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春

第184章


    想到这里,元茂目光也是软和下来,他看着馨予那微微蹙着的眉头,十分恳切的神情,轻轻一叹后,道:“你说的是,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幼蓉素来端庄,哪怕心中有所念,外面也不露分毫,可我们这些至亲,哪里能看着她这么自苦?”
    馨予听得他这么说,知道这一件事只怕可以过去了。因此,她面上也是露出些许笑容,柔声道:“爹爹心中有数便好。到底,这姻缘之事,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只要走的是正道,这两情相悦,正是锦上添花的好事儿呢。”
    父女两人这般说了一回,眼见着这件事过去了,馨予便再说了几句琐事,就是起身告退。元茂也不多留,他今日事务繁忙,正该将这些处置妥当,明日也好将幼蓉之事细细问了明白。因此,他只是多嘱咐了几句吃食衣衫的事情,就看着馨予告退而去。
    这一日,便也就是这么过去了。
    翌日清晨,馨予才是起身,略略梳洗一番,她就是看到薛嬷嬷将一叠笺纸送过来,她不免有些疑惑,又笑道:“昨日里嬷嬷家去了,怎么这么巧,一日的功夫就是积下这么些书信来?竟是赶在一道儿了。”
    薛嬷嬷也是面上带笑,又道:“正是如此,他们将书信与了我,我一封封收着,也是心中奇怪,真真是巧了。女郎仔细瞧瞧,可有好些人呢。”说着这话,她便是将中间一封翻出去放在上面,一道儿递给馨予。
    馨予瞧着那封皮上面写着沈家的地址,脸颊便是止不住微微一红,忙将这一封翻到下面,又是故作自然地瞧了瞧旁的,才是收拢了放在边上,道:“想来也不是什么紧要事,且放一放,等会儿我再瞧了回信。”
    瞧着馨予如此举动,薛嬷嬷面上依旧是带着和煦的笑容,心中不免有些好笑,只面上也不露半分,笑笑便是过去了。馨予眼瞅着薛嬷嬷如此,她面上不免更有几分潮红,暗中也是觉得有些说不出来的自嘲: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这个时代太久了,竟也有几分同化,听到这些个事情,也不免红一下脸,其实说来,这又算什么呢?要是在现代,差不多也就是打个电话罢了,连手拉手也算不得呢。
    心中这么想着的,馨予终究将那些羞涩什么的抛开,照着往日一般,吃了一点点心后,走了贾氏的屋子一回,就是回来。只是今日她布置了针线活的进度,让青鹤等人做去,自己则先取了笔墨来,坐在那里看了书信。
    这次却有石秋芳、袁锦琴、秦文琦并沈维四封信笺。石秋芳倒还罢了,沈维也是自有缘故,且放着不提。倒是袁锦琴与秦文琦,这两人一个是略有些嫌隙的熟人,一个是几面之缘的,怎么忽而就送了信笺过来?因着如此,她先是翻看了这两人,秦文琦不过是邀请她过去看梅花作诗什么的,不过一个宴请。而袁锦琴,虽说是写得十分婉转,却也是邀请她说说幼蓉近来的一些事,必定是幼蓉近来露出了些异样之处,方才如此。
    馨予瞧着并非大事,略略想了一回,就都回了信。秦文琦有心,她自然也不便推辞,便也许了。袁锦琴的邀请,她却是不好多说什么的,便含糊提了提幼蓉近来身子不爽利,想来也是因此言谈行动有些异样,旁的再没多说,至于邀请,也是拿着秦文琦的事儿推辞了去。
    将这两人的书信处置完毕,馨予便又看了石秋芳的,照例是十分活络娇憨的言辞,并无大事,不过些许琐事,并问了问馨予是否赴秦家的赏梅宴。见着不过如此,她也面上含笑,不多时就将回信写完。如此将事儿做定,她略略有些尴尬,坐在那里半晌后,她才是伸手将那沈维的信笺拆开,细细看了一回。
    谁知道,这书信之中竟也没有什么大事儿,不过些许家常琐事。不过这些小事儿,他却是写得情致婉转,颇有雅趣,馨予细细读着,倒有几分读现代散文的感觉,只觉得余香满口,十分清雅。如此读完,又是看了三四回,馨予才是颇有几分感慨地放下书信,暗想:这是情书吗?古代的情书,真真是散文诗一般,婉转其词,却又十分隽永。也难怪先前那李幼兰这般执拗,想来江文瀚在这上面也是花了十二分的气力,足够打动人心了。
    这么想了一回,她也颇有几分踟蹰,这回信可是有些不好写呀!
    从匣子里翻出一张梅兰竹纹雪涛笺,馨予看着那微微泛着青色光华的笺纸,细细想了半晌,她心中有了个底稿,才是低头慢慢地书写起来。
手打txt 第三章 丝丝入脉 细细劝慰
    第三章 丝丝入脉 细细劝慰
    待得将这一封信笺书写完毕,馨予才是舒了一口气,又细细地重头看了一番,见着并无差池了,她才是将这笺纸封好,与另外三封一道儿放在一个十样景匣子里——这匣子素来是她放回信的地方。等会子,薛嬷嬷自会将这几封信笺取走并好生送出去的。
    这般事儿坐定,她心情也略略舒缓了三分,当下又是做了一回针线,见着色色顺利,忽而脑中闪过今日里幼蓉那略带几分苍白的脸。馨予手中拈着的绣花针不由得一顿,当下就是刺入手指中,她猛然回过神来,忙放下针线,一面又是用帕子擦了擦指尖。
    “女郎仔细些,若是疼的话,还是涂点膏药的好。”边上的青鹤见着了,忙也是放下针线,起身从一旁的盒子里取出一个瓷盒,走到馨予的身边,一面又打开瓷盒盖子,从中挑出一点淡绿色的膏药来,与馨予慢慢涂上去。
    馨予瞧着她如此,也道:“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倒是心中闷得慌,竟也不想做针线活儿。”
    “许是前番做得很了,方才如此的。女郎若是心里烦闷,便去幼蓉小娘子那里,或是园子里走动走动。这一时半刻的,倒也不着急。”青雀听得馨予这么说,偏着头看了一回,就是笑着道。
    “嗯……”馨予想了想,也是点头,好些日子只是与幼蓉在贾氏那里碰一碰面,并不多说话,且昨日里又听到了那么一桩事情,本来不知道的,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总要过去瞧一瞧的好。心中这么想着的,她也就开口道:“也罢,今日我瞧着三妹妹的面色,倒是不大好的样子,前番她才是病了,好不容易好了一些,可不能再病了。”
    听得馨予这么说,青鹤心中有数,忙就是将边上放着的一件大红羽缎的斗篷取来与馨予披上,又道:“女郎头上戴着的少了些,倒是不衬这衣衫了。”
    馨予听得这话,转身往镜子里瞧了一回,见着自己内里是一件玉红色彩绣喜上眉梢纹的夹袄,下面系着桃红撒花棉裙,腰间则系着浅黄色丝绦,一色的鲜亮,倒是与头上那三四支小玉簪子不大相配了。“难得今日择了一身红,倒是忘了头上。”馨予瞧了一回,倒也懒得换下衣衫,便令青莺从首饰匣子里取出一支衔珠金凤钗,一支五彩宝石金蝶扁簪,并一朵红绒花。至于耳坠子等等,倒是省了去,依旧如故。
    如此妆扮妥当,馨予才猛然回过神来,想起如今幼蓉正是思量着姻缘之事,这般妆容过去,似乎也有些不妥当。不过她转念一想,又觉得幼蓉太过拘束自己,若是能刺激一二,让她心有所动,也未尝不是好事儿。因此,她踟蹰半晌,还是这么穿戴出门,一路走到了幼蓉所在的涵青馆。
    幼蓉本是在屋子里略有几分懒懒的,只凝神细思,忽而听到丫鬟回报,说着馨予来了,她也是吃了一惊,忙就是站起身来。边上的文鸳一面忙着与她整理一二,一面则在心中暗暗感慨:馨予小娘子倒是极有心的,昨日里她知道了一些事儿,今日就忙忙过来探视。不论怎么着,也是一片心意了。因想着如此,她不免口中说两句,道:“女郎,馨予小娘子倒是有心,这么一个时候也不忘过来瞧一瞧呢。”
    相比而下,好些日子不曾过来又没有备嫁的幼兰,可真是……
    这明里暗里的意思,幼蓉原是与文鸳相处好些年的,如何不知道,当下嗔怪地瞪了文鸳一眼,一面在心中又有几分伤感,还不忘令人请馨予进来说话,自己则款款前去相迎。
    “这两日可好?”馨予见着幼蓉起身相迎,一面含笑拉着她,一面上下细细打量了一回,才是叹了一口气道:“你呀,只怕这会子口中又是要说好的。可瞧瞧自己的脸色,我今日早间便看了一回,觉得比先前更差了些,那时候还当是自己错眼没瞧仔细,如今再看看,竟是比我想的还要差一点儿——你前番病了,如今可是又有些不舒服的地方?”
    “姐姐这么一通话,我如何回答?”幼蓉见着馨予是为此而来,心底也是有几分温暖,当下笑着回了一句,才是慢慢着道:“许是前番病了这几日也是无心饮食,脸色不免有些显露出来。再清清静静地饿两顿,想来后面也就好了,实在说来,我却没什么不好的地方,就是咳嗽也是一声儿也没有的。”
    “又是浑说,什么清清静静地饿两顿,原就身子不大好了,如何再熬得住这个?若是很吃不下东西,便少些油腻,多谢鸡汤做底的羹汤,每日里多吃几顿,也就是了。万不能再饿着了。”听得幼蓉这么说,馨予面上微微露出些笑容,又是拉着她坐下来,又道:“不过,近来天寒地冻,我们一发得缩在屋子里不走动,心中也不免烦闷,才是如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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