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春

第228章


    这一番话说出来,沈绮的脸色一阵发白,旁的也就罢了,会水不会水的,馨娘许了自己哥哥沈维,不是大半就在这个上面么。若是少了这一样,有自己那个继母白氏在,这婚事未必能成呢。这原是好的,也就罢了,若是那白氏再使了什么手段,同样让自己落了水,安排个下流里的人救了自己。那自己……
    如此想了一遭,沈绮哪怕对白语嫣多有些恼恨迁怒的,但也不得不对馨予的安排点了头,又道:“馨娘的意思,我是明白的。只是那白语嫣原做下那等事来,不论是真心,还是假意,我总要防范一二的,还得与哥哥细细分说一二才是。”
    馨予自是点头的,又道:“若非急事,她是不会登你的门的,常日里也如往日一般,想来如此,也没什么空隙可寻。你只管照着往日里一般相待便是,只在关键的时候,若是见了她,听得她说些什么话,心中多些思量,仔细小心便是了。”
    听得这话,沈绮沉默半晌,也只得默默点头,又道:“馨娘你放心,我心中有数儿的。”这一桩事儿说定,两人都是半晌没个响动。许久之后,沈绮才是忽而记起一桩事来,当下微微蹙了蹙眉头,与馨予道:“说来,我倒是差点儿忘了一桩事呢。虽则与你无甚妨碍的,可与那幼兰,却多有些瓜葛,我也是偏巧看见,若是旁人,再也不敢说一个字。只是想着,这也算一件紧要事,却得与你说两句——那秦玉惜,果真不是个好的。”
    “这话从何说来?”馨予微微一怔,脑中闪过秦玉惜那眉眼盈盈,娇怯不胜的脸庞,心中便隐隐有些猜测,口中却还是慢慢道来。
    沈绮抿了抿唇角,脸上难得露出几分嫌弃,几分讽刺来,只凑到馨予耳边,细细说了一番事情,直将馨予听得目瞪口呆。原来,前些日子,沈家一家女眷出门礼佛,也是听得那佛寺里梅花极好的,便过去赏玩。沈绮游玩一番,也是倦了,才在一处大玲珑石边坐下,转过头就看到溪泉另一头,那江文翰与秦玉惜拉拉扯扯的,隐隐还听到几句什么有礼什么眷恋之类的词儿。
    原来,沈绮便听过这秦玉惜几句闲话的,如今瞧着这般情况,还能有什么好的念想,又想着非礼勿听的古训,不欲自己也扯到这样的是非里头去,忙就是拉着丫鬟婆子离去。只是此时对着馨予,自然说得格外不客气:“怪道先前有那样的话儿出来,这原就是一个表里不一的。瞧着面庞谁个不怜惜?没想到暗地里却是个污浊不堪的。那江家的更别说,我竟从没见过这般有福的下流胚子!”
    馨予原是皱眉听得这些的,可见着沈绮将那江文翰说做是有福气的下流坯子,当即也由不得莞尔,便道:“旁的话也就罢了,那人旁的不说,我倒是没瞧见,他如何有福气了?”论说起来,也就中了进士这一样使人艳羡罢了,旁的,江家的家底虽说尚可,却也不算丰厚富贵,他又是早年丧父,族人俱无,只一个母亲一个妹妹,能算什么福气?
    “我若说了,馨娘你可不要恼了。”沈绮度量一二,瞧着馨予神态自若,提及江文翰真真是眉毛也不动一根儿,心底也是安稳,一面便笑着道:“你瞧瞧,江家的底子如何?若是比之寻常的百姓人家,自然还算是好的。那江文翰得了进士,比之寻常的百姓,也还算是好的。我却不是自夸,不论那秦玉惜性情为人如何,幼兰又是怎么一个人,到底我们这样人家的女孩儿,那江家底子太薄,那江文翰却是性情下流,才干平平,哪里配得上?偏生,他倒是能一个个都勾上那么一丝儿关系来。真真是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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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打txt 第五十章三言两语 伏笔嫁妆
    第五十章三言两语 伏笔嫁妆
    馨予也是知道,沈绮这般说来,却并非旁的意思,只是幼兰也好,自己也好,乃至那秦玉惜,都是差不离的人家,寻常说来竟是到了成亲那会儿,才是与一个男子终成眷侣,旁的时候,真真是一丝儿与男子的言语都不会传出来的。
    可是那江文翰,先是与自己的前身李杏儿有个冲喜的糊涂婚事,后头又有那李幼兰与他攀扯甚至隐隐约约传出些结缔的信儿,如今都不曾有个分说,多半是真切的。更别说她说明道姓讲到了李幼兰,自己也不曾辩驳说没有这事儿。十有八九是稳稳当当的了。这一前一后已是令人吃惊了,现下又有一个秦玉惜,可不是让人吃惊——那江文翰到底是什么人物,竟是个男狐狸精不成?
    知道她的意思,馨予口中却不能应答旁的,先将自己从中间摘出来——不论如何,沈绮都是那沈维的嫡亲妹子呢,由此道:“不过孽缘罢了,我自个不说,原是天命注定,平白要受这一番磋磨的,如今也是挣脱出来,称了素日的心愿,倒也没什么好说的——好不好,江家到底是养了我一场。至于幼兰,外面只怕也有些传言了,若是旁人问起我,我再也不敢提的,如今你说了,我也不瞒你,却是真切的信儿,若非如此,父亲还想多留我一年半载的。她也是迷了素日的心智,真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竟就满心满意是他。说着也是他素日的殷切,自打认识了,竟托人送信儿,日日一封,题诗什么的十分仔细,女孩儿家的,哪里见过这个,可不就信了去。”
    说到这里,馨予微微一顿,她如今倒是有些担心白氏也打这么一个主意,由此更仔细打量了沈绮两眼,见着她浑然无知的模样,方才又道:“只是这般殷切,如今也是大不如往日了。只是不知道二妹妹是个什么念想了。至于那秦玉惜,她偏偏与二妹妹有些龌龊,因着这个起了心思,也是未必呢。”说着,她便是将秦玉惜先前在卢家聆水阁之外说的话略略提了提。
    “若是为着这一样,就……那也真真是心细如尘了……”沈绮听得瞠目结舌,等着反应过来,却又发觉自己先前说的话还是有些冒犯馨予了,当下又是有些红脸,低声道了歉,馨予自没将这些放在心上,笑着回了两句,便也将这件事放下来。
    毕竟,对于沈绮来说也好,对于馨予来说也罢,这秦玉惜与她们都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哪怕是她牵着一个李幼兰的线,但馨予与幼兰并无情分,不过面子上面含糊,加之也没什么拦阻的理由和方法,两人说了一阵子,三分疑惑之外,倒是有七分是八卦的意思。
    等着事儿说完,馨予便又格外叮嘱了沈绮两句,让她仔细小心。沈绮自是一一应下,她虽说与冯芸等人相交甚好,可是这些家事儿,却是无人叮嘱的。此时听得馨予如此担心自己,倒是有几分温暖,又暗想:亏得馨娘是做了嫂子,若是旁人,只怕也就几分情面罢了,再无这般的。
    由此,沈绮她竟有几分盼着馨予早些儿嫁入自家做嫂子的心思了。
    而另外一面,馨予除却叮嘱之外,倒有三五分的担忧,怕沈绮并那沈维后头想着自己还未嫁入,便是与沈家内里的人有了联系,城府太深。可瞧着沈绮的模样,她便渐渐放心了些,只在暗地里仍旧略略有些忧虑罢了。两人各有思量,却都没有说出来,只又说了旁的几句话,沈绮瞧着日色不早了,便起身告辞。
    馨予将她送到门外,眼瞅着她上了小轿,渐渐从视线里消失了,她才是转过身来——这警示自己也是说了,瞧着沈绮的模样,也是听得进去的,如今也没旁的法子,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由此,她便是将这件事暂且压下,回到屋子里后,问了问针线的进程,瞧着都妥当,方才放心。
    “这两日,你们略略多做一些,等着正月里,便是能好生歇一歇了。”馨予笑着看了看屋子里的几个丫鬟,见着她们面庞含笑的,便道:“到时候,我也多给你们一份月钱,这些日子过来,倒是让你们累了不少。”
    “女郎说的什么话,这原就是我们份内的事儿,可不敢讨赏呢。”边上的青雀听得这话,忙就是回道。她素日里便是个颇有些爱说爱笑的,此时旁人还未开口,她便是头一个笑着接了话头。青莺等人见着了,也都是笑着应了一声。
    “这有什么,原是应得的。”馨予与她们也是相处了近半年,虽说不算摸清了她们的底细,可素日的性情能干以及忠诚度,倒都是瞧出了六七分来。此时说笑起来,也是格外的柔和:“再者,这一年也是你们头一回跟着我,以前的份额我是不知道的,如今我便定下例来,日后总是如此。”
    这话一说,她们略略回了两句,见着馨予执意如此,一面也是欢喜,一面则是不敢太过反对,便都纷纷应许下来。馨予与她们再说了半晌的话,又是自个坐在那里做了一点子针线活儿,就听到青雀道:“听得外面的婆子说,今年的年节,夫人格外的精细呢,倒是将库房里头好些收着的物什搬出来,竟与往年大不相同,竟有几分前些年老夫人还在的时候的模样儿了。”
    “我也见着了,着实精细许多。”边上的一个小丫鬟忙就是比划起来:“那么一个大桌子,好些椅子,还有极好闻的香气,颜色也好,漆工业极精细的,更别说上面的花样儿镶嵌的东西,日光那么一照,竟不是木头做的,竟是上等的石榴石似的呢。我长这么大,虽说家里穷,可在府里好些年,再也没见过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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