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眼坏男孩

第37章


  翰迪面带警戒的神色专注地聆听着,他的侧面充满阴影。但是他的身体全然地紧张,手臂与肩膀上的肌肉不时地猛然一跳,说明他或许并未用言语表达,心里其实非常激动。
  我甚至把最后一夜的情况告诉他,我被强暴、而后被扔出家门,我赤着脚走到杂货店。我一边说,一边看见我所经历过的丑恶,全身一阵又一阵地打冷颤。
  不过,说出来真的好像卸下心上的巨石。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许多。也因为我心里很清楚,等我把这些包袱全部卸除,我跟翰迪在一起的机会,也将随之消失。多说一个字,机会便减少一分。任何男人都不可能想要这样的烫手山芋。或者,这样反而最好,因为我显然也还没准备好要进入另一段关系。
  所以,这就是再见了。
  「我不是故意误导你到那一步,」我对翰迪说。「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自己在玩火,跟你有关的任何事,都是这样。不过——」我的眼泪冒了上来,我用力把它眨掉,七手八脚地快快往下说:「你是这么好看、这么会亲吻,而且我昨天晚上是那么地渴望着你,我以为我可以克服,然而我实在被打碎得太彻底了,我就是没办法。我没办法。」
  说完这些,我安静下来。我的眼泪不肯停止。我想不出我还能对翰迪说什么,所以我只说,如果他想离开,我可以理解。不过,他只是站起来,走到壁炉的前面,一手撑在壁炉架上,瞪视着什么也没有的小小空间。
  「我要去找妳的前夫,」我终于听到他用很轻的声音说。「等我把他料理完毕,剩下的他将装不进一个该死的火柴盒。」
  我听过很多更大声、也更多采多姿的威胁,但这是最发自内心的一个,同时也让我颈背上的汗毛全都竖立了起来。
  翰迪这时才转头看着我,他的表情让我感觉全身的血液好像流光了。这并非我第一次跟想用眼睛杀人的男人同处一个房间,幸好,这次他的对象不是我。然而,那依然令我颤动。
  「尼克不值得你因他而坐牢,」我说。
  「这可说不一定。」翰迪注视着我片刻,看见了我的不安。他的表情刻意地软下来。「以我成长的方式,『他该死』已是无懈可击的合法答辩。」
  我差点露出微笑。我让我的肩膀松下来,说完自己的灾难之后,我感觉所有的力量都已流失。
  「不管你怎样教训他,都改变不了我的现况。我已经破碎了。」我拿起一只袖子按一按眼睛。「我好希望曾在嫁给尼克之前跟其它男人在一起,那样我至少还能对性生活留有比较美好的经验。然而,事实如此……」
  翰迪专注地看着我。「剧场首演那一夜……妳是否在我吻妳的时候,想起了尼克?所以才俊被热水淋到的猫那样快速跑走?」
  我点头。「我的心底喀嚓一响,好像我又跟尼克在一起,我只知道必须赶快跑开,不然又会受伤。」
  「你们的情况从一开始就这么不好吗?」
  谈着我可悲的性生活实在非常羞辱,不过,事到如今,我已经毫无自尊可言了。「刚开始还可以吧,但是随着结婚的时间越来越长,最可怕的事在卧室里开始发生,我变得只希望它快快结束。因为,我知道尼克根本不在乎我有没有得到愉悦。而且,有时候会痛,你知道的,如果我比较……干。」人如果可能因羞辱而死,我早就躺在太平间的验尸台上了。
  翰迪走过来,在我旁边的沙发坐下,一只手臂放在沙发的椅背上。他这样靠近,让我缩了一下,但是我不能不看着他。穿着那件雪白的圆领衫,他显得不可思议的阳刚,令人无法把视线从那颀长的身体与被太阳烤过的肌肤上移开。只有脑筋有问题的女人,才会不愿跟他上床。
  「看来,我们结束了,是吧?」我勇敢地问。
  「这是妳想要的结果吗?」
  我的喉咙好紧,我摇头。
  「妳想要什么,海芬?」
  「我想要你,」我冲口说了出来,眼泪也再次迸出。「可是,我得不到你。」
  翰迪稍微移近,握住我的双手,强迫我看着他。「海芬,甜心……妳已经得到我了。」
  我看着他,热泪盈眶。他的眼睛充满备受煎熬的关切与愤怒。「我哪里也不去,」他说。「而且妳并没有破碎,只是害怕,这是任何女人平白无故受了个人渣那样对待之后,都会有的反应。」接着他略微停顿、低咒一声,深吸一口气、专注地凝视。「现在妳愿意让我抱妳一下吗?」
  觉察到自己做什么之前,我已经爬到他的腿上。他将我松松揽住,轻轻地摇、低声抚慰着,那安慰带来如此美好的感觉,令我很想继续再哭。我往他颈间味道好闻得不得了的皮肤上轻轻磨蹭,找到他下巴上胡须桩子开始出现的地方深深闻嗅。
  他把嘴转向我,轻而温暖地印上柔情的吻,但这已足够使得我的全身又闷烧起来。我的嘴唇分开,迫不及待地想要迎接他。
  但即使我回吻着,感觉到在我身下、来自他身上的亲密压力时,我依然不由自主地僵硬起来。
  翰迪抬起头,眼睛是两湛融化的蓝。「问题在这里吗?」他往上顶,硬挺的小山丘向我推进。「感觉到这个,使妳紧张?」
  我扭动着点头,整张脸都红了。但是我没有试图离开他,只是静坐着发抖。
  他的双手沿着我的肩膀及手臂往下,隔着衬衫轻轻爱抚。「妳觉得我跟妳去做心理治疗,好不好?那会不会有帮助?」
  我无法相信他愿意为了我而去做这件事。我在脑海中构筑那个画面,我跟翰迪以及苏珊坐下来讨论我的性问题,接着我摇摇头。
  「我想现在就修补它,」我实在太绝望了,有点孤注一掷。「我们……就直接去卧室做做看。不管我说什么、即使我想临阵脱逃,你都不要管我,尽管压住我、继续做,直到它完成以及——」
  「真是的,我们才不做这种事呢。」翰迪惊骇的表情像动画那般夸张。「妳又不是要被上鞍的野马,我并不需要驯服妳、或强迫妳。妳需要的是——」他因为我轻轻移动位置而猛吸一口气。「蜜糖,」他的声音好紧,「当我所有的血液从脑袋离开时,我的思考常会出错。或许妳应该坐在我的旁边就好。」
  我们彼此压住的地方,脉搏正发出强烈的悸动,好似我们的肌肉正自有主张地相互调情。我发现给自己一点时间习惯他之后,我已经没那么紧张了。我更深入地钻进他的怀中。
  翰迪闭上眼睛,喉间发出类似窒息的声音,脸上似乎胀红了些。我感觉到身下那厚重的压力正一分分滋长。
  翰迪的睫毛往上扬起,黑檀木般的脸上因为泛着红晕,使得那对眼睛更加湛蓝。他看看我的,好吧,「他」的衬衫前襟,那里微微打开的空间正若隐若现地展露我的胸脯。
  「海芬……」他的声音只能说是沙哑的低吼。「妳尚未准备要做的事,我们都不做。所以,我们去帮妳穿好衣服,我带妳出去吃晚餐。我们可以喝点酒,妳也好放松下来。这件事我们以后再思考该怎样处理。」
  可是,我觉得以后就来不及了,我想立刻就弄清楚我到底可不可以。我感觉到他身体的热度正逐渐消退,看见他的喉咙出现薄薄的一层汗,让我渴望亲吻他。我想要给他欢愉。而且,拜托啊,老天,我也想要用美好的经验取代那些丑恶的。
  「翰迪,」我试探地开口,「你可以包容我一下吗?」
  他的嘴出现一抹微笑,伸手把两边的衣襟拉紧,用他的指背抚过我的脸颊。「只有一下吗?或者很多?尽管告诉我妳想要什么。」
  「依我的感觉……如果我们现在进去卧室,尝试一些事,只要你……慢慢进行,我觉得我可以接受。」
  他的手静止下来。「万一妳又想起往事,怎么办?」
  「我认为它不会再造成那么巨大的困扰了,因为我已经把每件事都跟你说开,而且我知道你理解我的问题在哪里。所以,如果我害怕,我随时可以告诉你。」
  他看着我,长长地思考。「妳信任我吗,海芬?」
  我的胃有点小骚动,但是我不理它。「我信任你。」
  翰迪没再多说,只是把我从腿上抱开、让我站到地板,跟着我往卧室走。
  我有一张老式的黄铜大床,它既坚固又美丽,而且重达一吨,是怎样都不会撼动其分毫的。床上铺着奶油色的床罩,放着许多使用古董级蕾丝婚纱做成的抱枕。处身这非常女性化的环境,翰迪看起来更为高大,也更具男性的雄强之美。
  不过是很平常的动作:两个人一起进入卧室;但是在我的心中,我所投注其中的意义、情绪与一切的一切,都非比寻常。
  冷气机把一股微凉的空气送入室内,抱枕的蕾丝因为天花板上转动的吊扇,而像小蛾的翅膀轻轻颤动。一盏古董的维多利亚台灯将琥珀色的柔和光线抛洒在床上。
  我尽力表现出没什么大不了的神情在床边坐下,准备解开高跟凉鞋上的细小系带。我真希望自己不是像冷石头这样清醒,一杯酒或许可以让我稍微放松一些。或许这还来得及补救,或许我该建议——
  翰迪在我身边坐下,拿起我的脚,替我把那迷你绊扣解开来。他捏一捏我赤着的脚,大拇指扫过脚弓,而后放下它,解开另一只鞋。他伸长手臂搂住我,让两人轻轻躺下。
  我紧张地等他采取行动。但翰迪只是抱着我侧躺,用他的身体让我温暖,一只手臂枕在我的脖子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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