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处起笙歌

    林言澈瞟了一眼他八卦的表情，宋华楠是极少露出这样的表情，可是他一露出这样的表情，就觉得他极欠。
    “听阿修说你都快要改行来皇家做医生了，原来是真的。”林言澈抢先一步，先开口打趣了他。
    宋华楠的嘴角噙着笑意。
    最近他公司一有空就来接笙歌下班，皇家的护士见了他打招呼的方式都变成“宋总，听说华源要扩建，不如搬到皇家隔壁来吧。”
    宋华楠每回都是点头说好。所有人都以为他这是在看玩笑，可是其实，他真的是有这样的想法。笙歌怪他说风就是雨，他才一直按兵不动。
    林言澈侧了身，他身后的李瞳跟着走了进来。看到宋华楠的时候她抬头喊了声“华楠大哥。”
    宋华楠点了点头，目光依旧在他们之间来回。
    “谁病了？”
    “是我，有些不舒服。”李瞳像个小学生似的举了举手。像是为了证明林言澈的清白似的。
    “那稍等一下，笙歌去巡房了。”宋华楠说着，冲着林言澈扬了扬下巴。
    林言澈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立马伸手给李瞳拉个个凳子“先坐一下。”
    李瞳才坐下，门又被推开了，笙歌站在门框里，她正垂着头看手里的文件夹，听到宋华楠一声清咳，这才抬起头。
    “有稀客。”宋华楠朝着笙歌挤眉弄眼的。
    林言澈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笙歌。
    “笙歌，你来的正好，帮她看看。”林言澈走到李瞳的身后，指了指她的背。她说完，就转身看着宋华楠“我们出去转转。”
    “为什么要出去？”宋华楠扬了扬眉毛。“老婆，我需要避嫌吗？”
    “你……”林言澈又瞪他一眼，但终究是讨饶一样软下了语气。“走吧，去和尹修聚聚。”
    笙歌看了看坐在凳子上的李瞳，正涨红着一张脸，看起来局促的很。她立马出声制止宋华楠继续贫嘴。
    “华楠，还不快出去。”
    宋华楠撇了撇嘴，状似委屈的丢下自己手里的电脑，将手抄进裤袋，越过林言澈的时候忍不住冷哼一声“那还不快走啊大导演。”
    林言澈走在后头，走出来的时候贴心的合上了门。
    李瞳抬头看了一眼笙歌。面上有些尴尬，又似含着羞的唤她一声“笙歌姐姐。”
    笙歌立马应她一声，没由来的，心竟暖洋洋的。
    “瞳瞳。我见过你。”笙歌扬着嘴角，坐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哥哥的婚礼……”
    “不是。”笙歌摇了摇头。“是那年在子英，图书馆下的小花园里，我等……我等华楠，我看到身后一直有个小女孩陪我站着，是你吧？”
    笙歌虽是在询问，可是她的语气却是笃定的。
    李瞳顿了顿，才点头。
    那一年，她也说不上自己为什么会跟着叶笙歌一直站着，也许是那个美好的叶笙歌第一次有了这样狼狈的背影，连她都觉得于心不忍了，她真怕她一走开，笙歌就会晕倒。
    直到后来，笙歌走了，她还一直都等着。也许是为了看看笙歌心里的小偏执究竟是谁，也许，只是为了扼杀她自己的小偏执……
    后来匆匆而至的林言澈她也是看到了的，心中的一角像是在那一晚死了。她一直以为温婉的笙歌会和温润的林言澈在一起。没想到结局背道而驰。
    这也许是她的幸运，也是她的不幸。
    幸运的是她依旧有一个机会，不幸的是这场暗恋始终找不到一个结束的好理由。
    2
    “瞳瞳，你被打了？”笙歌拉起了李瞳的衣角，为她检查着身上的伤，忍不住惊呼一声。
    “没关系，伤的不重吧？”李瞳轻声的问。
    叶笙歌看出李瞳一脸的欲言而止，分明就是不想说起这件事情。她知道自己不好再多做过问。
    “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都不怎么疼。”李瞳扬了扬嘴角。
    笙歌辨不清她到底有没有说真话，可是她白皙的背上那几条触目惊心的红说是不疼，一定是她嘴倔。
    这个女孩子，还没有完全的对自己敞开心怀。笙歌看出她有所保留。
    李瞳的确对笙歌有所保留，但她保留的，不过只是自己残留的自尊。她不知道如何将自己的不幸生动形象的去转述给别人听，尤其那个人还是自己一直羡慕的人。
    在这样的女神面前，自己的悲哀只会被不断的放大。
    “当自己是机器人吗？”笙歌轻轻的点了点李瞳的额头。
    也许是这个手势太过亲昵，笙歌和李瞳都愣在了那里。
    倒是李瞳先笑起来，笑的有些腼腆。
    “瞳瞳，不管怎么样，我现在是你的医生，对医生撒谎的可都是傻瓜，你不想做小傻瓜吧？”笙歌的声音沉静如水，缓缓的流进李瞳的心底。
    李瞳觉得自己心上的防备正被这涓涓细流给摧毁。
    她终是点了点头。
    “笙歌姐，我浑身都疼。”她说。
    一放下防备，她的语调都跟着弱下来，就单纯的只是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
    笙歌看着她盈盈水光充斥着的眼，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李家的人什么样，她那天在帝豪也算是领教过了。
    而李瞳这么些年在夹缝中生存，也实属不易。
    李墨说起自己这个小妹妹的时候，也总是一脸的心疼。
    笙歌轻轻抚了抚李墨的长发，不知为何，对这个女孩子总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保护欲。即使她看起来强大的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笙歌姐，你知道吗？我那会儿最崇拜的人可就是你。”李瞳忽然话锋一转，仰头看着笙歌。
    笙歌挑了挑眉。小心翼翼的为她上药。
    “崇拜我什么啊？”
    “你漂亮又善良啊。”李瞳接的很快。
    笙歌咯咯的笑起来。“你不也是。”
    李瞳的脸又红了，她低了低头。
    “我还羡慕你，有华楠大哥这么好的男人喜欢。”
    笙歌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李瞳的目光闪闪的，却闪着失望。笙歌的心都像是被狠狠的揪住了。她张了张嘴，好半晌才发出音节“瞳瞳，你不会……”
    李瞳抬眸，怔怔的看着笙歌。
    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一起的时候，李瞳连忙摆了摆手。
    “笙歌姐，不是的，我不是喜欢华楠大哥。”
    ?
    林言澈坐在走廊上，宋华楠一脸坏笑的审视着自己。他起初不做声，直到后来尹修也跑过来加入了这个行列。
    在他们两个人火一样灼热的目光里，林言澈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们到底看够了没有？”
    “没有。”两个人异口同声的。
    “到底在看什么？”林言澈没好气的。
    “看你春光满面的桃花脸。”尹修冲宋华楠挤了挤眼。
    春光满面？林言澈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会春光满面，他现在都要炸毛了好不好？
    想起李瞳走起路来一抖一抖的背影，他的心都是一张一缩的，还哪里来的春光满面。
    “不老实交代？”宋华楠双手枕在后脑勺上，往椅背上一靠，笑的暧昧。
    “交代什么？”林言澈瞪着他。
    “交代你和小瞳瞳到底是怎么回事？”尹修干脆坐过来，一把圈住了林言澈的肩膀。
    “什么怎么回事？”林言澈推开了他。
    “装吧你，最佳导演。”宋华楠也坐过来。
    两人一左一右的夹击这林言澈。
    “阿澈，我都记不清你上一次露出这样焦虑的神情是什么时候了？”宋华楠动之以情。
    “阿澈，人不能在同一棵树上吊死。”
    尹修想晓之以理，却直愣愣的遭了林言澈和宋华楠一人一个白眼。他撇了撇嘴，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出了错。
    “你们想多了。”林言澈想站起来，却被宋华楠一把攥了回来。
    “阿澈，瞳瞳是个好女孩子。”宋华楠的嗓音低低的。
    三个人就坐在那里，不约而同的沉默起来。
    谁都知道，李瞳青春美好的像是一朵向阳花，却开错了地方。李家不是适合她生长的沃土，只会把她逼进颓败的边缘。
    总是听李墨说起他的瞳瞳是如何乖巧懂事，那时候所有人都同情这个小妹妹的际遇，林言澈从来都不知道，有朝一日对这个女孩子的同情竟会变成了汹涌而至的心疼。这心疼随时都会淹没了他的理智。
    他知道她是个好女孩子，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他的心门还未完全打开，而她的心，又在那里呢？
    “我去看看她。”林言澈慢悠悠的站起来。
    宋华楠和尹修都坐在原位上没有动。
    走廊的灯光单调，将林言澈颀长的身影拉的更加的长。
    宋华楠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在这个寂静的走廊里格外的明显。
    尹修耸了耸肩膀才站起来。
    “我看，这事儿能成。”
    “你又知道。”宋华楠白他一眼。
    他也希望这事儿能成。可是这个中的曲折，怕是也不简单。林言澈和李瞳，都是倔强的主儿，要想谁先松口，估计难的很。
    况且这会儿两个人的心究竟是向着哪个地方的，也没有人知道。
    动心不易，而说爱更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