚刚接近红绸,就被弹出五步外,四面朝天地仰倒在地,狼狈之极。
丘林氏和须卜氏的下场如此滑稽,各部单于更加不敢有所造次,静观其变,反正单于之位不会轮到他们。
禺疆与伦格尔对视一眼,略略点头,然后走上前,略有紧张,步履沉重。
虽然胸有成竹,不过到底有点害怕,害怕天命的不可逆转,害怕顷刻之间的一败涂地。
然而,无论如何,他必须一试。
部民们和各部单于惊得目瞪口呆,眼如铜铃。
一束强烈的金灿光芒笼罩在他身上,倾泻如潮,金光闪耀,似金色又似透明,雪亮如刀刃寒光,强烈如正午阳光,璀璨到了极致。沐浴在强光中的禺疆,宛如天神从天而降,让人情不自禁地敬畏、激动、狂喜。
众人不敢置信地看着这神奇的一幕。
禺疆一无所知,兀自弯腰,轻轻握着红绸的一角,猛一用劲,扯高红绸。
霎时,红绸悠悠地飘在在半空中,仿佛清晨时分的朝霞彤云,红艳耀眼,绯彩流溢。
接着,他猛力地朝一旁掼去,红绸缓缓飘落在草地上。
红绸覆盖下的景象,更是让人匪夷所思。
草地上,金光四溢,流转的细微颗粒汇聚成一束束光流,飘浮在嫩草上。
光流之下,是金黄色的细沙,那是沙海中阳光暴晒下的金沙,绸缎般光滑,却仿佛赐予了天神圣光一般,神圣威严。这细沙有规律地组合成一个巨型图案,这个图案,让部民们再一次敬畏如神明,让各部单于震惊得无以复加。
这是挛鞮氏部落的徽记:一只雄鹰振翅高飞,雄姿傲人,气势惊人。
禺疆不敢置信地看着金光闪耀、夺人心魄的部落徽记,一瞬间,全身的血液沸腾起来,全身滚烫。
太不可思议了。
这一幕景象,非常真实,却又无法解释,难道这真是天神的旨意?
神巫跪拜在地,敬畏大地一般,朝着禺疆颂扬道:“天神,谢谢您的指示!尊贵的单于,天神已经明示,您就是天的儿子,我们至高无上的单于。兄弟们,部落联盟新一任的单于诞生了!”
苍老的声音有些颤抖,却是诚挚的、热烈的。
各部单于再一次面面相觑,敬畏而惊惶。
或许,他们都惊恐地联想到,昨夜的一夜雷雨,就是天神的预示,就是在告诉他们:部落联盟单于只能是挛鞮氏部落的单于,禺疆。
草原盛会的这三日,挛鞮氏部落左右大将找过他们,半是威胁,半是诱逼,恩威并施,说只要他们推举禺疆为部落联盟的单于,挛鞮氏部落一定会施以援手,助他们度过难关。而之前,须卜也刚和丘林基泰也要他们推举,迫于须卜氏和丘林氏的威逼利诱,在议事大帐,他们选择了须卜氏和丘林氏。
而如今,他们万万不敢违逆天神的旨意,否则,他们就会遭到上天的惩罚,他们的部落就会经受饥饿和寒冻。
于是,他们陆续跪拜在地,遵从上天的安排。
听着神巫的颂语,须卜也刚和丘林基泰对望一眼,针扎一般难受,为什么偏偏是禺疆?当真是天神的旨意?
看着各部单于纷纷下跪,他们无奈地叹气,大势已去,无法逆转。
终究斗不过禺疆。
然而,他们也知道,禺疆的确是草原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的大英雄。
或许,这真是上天的旨意,天神庇佑着他——他大婚那日,差点儿死在他们的手里,最终还是逃过一劫。
这么想着,他们心灰意冷,屈身跪在草地上。
禺疆站得笔直,脊梁如峰,神色淡定,从容不迫,仿若天神傲岸不群,俯瞰众生。
站在远处的两个女子,将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
眼见乌丝转身离开,杨娃娃立即跟上,赞叹道:“乌丝,你好厉害!你如何做到的?”
“神女,我会离开挛鞮氏部落一段时日,而您将会遭遇一次劫难,请您万事小心。”乌丝答非所问,清冷的嗓音似乎夹带着一丝疲惫。
“劫难?什么劫难?”她刚想问清楚,乌丝却故伎重施,一眨眼就轻飘飘地走远了,白色的影子消失于明媚的阳光中,她抱怨道,“每次都是这样,说话总是不说清楚,还不如不说。”
杨娃娃垂头丧气地回帐,想着乌丝说的那句话,什么劫难呢?
还有,乌丝究竟是什么人,她知道多年前发生的事,可以起死回生,可以预知未来,甚至可以搞出一些虚幻的东西,让每个人都相信:那是天神的旨意。她,是人,还是巫,或者是神?她这么帮助自己,难道是后土娘娘的安排?
忽然,一阵旋风从身侧一掠而过,杨娃娃止步,定睛一看,那捂脸跑远的女子,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路翻飞的淡黄裙摆如彩蝶扑翅,翩翩欲飞,洒落片片的忧伤。
那女子是丘林非澜。
紧接着,又一阵旋风袭来,却在她的身旁猛地顿住,却是须卜珑玲。
须卜珑玲气喘吁吁,捂着胸口断断续续道:“糟了……非澜姐姐生气了……”
“谁惹她生气了?”杨娃娃奇怪地问。
“伦格尔,我和非澜姐姐站在伦格尔和塞南等人不远的地方,无意中听到他们说的话,非澜姐姐很生气,上前打了伦格尔一巴掌,转身就跑了。”
“他们说什么了?”
“他们的意思好像是,伦格尔是为了牵制丘林氏部落,才故意接近非澜姐姐,接着以非澜姐姐要挟丘林基泰,并非真心喜欢非澜姐姐。非澜姐姐听到这些话,很生气,就打了伦格尔一耳光。”须卜珑玲简略地复述了事情经过。
“这可真是……咳……”杨娃娃叹气。
突然,一抹高大的影子疾速地一晃而过,有如鹿奔,朝丘林非澜的方向狂奔而去。
伦格尔。
杨娃娃微微一笑,“放心吧,总会雨过天晴的。”
————
禺疆顺利当选部落联盟单于,统领联盟十个部落。
之后,须卜隆奇迎娶呼衍玫儿,呼衍揭儿迎娶须卜珑玲,洛桑和真儿也在秋风乍起之际成为夫妻。
遗憾的是,丘林非澜一直不肯原谅伦格尔,即使伦格尔三次前往丘林氏部落拜访,她始终不见他。
他很无奈,入夏之后再没去过,想她如此心高气傲,知道自己当初接近她的意图,难免心里不痛快,如今,只能等她自己想通了。
又是一年秋天,杨娃娃来到草原已经一年多了,已经习惯了这片辽阔无边的草原,习惯了草原上深蓝、浩瀚的长空,习惯了毡帐、牛羊、秋风、狼嚎,习惯了牧民纯朴的笑脸与铁蹄驰骋的轰响,习惯了这里的一切,习惯了禺疆激情不减的爱。
最初的一缕秋风,从树梢滑过,惊黄了翠绿的叶子,凋落了枯萎的生命,涌起阵阵凉意,仿佛一夜之间,秋意染黄了疏林草地,冷意瑟缩了牧民的脊背,却迎来了一年之中最丰盛的季节、最欢乐的日子。
在这丰收的季节,部落联盟中某几个部落时不时地南下掳掠,如风如电的铁蹄多次***扰楼烦边地,抢夺牛羊财物,劫掠妇女小孩。一眨眼功夫,边地多个牧民区人去楼空,惟见一队神出鬼没的铁蹄浩浩荡荡地扬长而去,徒留破损的毡帐、哭泣的老人、逃奔的鸡鸭、狂吠的黄狗,灰白的絮草飘荡在秋风中,漫天飞舞,满目荒凉。
南下掳掠就能不劳而获,得到过冬的牛羊财物,轻而易举,韩氏、栗籍氏、沮渠氏三个部落的单于越发纵容下属四处掳掠,获取更多的过冬物资。
不久,楼烦王获悉边地惨况,勃然震怒,当即派出一万铁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连扫荡了韩氏、栗籍氏、沮渠氏三个部落。三部单于各携一小队骑兵拼命突围,赶到挛鞮氏部落求援,恳请禺疆出兵帮助他们夺回部落。
禺疆安顿好三部单于后,立即招来联盟各部单于,升帐召开紧急会议。
韩氏、栗籍氏、沮渠氏三部单于声称楼烦夺走了他们的草场,一定要夺回属于自己的家园,恳请各部兄弟出兵,给楼烦一点颜色瞧瞧,让他们知道匈奴铁骑的厉害。
最后商定,集结三万骑兵,征讨楼烦,夺回家园。
为了树立威信、展现雄风,禺疆亲自挂帅,伦格尔为左大将,须卜隆奇为右大将,出兵的各部仍由各部单于率领,于凌晨时分整队出发。
红彤彤的太阳冉冉升起,禺疆率领各部单于在神龛祭天,祭祀活动结束之后,立即出发。
薄雾弥漫,金艳的霞光刺破了青灰色的苍穹,万丈光芒之下,排列整齐的三万骑兵静穆地站立,腰杆挺直。
璀璨晨光中,绣着各种动物图案的旗幡迎风飞舞,猎猎作响。
一声低沉的号角响起,高亢绵长,绵绵不绝地传向四野,直捣人心。
禺疆俯视众将、众骑兵,拔刀出鞘,斜指天际,黑色风氅迎风飘荡,睥睨众生。
战鼓擂动,声声震耳,与号角齐鸣,惊天动地,震荡人心。
嘚嘚嘚。
铁蹄逼近,一骑绝响止于神龛前方,白色骏马上跃下一名高挑女子,站立在马旁,静静地看着伦格尔。
一袭天青色的骑装衬得她英姿飒爽,却也显得形销骨立;一张冷艳的脸布满了风尘与企盼,漆黑的眼眸水光盈盈,漾着情意与离愁。
伦格尔得到禺疆的默许,走向丘林非澜,灿烂地笑,“一路赶来,很辛苦吧。”
战鼓惊天动地,愈加急促,震裂九重云霄。
禺疆面容冷肃,眉峰如刀锋,高声道:“准备,即刻出发!”
三万骑兵齐声呐喊,大地震动,直贯云霄。
赫赫军威,摄人心魄。
禺疆来到杨娃娃面前,深深地望着她,眼中涟漪微漾。
这是他们第一次分离,万千情绪凝结于“离别”两个字。
于她,战场上他的生死悬于一线,她只能担惊受怕。
于他,柔情只会慢慢销蚀他的斗志,雄鹰必须搏击长空,必须在刀光箭雨中磨砺生命的纯度与厚度。
不舍,是必然,舍,是必须。
禺疆粲然一笑,眉宇间锐气勃发,宠溺地轻拍她的脸腮,黑亮的眼眸萦绕着不舍与眷恋,却不得不离别。
坚定地转身,跃上战马,纵马而去。
黑色风氅迎风飞卷,一如雄鹰振翅,劈风破浪。
霎时,铁蹄轰响,万千将兵紧跟在他身后,撒蹄如飞,纵马奔腾。
放眼望去,沙尘弥漫,三万骑兵如潮水滚滚地翻涌而去,升腾而起的,是酷烈的杀气。
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一个字,丘林非澜痴迷地看着他,“一切小心。”
伦格尔面沉如铁,嗓音渐促,“等我回来,可好?”
“我等你,你一定要回来……”她竭力克制眼中翻涌的泪水,嗓音沉哑。
“我回来那日,我们大婚,可好?”
“好……”她凄楚道,泪水终究滑落。
伦格尔猝然抱她,狠狠地吻她的嫩唇,如火如电,缠绵不休。
虽然只是极短的一瞬,却是深浓的情意。
他放开她,毅然转身,纵马驰去,渐渐凝成一个小小的影子,消失在天际。
————
楼烦王派出三万骑兵迎战,在楼烦与匈奴边地对垒。
楼烦是北狄的一支,约在春秋之际建国,其疆域大致在今山西省西北部的保德、岢岚、宁武一带。
战国时期,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向匈奴人学习骑射击时,改革军队,训练出一支精锐骑兵,打败了一向在内长城附近活动的楼烦和林胡,北部疆域拓展了千余里,先后设置了云中、雁门、代三郡,与匈奴隔外长城相望。
楼烦受到匈奴与赵国的夹击,被迫处于河套以南、长城以北地区,以畜牧、骑射为生。在新任楼烦王伊车侯的统领下,休养生息,韬光养晦,骑兵猛增,马壮羊肥,发展迅猛,实力空前,近年来与漠南的匈奴部族分庭抗礼,时有征战,共有大大小小十几次。
交战十日,三次大战,五次小战,楼烦损失一半骑兵,匈奴亦损失一万人马;最后一次大战,楼烦主帅于围困之中拼力突围,仓皇南逃。然而,禺疆不幸左腿中箭。
前线不断传来时好时坏的消息,杨娃娃听得心惊胆战、夜不能寐。
每个夜里,她总睡不着,担惊受怕,如此便瘦了。
这日,夜幕降临,两名骑兵回来禀报战况,禺疆将凯旋归来,明日午时即可到达。
她又惊又喜,欢呼雀跃,这十日来的煎熬,值了。
“阏氏,怎么说?怎么说?是不是凯旋归来?何时归来?”未见其人,已闻其声,丘林非澜风风火火地闯进寝帐,激动得脸颊绯红。却见阏氏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她意识到自己太过紧张了,窘迫地问,“阏氏,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非澜,你何时嫁给伦格尔?如果他回来了,你又跑回家了,那他还不如不回来呢。”杨娃娃抱着瞳瞳,一时高兴,打趣道。
“阏氏,告诉我吧,是好消息吧,单于何时回来?明日吗?是不是?”丘林非澜恳求道。
“是是是,你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好去迎接未来的夫君。”杨娃娃笑道,一双美眸流转出灿灿光华。
突然,万千铁蹄踏击大地的激越鼓点,从远处滚涌不绝地传来,数量之众,难以估量。
丘林非澜喜上眉梢,兴奋道:“阏氏,是单于他们回来了吗?他们很快就到广场了,我们快去瞧瞧。”
杨娃娃轻锁眉头,凝神细听。
不是说明日到吗?为什么今日就到了?
听着那擂鼓般的铁蹄声,她的脑中闪过数个念头,沉吟道:“也许不是他们,好像有数千之众。”
难道是某个部落趁禺疆出征之际,趁机端了挛鞮氏的老窝,灭了挛鞮氏?
这并非不可能。
那么,是谁?
她眉心紧皱,莫名地心慌,嗓音微颤,“快,去找塞南。”
丘林非澜也感觉到这铁蹄声的不寻常了,紧跟在她后面,冲出寝帐。
夜色浓密,不远处火光腾跃,染红了夜幕;远处传来惨烈的叫声、尖锐的马嘶、各种各样的嘈杂声,而那震天响的铁蹄愈加迫近,仿佛敲打在耳膜上,震得耳朵嗡嗡作响。
确定了情况,杨娃娃反而冷静下来,对丘林非澜道:“非澜,我去找塞南,麻烦你帮我看着孩子。”
丘林非澜承应下来,回身进帐。
铁蹄的巨响越来越紧迫,仿佛就在近前,号角声声不绝,嘈杂声渐次传来,越来越大,哀号,惨叫,吆喝,充斥于不再平静的夜空,潮水般灌进杨娃娃的心间。
如此形势,应该是突袭。
她前往广场,手中握着一柄又窄又长的宝刀。
这精美的宝刀是禺疆从命人专门打造的,轻薄有如苇叶,刀身闪耀着寒芒,刀刃薄如霜雪,锋利有如秋风横扫。一见之下,她很喜欢,经常以此练习荒废多时的武术。
洛桑迎面奔来,面色凝重,急切道:“阏氏,有敌袭,约有数千人。他们纵火、屠杀,部民和牲畜死了不少。”
杨娃娃疾步而行,心揪得紧紧的,颤声问道:“何人突袭?塞南在哪里?”
“还不知是何人突袭,已经派人前去打探了。塞南已经召集兵马抵御,这会儿正在广场部署。”洛桑拦在她身前,劝阻道,“阏氏不能去广场,塞南命我抽调护卫保护阏氏,阏氏还是回寝帐吧。”
顷刻间,火光冲天,灼烧天幕,浓烟飞腾,铁蹄呼啸,惊马嘶鸣,惨叫连连,各种声音混杂交错,令人胆战心惊。
刻不容缓之际,杨娃娃强硬道:“只有非澜在寝帐,你派人去保护两个孩子,我到广场去看看。”
“阏氏,不能去……”
洛桑还没说完,一排密集的利箭飞射而来,洛桑挺身相护,铛铛铛数声,斩断、劈落利箭,大声道:“阏氏,快走……”
话音未落,又有数支利箭飞奔而至,杨娃娃眼疾手快地举刀自卫,挡落所有致命的利箭。
金戈铿锵,杀气乍然涌起,寒气森森。
激斗之中,一列骑兵已然逼近。
“哟,这妞儿不错,大爷我好久没有享受了。”一个骑兵摸着下巴,猥亵地看着杨娃娃,大摇大摆地走过来,手上的弯刀垂落在地。
杨娃娃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待他走近,陡然翻转手腕,急速出击,往他的脖颈横砍下去。
登时,那骑兵的头颅冲天飞起,滚落在地,血花乱溅。
众骑兵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这女人太恐怖了!
杀人于一瞬,无影无形,匪夷所思,不根本就看不清她是如何杀人的……
另一个骑兵喊道:“兄弟们,一起上!”
骑兵们一拥而上,杀声震天。
杨娃娃和洛桑对望一眼,眼眸迸射出厉色,持刀迎击敌人。
很久没有打斗,杨娃娃只觉周边都是锋利的刀刃,一不小心就会血溅当场,只能速战速决,往敌人致命的要害招呼,出招快如闪电,身形变换灵活如飞,轻薄的刀尖划过血肉之躯,惨叫声连绵不绝。
刀光纵横如练,暴涨成势,杀气纵横。
惨烈的激斗,生命的呜咽渐次低沉、肃杀。
勇猛的骑兵,接连倒地。
一队骑兵奔过来,如风如电,眨眼间,数十骑雄立于他们身前,团团包围住他们。
帅旗猎猎飞扬,火光照耀下,帅旗下,一匹雄俊战马上泰然而坐的是一位年轻将领,深目高鼻,薄唇紧抿,目不转睛地盯着杨娃娃。
远处,杀声震天;近处,杀气横掠。
暗潮涌动,夜空染透了赤红的血色。
洛桑挡在杨娃娃身前,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
她凝视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年轻将领,此人面目俊朗,眉宇间英气勃勃,那双漆黑的星眸漂亮秀致,挺鼻薄唇,脸膛润白,约有两分秀气。然而,这张脸布满了浓浓的杀气。
他是谁?哪个部落的单于?为什么他一直盯着自己?
眸光清冷,他的打量充满了探究,别有意味。
一骑兵道:“这是我们楼烦王子,你可是挛鞮氏部落单于阏氏?”
杨娃娃一惊,楼烦王子?楼烦骑兵不是大败而逃吗?楼烦王子为什么率兵突袭?想端了挛鞮氏的老窝?
部落只剩三千骑兵,塞南紧急召集,不知道能召集多少,能抵挡楼烦铁骑的攻势吗?
她压下纷乱的思绪,冷静道:“我是。”
“请阏氏随我们走一趟。”楼烦王子语笑淡淡,挥臂示意下属抓人。
“不能带走阏氏。”洛桑喝道,手持佩刀挡在她身前。
杨娃娃暗自思忖,如此看来,楼烦王子突袭部落,目标是自己?为什么抓自己?以自己威胁禺疆吗?
**楼烦王子为什么要捉娃娃呢?有什么阴谋吗?娃娃有法子对付吗?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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