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一怔,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他,“你想如何?”
这小子是个聪明的,既然这么问,那么肯定是已经掌握了证据,陆宜的离开跟他有关,否认肯定是不行的。
莫邵安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淡淡的问道,“我就想知道你给她的期限是多久?”
莫时阳看着眼前令他捉摸不透的儿子,第一次生出廉颇老已的感觉。“如果我说是永远呢?”他瞪过去一眼。
莫邵安浅笑,摊开双手笑了,“那我大概就要违逆你了。”
他说的坦然又直接,让老爷子除了干瞪眼之外,还恨不得臭骂他一顿。
父子两个对峙着,莫时阳好像在评估,他说那话的决心有多大?
良久,莫时阳叹息一声,递给莫邵安一张纸条,上面除了记录着一个地址外,还有一个电话。
然后他目光灼灼的注视着他,等待他的发问。
莫邵安低头看了很久很久,然后,小心翼翼的把纸条折好,放进口袋,装好。
没有追问,没有激动,这反应太出乎莫时阳的意料了,“邵安?”
“有事?”
哈,他居然问自己有什么事?“你没有别的问题了?”
莫邵安沉思了下,点点头说道:“你既然和陆宜有联系,那么安排下时间,我去找她谈谈,我们分手……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碌日快家后。
莫时阳额头上青筋直暴,“真的假的?”
莫邵安面不改色地点点头,“分手是她提的,她甚至不跟我告别就走了……我等她那么久,现在厌倦等下去了。”
“那是……”
“那是什么?”
“陆宜已经回国了!刚才那纸条上就是她现在住的地址和电话。”
莫时阳没有错过莫邵安眼中掠过的冷冽的光,“现在你还要分手吗?难道我莫时阳的儿子是个懦夫,连去问一句为什么都不敢?原来你们称之为伟大的爱情也不过如此尔尔。”
“那如果能确定我们坚定不移,你就收手?”
莫时阳一愣,“我何时插手你们的事?”
“你没有插手,言言为什么会与妈妈分离,我为什么要与妻子隔洋隔海,陆宜凭什么就这么走了,一句话的交代都没有?”
这话里,语气平淡,但是却能听的出来一股怨气。
“你这样想我的?”莫时阳重重蹙眉,有点失望。
莫邵安长长地吸了口气,摇摇头,“你是我父亲,我坚信你所做的一切是为我好,所以我告诉自己要冷静,所以即使我非常非常想她,我都没做出冲动的事。我先反省自己,然后,等她回来……是不是我哪里让你失望了,所以你要这样惩罚我?”
莫时阳笑了,是自豪的笑容,不枉他这番苦心,邵安终于开始反省了。
他的儿子,不错。不冲动,有自制力,难得的是还有耐心,耐的住冲动和寂寞。
他用陆宜当成磨刀石,想磨去他的棱角和不妥,现在看来,这个计策是成功的。
张妈送了早餐过来,莫邵安一边吃饭,一边听老爷子讲话。
很多年,两人没有这样心平气和地聊天了。
“怪我吗?”
“不,”莫邵安摇摇头,“我相信你有自己的理由,并且,我和陆宜不会因此分开。”
他说的很自信。
“陆宜是个不错的姑娘,有魄力有韧性,当初你们结婚的时候,我坚决反对,想来是看轻了她,她不是那么肤浅。”
“我的眼光,怎么会错?”莫邵安骄傲的扬起嘴角。
“但是,你做错了一件事,你为这个女人,耽误了太多的心神……邵安,你是个军人,你是莫家的接班人,我对你有很大的期许……如果,你就此耽误在儿女私情上,止步不前,这是让我非常失望的事。我即便是再喜欢陆宜,也不会想看到,我的儿子为了她沉迷,而忘记了自己的责任。”
“爸——”
“你先听我说完,我说这些,不是无的放矢。从你跟陆宜结婚开始,你们就是一出接一出的,时不时的闹上一场……离婚、生孩子、绑架……莫名其妙的事太多,你为了她东奔西跑的,工作都顾不上了吧?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今年是你的关键时候,升不升的上去,就看今年……所以,我不想为了陆宜继续耽误你……哪怕她没有耽误你,只是她待在你身边,就会影响你的情绪,这点意外我都不想他发生……所以,陆宜只能走。”
莫邵安静静地听着,他不会反驳。老爷子的话有的地方有些偏激,但是,却也点中了部分事实。他在乎陆宜,陆宜的确是能牵动他所有的心神。
并且,他跟老爷子对成功的定义不一样。老爷子大概以为,只有升职、越爬越高,才是他想要的幸福,而他,在他心中,家人和工作是同样重要的……他渴望成功,但是,他同时会带着家人并肩同行。
在父亲眼中,可能这确实是不够成熟的表现,他也反省过,他承认那是不够理智,于是,他才接受与陆宜分离的煎熬。
他不想曲解了父亲的好意,也不想违背他们的意愿。
父母不同意的婚姻,陆宜待着都不会幸福。所以他说服自己,继续等待,等事情都过去,大家心平气和的再来谈一谈。
不过,这应该不是全部的理由。
“陆宜这个孩子,看似普普通通,处久了,就不知觉地被她的个性魅力完全吸引。她其实很好,虽然不安分了点,不适合当你的妻子,当一个军人的妻子。我考察过她,她身上爱好自由的那一面,注定了她很难为一个人停下脚步来……而她要的那份自由,恰恰是你没有的。你需要是一个贤妻良母,能帮你照顾家人,打理好身后的一切琐事,让你可以专心在工作上冲刺……从这点上看,陆宜不是适合你的。我曾经很担心这一点,我怕你被她迷昏了头,失去了理智,现在,我再也不担心了。在我看似强硬拆开你们这件事中,你又找回了从前超常的冷静与睿智,而她也不再任性、冲动,你们都经受了考验。”莫邵安脸露欣慰之色,“这也算是一个父亲的自私吧,希望子女平安、杰出、幸福。也是一个做丈夫的自私,不愿意妻子成为儿女眼中的仇人。”
莫邵安抬起头,专注地看着父亲。
“你妈妈是个很专~制的人,这么些年,她也习惯了这样,发号施令,干涉你们的生活。我也知道她这样不对,但她不是我的部下,我不能下命令或者严词斥责,她就会改变想法的。你要给她时间慢慢消化、琢磨,直到吸收。我不怀疑你会顶不住她给你的压力,也绝不怀疑你保护不了陆宜。但是一个是你的妈妈,一个是你的妻子,另一边还有你姐姐的纠结,这些都是压力,你如果长期生活在这样的压力之下,渐渐就会疲惫不堪。婚姻是长久的事,你如果下班后还需要处理这样的琐事,这是对你的浪费。”
“婚姻不是一天两天的生活,你夹杂在母亲和妻子之间,强打着精神去守护陆宜和言言,他们看着你,会快乐吗?你能彻底与家人反目成仇?人有时候会做傻事,以陆宜那个性子,说不定哪天就仗义地离家出走了。我让陆宜向你率先提出分手,就是给你妈妈一面镜子,让她看到,不管陆宜在与不在,你都不可能接受其他人的。她毕竟是你的妈妈,慢慢就会觉得你的幸福最重要。你妈妈以前也喜欢陆宜,她并不是那么坚决的反对你们的事,只是邵洁的事让她迁怒而已,等她出了这口气,邵洁边也不会把焦点聚集到陆宜的身上,她就会改变想法。”
“你妈妈很多想法是错了,但是有一点,她也始终希望你幸福的。”
“爸爸,我同意你所有的观点,我也赞同你对妈妈的分析。但是言言才这么小,就和妈妈分开,会不会太残酷?这点我始终不谅解你们。”
“我当时向陆宜提出让她离开的的要求时,我问她是想要一辈子的幸福婚姻还是要暂时胜利的成就感,她说她只要将来能和你、言言在一起,她能忍受现在的孤单。你看,她比你懂事吧!”
莫邵安苦笑,“是我不够好,没有处理好家里的矛盾,所以才让她背井离乡……”
“你不要钻牛角尖。现在这样不好吗?所有的阻碍都不存在了。我不反对你们在一起,只要你能继续保持理智。你妈妈也不反对你了,之前所有的难题迎刃而解,你所付出的代价,不过是短暂的分离。”
“爸爸,是不是现在我去接回陆宜,你们会祝福我们?”
“是的。”
“谢谢爸爸。”
莫邵安看着他,笑了,“我的方法也许有些武断,但是请你谅解,看着一个失控的儿子,我是个父亲,我必定会尽全力阻止他。”
“嗯。”他不想说感谢,也不想抱怨,但事实上,他心里是有小小的怨。
“现在,去接陆宜吧,她今天有个重要活动。”莫时阳眨眨眼睛,“有些事,你以后见了面亲自问她吧!”
“你们还有事瞒着我?”他眉头一跳,有不好的预感。
“唔,一点点小惊喜。”
“什么?”
“快去吧,找回你的女人。小言言今天就归我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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