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江之战

第24章


赵半括被噎得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想了想,还是咬牙把再想找他进野人山的事说了。他想这老草包人油口滑,拐弯抹角还不如直得到点意外的结果。
但他想错了,军医才听到一半就拉下了脸,迈着脚往前一通走,嘴里叫道:“我这条烂命,上次没扔在那里,已经是八辈子修的福气,你他娘还让我上那野山子?那跟去死有什么区别?老子不去!”
赵半括没想到会被这样直接拒绝,再看老草包已经越走越快,心里忍不住一阵烦躁,暗道这他娘叫什么事,第一个就这么不顺,以后的人还怎么弄?
他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只好一边追上去一边想该怎么办。这时忽然想到了廖国仁,那人冷静沉稳的风格一直让他很佩服,在野人山里的时候,一度他也试着从这位队长大人的角度换位思考,来给自己排解压力。
老草包很滑头,这个他是知道的,但也知道这老头很怕事,怕死和不想担责任是老草包最大的特点,拒绝也是因为这个。以前廖国仁还可以用威严和冷酷来解决问题,但他资历还不够,而且这样话也不利于以后的合作。
想到这里,他就回头往后边的两个卫兵打了个手势。
那俩卫兵估计早就看军医不顺眼了,一看赵半括摆手,直接跑过来一前一后把军医拉回来,一人给了一脚,又一扭胳膊,把军医按得跪在了地上。
“小兔崽子,敢动你爷爷!”随着卫兵的动作,军医大喊大叫起来,虽然跪着,却少见的硬气,一点服软的意思都没有,又转砖头“菜头,你真厉害啊!好大的官威啊!”
赵半括就假意呵斥了卫兵几句,把军医搀起来,扶到一边说:“老哥,别生气,上次多亏你的照顾,我才能活着回来,不是我逼你,而是这次任务的确不能没有你。”
军医挣脱开他,别着脸用力说道:“菜头,不用再说,除非你把我崩了,这样,咱们都省事。”说完,掏出根烟点了抽着,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那么一瞬间,赵半括想要放弃,在这几个星期里,他和军医是一样的心态。他很能理解军医对重回野人山的抗拒,但是他自己任务一定要完成,军医的经验是他非常倚仗的。
想说几句狠话,但又看见老草包一个月不见,背更加佝偻了,那副老相让他心里一酸,想起了在毒林里老草包拼命救人的情景,发狠的话顿时就说不出口了。
知道自己没法再继续,他只好扔下一句你再考虑考虑,扭头就走,他就不想放弃,但逼得太紧并不是好事,况且后边还有两个人。这种时候在军医身上浪费太多时间并不明智,如果能把王思耄或者小刀子先争取过来一个,之后再过来找这老头,也许会有转机。
他让卫兵找人看着老草包,自己到另一个营地找小刀子。
小刀子的驻地很远,他坐车坐了两个小时才见到这位曾经的探路尖兵。
他显然不怎么受欢迎,刀子没有好面色,一直玩着手里的匕首,冷冷地听他劝说的话。赵半括心里有些打鼓,盯着刀子手上的匕首不放,他真担心这位一会儿直接用匕首拒绝他。
他没有听见拒绝的话,相反,小刀子只是淡淡地说道:“还是回野人山?好,我去。”也不等赵半括作出反应,小刀子走到帐篷门口撩起挡帘,面无表情地说了句:“什么时候走,叫我。”
赵半括张大了嘴,完全被这家伙廖国仁附体一样的冷酷劲头震住了。但一瞬间他也明白了小刀子这么做是为什么。他有点儿感动。看样子小刀子还对廖国仁的死不能释怀,这么急着回去,肯定还是想早点还心里那份人命债。
很感叹,小刀子跟他虽然追求不同,但同样都把生死置之度外。想到这里,赵半括诚恳地说道:“刀子,我谢谢你。”
刀子却甩出一句话道:“我不是为了你,所以别谢我。另外,我还有个要求,那些新入队的,要交给我训练。”跟着,冷冷地道,“这一次,我不会拖累任何人,但也不允许别人拖累我!”
第二十七章新人
再回到房间,看看天色还早,赵半括打开了王思耄的资料。
四眼是他们这四个人里最想得开的,不像军医和自己那样有自暴自弃赌博酗酒的日子,也不像刀子只待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居然一直都在军部公干。
看着那些资料,赵半括觉得不可思议,以前他就觉得这人是长毛以外最高深莫测的人物,现在看来,他没想错。
找到王思耄时,这位正因为大反攻的事务而在师部的办公公营地里忙得不可开交。一眼看去,他肩章上的两杠两星十分的显眼。看来他也得到了嘉奖。
和其他两个人的反应完全不一样,没有抗拒和冷漠,就像看到老朋友,王思耄很高兴地招呼他坐下,倒了茶,然后又把手里的文整理了一通,拉着他走出帐篷。
这种态度显然超出了赵半括的预计,干脆直接把状况一说,然后就等着回答。
“其他人呢?”王思耄没有直接答应,看向了天空,“他们怎么说?”
笑了一下,知道他应该了解什么,没有隐瞒,他把小刀子和老草包的事说了个清楚。听到军医没答应还一副不怕死的样子时,王思耄嗤笑一声:“这老草包,半括,你应该给他点厉害看看,他那种人,不见棺材不落泪。”
拿不准王思耄的意思,赵半括含糊地说道:“是,我回头再去他,现在是你的问题,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帮不帮我?”
王思耄停了停,眼镜反着光,没有表情地说道:“这种事,答应不答应的,有什么区别?”
顿了顿,又淡淡地道:
“拿了那东西回来我就知道,山里的事没完,咱们这帮人早晚还有这么一遭。我只是没想到他们会让你当队长,不过这样也好。既然回去是参谋长直接下的令,作为军人,我答应。”
这人的态度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他既然答应了,赵半括还是感到欣慰。他知道,王思耄的心思比他缜密得多,想事情一定比自己更透。
心里有了计较之后,又许了一通事成后大大封赏之类,赵半括知道这有些俗,但有时候它还是必要的。王思耄却大笑道:“你他娘把当长毛了,老子不需要那个,我只需要知道,咱们什么时候走。”
接下来的时间围绕着再进山的一些细节展开,首先说了一下要挑选新队员,再加上还得配合大反攻的时机,所以时间上不会太宽裕,可能训练半个月大家就得去怒江了。而王思耄只是默默地点,没有提出什么问题,这让赵半括对他又多了些好感。
他们需要找的那个东西,具体的位置其实军部也不太知道,只知道是飞机上运的,和之前他们看到的那半架飞机残骸有关系,他听要做的就是抓紧时间在日本人找到之前,不惜一切代价弄回来。
参谋长并没有对他解释细节,不知道是因为他也不知道,还是密级太高。但即使这样,赵半括当时听完也目瞪口呆。一场战争的决定性因素怎么会在某一样东西上呢?他不明白。
不过这也不重要了,他想开了,大反攻之下,他这种小兵死哪儿都是个死,有选择地去死,至少还算明白的。为了国家反抗鬼子侵略虽然听上去很美,但对他来说,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
活着也已经不是他的想法,既然已经被牵扯了进来,想独善其是不可能的。逃避不了,就迎头干吧,炮灰他已经不想做了,做就做个有追求的“死人”!这些话他没有全部讲给王思耄,但相信他应该能够理解。
到最后,话题又转了回来。王思耄推了推他,问道:“半括,老草包,你准备怎么弄?”
赵半括摇头苦笑,想靠说服已经不太可能了,唯一能做的是等。看他皱着眉头说不出话,王思耄抬了抬眼镜哼了一声:“对那老花头,我倒是有个办法。”他探过头在赵半括耳边小声说了一通,又看了看天色,“明天吧,用我的办法,顶多后天,老家伙就会答应你。”
赵半括看向这个斯文的四眼,没想到他的心竟然比他的脸看起来狠得多。
第二天上午,赵半括让一队宪兵到军医的帐篷里,把正在睡觉的军医拽起来,接着宣读密令,意思是军医有令不受,威胁到了军事机密和部队的安全,经参谋部决定,对他实施军法处置。
军医马上大叫起来,说自己没有犯法,军法处置什么?菜头呢?是他让你们这么干的吧!那帮宪兵哪听他的,把他的军服—扒,只给他剩了个坎肩,五花大绑地塞到了一辆车里,又按赵半括吩咐的开到营区一个基地里,把老草包往一间屋子里一推,上之了锁就离开了
而另一边,新队员的挑选并不顺利,赵半括先找到小刀子,又约上王思耄,一起在参谋长给他的那堆资料里翻找,最后挑了十个人面试。但他们看了一上午,发现五个人里没一个能用的,不是太年轻就是太不靠谱,还有一个甚至一听要去野人山,下午就开了小差,结果被宪兵追了回来,打了三十军棍。
“下一个。”赵半括已经快要失去信心,翻着纸,“把土匪叫进来。”
很快,一个身形高大的人走了进来,一眼就见到一个大光头,军服倒穿得挺利索,皮肤很黑,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进来后也不说话,连敬礼也没有,光在那里站着。
看见这么一个家伙,赵半括心里一动,也顾不上训斥他犯上,低头仔细看这人的资料。这个一身痞气的光头居然很不简单,是北京人,大名孟岑,外号“土匪”,当了五年兵,资历很老道,体力非常好,历次的军事考核都是第一,打仗也很猛,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从中尉接二连三降到了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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