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眼坏男孩

第40章


我完全相信尼克到处说我对他多么不好,说我遗弃他。不过,他要怎么说,或者听到的人要相信什么,我也控制不了。
  「他可以很迷人,」我不置可否地说。「每只蜘蛛都很会织网。」
  「每个故事都有两面,海芬。」高傲的同情姿态像酸腐的糖浆从每个字滴下来。
  「当然,但不表示两面都对。」我或许应该就此闭嘴,但我忍不住又说:「而有些人其是彻头彻尾的坏人,凡妮。我但愿任何女人都不要惹上尼克。」即使是妳,我暗自心想。
  「我从来不知道妳这么天真,」我的主管说。「我只希望妳有一天能懂得用更成熟的眼光观看这个世界。」
  「我正在努力,」我低声说着,转过椅子背对她。
  尼克中午的来电早在意料之中,一定是凡妮把我的电话告诉她的。可是听到他的声音,我的胃部依然不受控制地强烈作呕。
  「昨天的约会顺利吗?」尼克问道。「我相信我离开后你们并没有太多对话。」
  「请不要打电话到我的办公室,」我凶狠地回答,「或我家,都不可以。」
  「一个女人只想从那种健身房老鼠得到一件事,」尼克听若罔闻地继续说,「而那绝对不是说话。」
  我因为尼克这么害怕翰迪,而露出微笑。「他不是健身房老鼠,」我说,「他刚巧非常聪明,也很乐于倾听,这是很棒的转变。」
  尼克似乎没听见最后这一句评语。「你们甚至没有出来,妳留在公寓里让他玩妳一整夜,对不对?」
  难道尼克监视着我的公寓?这可叫人打心底发毛。「不关你的事,」我说。
  「我们结婚时,妳若有一半这么愿意就好了。结婚戒指让妳性冷感。」
  以前我听到这种批评,会很伤心,甚至深信自己真的冷感。如今,我已经知道更多。而且,我也知道尼克是怎样的人,一个除了自身之外无法关心别人的自恋型人格失调的人。我永远也无法改变他,或让他看清他的缺点。尼克只要他想要的……他跟鲨鱼同样,对自己为何杀人或咬人毫不理解。牠们就是这样做了。
  「所以,感谢老天吧,你总算摆脱我了,」我说。「请帮你跟我一个忙,别再打电话来了,尼克。」
  「妳的东西怎么办?妳姑姑那条手炼呢——」
  「如果必须跟你见面才能拿到,」我说,「那不值得。」
  「我会把它扔进垃圾袋,」他威胁道。「我会把它拆开」
  「我要工作了。」我挂断电话,心里同时感觉到胜利和嫌恶。我决定不要把尼克的来电告诉翰迪或任何人。翰迪不需太多挑衅,已经很想把我的前夫从地球上彻底清除。我不反对尼克永远消失,但如果那表示我必须去监狱才能见到翰迪,我宁可不要。
   
   
   
  我在接下来的两个星期对翰迪增加了许多认识。只要可能,我们每个时间都在一起,倒不是我们刻意去计划或设计。只是不知怎地,他成了我最想相处的人。奇怪的是,他似乎也有同感。
  「那好像太容易了,」有天晚上我一边等翰迪下班回来,一边跟托德通电话。「我们不玩任何勾心斗角的游戏。他在说好的时间打电话给我,在约好的时间准时出现,他随时愿意听我说话,他几乎是,呃,完美的。这反而让人有点担心。」
  「天下没有完美的人,我觉得妳有一些事情没有说。什么事呢?妳好像整个心醉神迷了。」
  「才没有,刚好相反。」对方沉默了许久。「托德?你还在在线吗?」
  「嗯,我只是在想,如此一来,我们的友谊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我笑起来。「嘿,嫉妒是很不迷人的特质唷,托德。」
  「如果妳说得出一个缺点该有多好,一个不讨人喜欢的地方,例如他有口臭?他长疣?他有香港脚?」
  「他有胸毛,这算不算缺点?」
  「噢,太好了。」托德好像如释重负。「我受不了胸毛,它遮住了肌肉的线条。」
  我看这最好不要跟他争辩,虽然我并不同意。被人拥在宽阔而毛茸茸的胸膛前面,其实是一种无限舒畅与性感的经验。
  「海芬,」托德的口气认真了些。「记住我说过的、跟他有关的话。」
  「所谓天下没有简单的人,以及人都有其扭曲又扭曲的一面?」
  「对啊,我还是坚持我的直觉。所以,甜心,我希望妳保持谨慎。享受快乐很重要,但是眼睛也要睁开。」
  后来,我开始思考,在男女关系之中保持眼睛睁开,代表什么意思。我并不觉得我把翰迪理想化……我只是非常喜欢跟他有关的一切。我喜欢他跟我说话的态度,更喜欢他的乐于聆听。
  我特别喜欢他具有浑厚坚实的质感。他很擅长按摩我的肩膀和身体各处,动不动就把我拉去坐在他的腿上抱着,玩着我的头发,握着我的手。我成长在并没有太多身体接触的家庭,崔家人很重视个人隐私。而经过尼克之后,我没想到我还可以忍受他人的碰触。
  翰迪比我这辈子所认识的任何人都让我着迷。他很专注、很爱玩,但也永远都很男性。他会替妳开门、拿东西、请妳吃晚餐,如果妳跟他争论这些事女人都能做,他会生气。
  跟一个从来只知满足他那膨胀又脆弱之自尊的丈夫生活过之后,我对翰迪的自信,感觉到无穷的欣赏。他很愿意在做错事或发现自己有事情不知道时,很快地承认,而后把它转变成学习的机会。
  这似乎是我第一次碰上精力这么充沛、胃口这么好的男人。我暗自承认我父亲说「翰迪永远想要更多」的评语,的确有几分道理,而且他的胃口并不限于金钱。他想要得到人们的尊敬,他想要权力、想要事业上的成功,以及当他被这世界视为无名小卒时,他所渴望拥有的一切。但是,世人的评语并未把他打垮。他有一股内在的力量,他的骄傲与怒气驱使他前进,他坚持他的生命要拥有更多。
  他跟我同样白手起家的父亲其实很像。这想法有时有点吓人。想到我竟然跟一个将来会变成跟崔桥祺同样野心勃勃、同样强硬的男人深入交往,心里还是怪怪的。那种人要怎样应付啊?有没有可能防止它发生?
  我知道翰迪认为我是一个备受宠爱的娇矫女。跟他比较起来,我或许真的是。我跟大学同学去海外旅游时,我的机票与高级旅馆都是刷父亲的信用卡。而翰迪的海外经验则是到例如墨西哥、沙特阿拉伯、奈及利亚等国家的外海钻油井工作。十四天工作,十四天休息。他因此训练自己迅速适应外国的文化与习俗。我发现他也用这个方法打入休斯敦社交界:他学习他们的习惯,加以适应,找到门路立刻切入。
  我们经常谈话到深夜,交换成长期间的许多故事,过去的交往经验,以及哪些事情改变了我们。翰迪说起大部分的事都很坦诚,但还是有几件事他不是那么愿意深谈。例如他的父亲,以及他入狱的原因。而且他也不愿多谈过去的爱情生活,这反而使得我更为好奇。
  「我不懂你为何从未跟莉珀上床,」有天晚上我说。「你真的没感觉到那种诱惑?一定会有吧。」
  翰迪让我更舒服地趴在他胸前。我们在他的床上,那是一张加州式的大床,堆满北欧风情的鸭绒抱枕,细致的床单和真丝的床罩。
  「蜜糖,任何十二岁以上的男人都会觉得莉珀充满了诱惑力。」
  「那你为什么没有跟她在一起?」
  翰迪爱抚着我的脊柱,轻轻探索浅浅的凹陷。「我在等妳出现。」
  「哈。谣言都说,你是休斯敦仕女的最爱。」
  「我好像不记得任何一个,」他茫然地说。
  「魏碧波,你想起来了吗?」
  翰迪警觉地看我一跟。「妳为什么特别提起她?」
  「她向托德夸耀说,她在等待离婚的时候跟你上过床。」
  他安静了片刻,手指梳弄着我的头发。「妳感到嫉妒?」
  天哪,我的确是嫉妒。想象他和全身晒得金黄的魏碧波躺在床上,如毒药般的激动情绪使我有点震惊。我的头在他的胸前点着。
  翰迪让我转为仰卧,往下俯视我的眼睛。床头灯的光线玩弄着他脸上强而有力的五官,他的嘴角挂着笑容。「我可以因为在妳之前的那些女人对妳道歉,但我不会那样做。」
  「我又没有要你道歉,」我闷闷不乐地说。
  他的手伸到床单下,温和地扫过我的身体。「每个跟我在一起的女人都教过我一些东西,我需要学习很多东西,才能在遇见妳的时候就做好充分的准备。」
  我不悦地皱起眉头。「为什么?因为我太复杂?或者我太难搞?」我尽力在他抚弄我的胸前时,保持平稳的呼吸。
  他摇头。「都不对,而是因为我想要给妳很多,想用最多的方式取悦妳。」他低头亲吻我,并用鼻子好玩地顶一顶我的。「跟那些女人在一起都是为妳而做的练习。」
  「这台词编得真好,」我不情不愿地说。
  
  他的手轻而温暖地压在我的心脏上面。「自从我有记忆以来,我就想要去某个地方、成为某个人。我看见许多可恶的家伙拥有一切,拥有名车、豪宅和美女。那时我就对自己说:『滚他们的蛋,总有一天我也会有那些,那时我就快乐了。』」他的嘴唇一扭。「但是过去这几年,那些我都有了,可是我还是觉得不够。我还是个可怜的家伙,不过,当我跟妳在一起……」
  「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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