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皇凤皇

第63章


  车中的颠簸叫青虞醒了过来,她发觉自己身下垫着厚厚的软垫,正卷曲的躺在马车中。
  坐了起来,掀开车帘,正好在皇宫方向。冒起阵阵青烟,曾经华美的宫殿火势正大。
  “皇宫……让我出去。”青虞的声音平静到让周围的人不安。
  “菡萏,你出来驾车。”菡萏看了青虞一眼,毫不犹豫的掀开车帘出去,她身上穿着的正是一件农夫的黄褐色衫子。
  看见约南进来,青虞冷声道:“约南,你这是挟持皇后?”
  “阿渊,你可知你有七个月的身孕?”约南如此答道。
  青虞眼中震惊之色不掩,她这几个月虽手段狠厉些,却也管理过朝政,怎会不懂,过了好半天,她抬起头问:“景瑟是假死?”
  约南眼中惊讶,道:“是。”
  “韩延认段随为主,急着叛变,也有你的推手?”
  “是,这样皇宫才可找到缺口,将娘娘送出宫来。”
  “这些都是陛下的主意?”
  “是。”
  “陛下是何时知道此事?”是指怀孕之事。
  “一个月前。”
  “从那时开始你就耍着我玩,假意帮我平息那些贵族世家?”青虞带着怒气。
  约南道:“臣并非戏弄娘娘。”
  青虞喘着气,拳头捏的紧:“陛下就让我一个人独存于世?”
  “娘娘现在……”
  约南还没有说完,青虞就招了招手:“你退下。”
  “退下!”见约南未动,她话里带着威严。
  青虞软软的趴在垫子上想了半天。
  又摸摸肚子,慕容冲的意思,她也知道,只是他又瞒着了自己,自己就这般不可信,她想冲下黄泉去问她。
  “夫人……”菡萏现在只用夫人带青虞。
  约南答道:“不愧是一国之母。”他开始还担心青虞感情用事,可是慕容冲那时答着:“你不懂她,她最懂我。”他终于明白了何为夫妻之间的默契。
  出了长安城,按照路走,终于算平安了,约南还来不及庆幸,就听到有人大喊:“土匪来了,土匪来了。”
  马车在急着活命的群众之中,犹如一个小扁舟,即便约南有再高的驾车技术,为了让那些人给马车让出条道来,用马鞭打了不少平民,也被挤回了长安城。
  日暮之下,城门关闭,约南心中一凉,要在这长安城中呆上一夜。
  白日在平民的人潮中,马儿不知被那个人割了一刀,脱了缰绳跑了,幸好还没有出什么事情。
  夜里的长安城极为混乱,那些叛乱的军队在城中晃荡,哪怕是提供黄金百两,也没有人敢开门收人进入。
  青虞他们一面逃这兵匪,一面到处敲门让人收留,只是古代人本就胆小,再加上长安城中,即便是普通人家也不贫寒,敲了半夜的门,竟然没有人收留他们。
  兵匪不见减少,反而越来越多,像是要搜寻什么人,将约南他们几个吓得够呛。
  “那里有几个人。”听得一带着小队的兵士这般说道,带着人朝青虞这边过来。
  “那两个女人手倒是白嫩。”不知是不是这个兵士阅女无数,在这般黑夜,连这种东西都看得出来。
  约南向兵士送上白银,也没得那兵士看重,反倒是说:“杀了你,再占了那两个女人,不是什么都是我们的了。”
  无奈之下,只得反击,那一队人本来就不多,现在又在阴暗的小巷口,却是逢下雨,屋顶漏,没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
  “那里有人。”
  “他们在杀人。”
  “杀人啦!”
  引来上百人。
  “是我冲动了。”约南对青虞满怀歉意,倒是青虞说:“若是不杀他们,死的就是我们。”
  他们想过出来后会遇到人搜寻,怎么躲避,甚至慕容冲已经算好了路线,只是没想到受这等寻常人受的委屈。
  约南扶着青虞,菡萏在一旁,一路小跑着。
  青虞突然觉得不妙,身下像是漏了什么,好痛。就听到菡萏隐约的哭声:“不要跑了,不要跑了,娘娘见红了,娘娘见红了。”
  “求求你,让我们进去。”又是一户不开门的人家。
  一个女人觉得几个人可怜,将一块银子放在窗口,却还是没有开门。
  巷口最后一户,菡萏的手都要抖了,夫人在约南怀里抱着,血已经打湿了约南的裤子。
  这一户,是店家。
  “长安药坊”是这一户的名字。
  连敲了好几下,菡萏手都流血了,门终于被打开,是个壮汉子,还有个老头,只开了个门缝,那个壮汉子手中还拿着一个大大的铁锤,看上去并不好惹。
  “干嘛,干嘛,作死啊!”那汉子态度强硬。
  “那闺女……”那老者抬眼看了青虞一眼,他这身打扮,是个医者。
  菡萏跪在地上:“求先生救救我家夫人。”
  那老者刚想答应,就听那汉子道:“救人?救屁,老子自己还怕得要死,去别家!”
  那老者也沉默了。
  “还请老汉让我家夫人进去,医者父母心。”约南过来,将手中的鹅蛋石也递过去,这个东西,据说价值万金,是约南带的最值钱的东西,“有劳大人了。”
  老汉还在犹豫,那汉子就要赶人关门,后面已经有喧哗声。
  “那几个人好像就往这边去。”
  “这边,这边。”
  “对不住了。”老汉小声的道。
  青虞下腹痛的抽搐,眼角有泪水,顺眼看了眼店的牌匾,这些人,是不得救他们的,就他们,要有危险,不救,才是对的,心中虽这样想,却难过至极。
  “长安药坊”青虞念着这四个字,声音低得叫人察觉不出。
  突然发现角落里有个标记,像是图腾,样式独特。
  这,在哪里见过,在哪里……她拼命的想着,却又像发觉了什么:“约南,放我下来!”
  门里的两个人被这一声给惊住了,这个身体不保的妇人,到底在干什么。
  那老者心道:听声音就知道是个贵气的人,可惜可惜。
  约南不敢迟疑,将青虞放在地下,一时没站稳,靠着约南,她在兜里翻着,翻了半天,找出一个香囊,哧哧的声音,香囊就破了个口,里面露出个印章来,章的背面正是那个图腾,她还未递过去,就听门碰的声音。
  那老汉手颤抖着:“你怎么有这……”
  那汉子眼神也微微洌住,直直的问:“夫人所求何事?”
  青虞愣了愣,却道:“求求先生救我母子。”
  “进来!”那汉子拉了跪得最近的菡萏一把。
  待青虞在店中处理好了,老汉替青虞把脉,只道:“夫人身体底子还好,就是有点见红,没什么干系。”
  青虞将印章递上来,那老者结果印章磨砂着,像是怀恋什么,转过头问道:“夫人可知这印章的意义?”
  青虞摇摇头,只是想起,这是十七书用了很久的,危急之刻,她也管不到那么多,拿出来碰碰运气。
  却听那老者道:“我亦不知夫人与王家有何渊源,只是这印章意义非凡,又称王字印,每一代只有三个嫡系拿得到这个章,任意一事,只要力之所及,都会答应,倾尽王家之力。”
  “这……”青虞手有点抖,任意一事,只要王家能答应的。
  那老者却收起印章:“我已经答应夫人了一事了。”
  青虞点了点头,心中又绝得有点大材小用,又想通了,若是没有这印章,她们怕是早就成为乱兵之下的亡魂。
  十七叔当日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将这枚意义非凡的印章顺手交给她的。
  更始八年,八月下旬,左将军韩延以清君侧之名杀入皇宫,杀慕容冲,推段随为主,左仆射慕容恒,尚书慕容永杀韩延,段随,立慕容杨为帝,三月,四十余万燕国人,离开长安。内乱不断,后慕容杨被杀,慕容恒和慕容永闹翻,立慕容瑶为帝。后,慕容永攻来,杀慕容瑶,立慕容忠。这燕国复国之争,竟然没有一刻安宁,若是慕容冲还活着……青虞淡淡的笑了笑,看着怀中的孩儿,才五个月大,睡着了还在吐泡泡。
  凤皇儿,你怎么也慕容垂明明窥视与你,却在你死后那般无耻的缅怀,还给你赐号:威皇帝吧。威,送与武将的称呼,竟用到了一个皇帝身上,不是明摆着说那个皇帝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吗。你死后,还要受此屈辱。
  “夫人。”菡萏以作妇人打扮,从青虞手中接过小皇子。
  德行广大而守而恭者荣,这是阿虞名字的出处,只是她这幼子是遗腹子,得不到父亲赐名了,她便用了这句话,将孩子取名德,慕容德,小名二郎。说起来,青虞本想取个好养的贱名,只是又想着,都2了,还不够贱吗,于是就二郎二郎的叫惯了,就将这当小名吧。
  现在他们三人,居住在靠近南国的边境小村中,带来了不少钱财,买了不少土地,青虞竟然成了一个地主婆。
  约南正在院中做木工,说是想给他的小主子做一套玩具。
  青虞看着面前笑得依旧很贱的约南,心中感慨万千。
  “母后,在想什么?”这个称呼再次在青虞耳边响起时,已经过了二十来年,这时的青虞,保养得好,却也掩不住风尘,已经五十了。
  果真逃不过天命,二郎加冠成年,便出去闯荡,哪不想几年以后,她都觉得二郎怕是死在外面了,却终还是回来了,一路马车华贵,她亦没想那么多,比起她当年的享受来,她只能说,儿子混得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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