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淑华定定地看着电视机里的伦理剧,也不再搭段云天的话了。付宝宝牵着小述儿过来之时,还隐隐能嗅到空气中那阵诡异的沉默。
“爸,妈。”付宝宝喊了在场的两人一声,之后便是让小家伙和爷爷奶奶打招呼。
小家伙这次倒是机灵,察觉了爷爷奶奶都不太开心,他难得多说了几句话,“爷爷,奶奶,不生气,述儿在……述儿陪你们玩。”
带着些讨好看向了段云天两人,小家伙甚至还想过去让段云天抱一抱。岂料他这一无意的举动却是让纪淑华寻着了发泄的出处,纪淑华眼里的暴戾这下子一览无余,切都齐齐地冲着一个无辜的孩子去了。
“玩,玩什么玩?你父母就是教你成天玩的吗?你知不知道自己四岁了,四岁,别人家的小孩四岁都不知道多能干了,你呢?你就是一个没用的傻子,学东西也比别人慢,说话还不利索,我告诉你,你要是再这样下去,以后你别指望你的父母能养你一辈子!说白了你现在吃我们段家的用我们段家的,你真当段家钱财那么多,要用来培养一个没有的废物不成?要不是跟着你妈,你现在没准早就饿死在哪个角落了,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好好学习去,要是不能跟同龄人一样,那么从今往后你就不准姓段了,我们段家还丢不起这个人……”纪淑华话一说起来便是每个准头了,再加上她这会儿看着小述儿的森冷眸光,小家伙已然是泫然欲泣。
付宝宝将儿子牢牢地护到了自己的怀里,以往她不是不知道纪淑华不待见她。只是没想到,这一次,她竟然会把矛头对准了自己的孙子。
小人儿的泪水一行一行地落下,纪淑华见状更是要破口大骂。段云天猛地起了身,抬起手便要向纪淑华招呼过去。
“打?你打啊,段云天,我告诉你,我现在还是段家的媳妇,是你老婆,是恒儿他们的妈,就算你不待见我,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呢,我纪家也不是你想欺负便能欺负得了的。”完全不管自己说了什么伤人的还,纪淑华才朝着段云天吼完便是再度将矛头对上了付宝宝,“阿琛他媳妇,除了这小傻子,你自己也要注意一下,现在你是怀着身子的人了,这小家伙有吴妈照顾就够了,从今以后,你把心思放到腹中的孩子身上来,这一胎可是重要多了,我还指望着你能……”
“妈,不要再说了。还有,我的儿子不是傻子,他很聪明,他该会的,我会慢慢教给他的。”饶是脾气再怎么好,付宝宝也接受不了纪淑华这么谩骂自己的儿子。述儿,她的孩子,他很厉害的,也很可爱,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骂他?
“呜呜,妈咪……不喜欢,不喜欢……坏人……妈咪,坏人骂……我,呜呜……”小述儿这下子是哭得起兴了,一口一个坏人,他这下子已然不把纪淑华当奶奶看待了。
“小崽子,你喊我什么?坏人,你妈就是这样教你的吗?阿琛他媳妇,你到底有没有注意小孩子的家教,还是说你自己也是这么个教养?人家说上梁不正……”纪淑华指着付宝宝的头,所有的污言乱语,她说起来可谓是信手拈来,容易得很。
饶是在心内一次又一次地提醒自己不要和纪淑华发生大冲突,然而这会儿纪淑华显然不够理智,付宝宝不允许,也完全不能容忍她这样骂小述儿。克制不住要抢声,哪怕后果是会被赶出段家,然在她才说了句“妈,你说够了吗”之后,段允恒的声线便是斜斜地插了进来。
“妈,一是口快只会伤人害己,请您冷静下来好吗?”走上前来,再是蹲下身轻拍了拍小述儿的肩头,段允恒皱了皱眉,之后又是对着自己的父母道:“爸,妈,你们上一辈恩怨,何苦要牵扯上无辜的下一代,妈,你看不到述儿已经哭了吗?你还是述儿的奶奶吗?别人家的孩子,有爷爷疼,有奶奶爱的,怎么到了我们家,这么小的孩子,却要被你们这样欺负?”
胸口起伏得有些厉害,段允恒这会儿并不冷静。付宝宝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无声地说了句“谢谢”。
起身,连带着将小述儿抱到了怀中。段允恒抽了面巾纸给小家伙擦去了他眼角的泪,之后便是低声哄着小人儿,直至小家伙挂着泪花在他怀中睡了过去。
儿子这么一掺和,纪淑华明显也平静了些。然而看向在场其他人时,她只冷冷地哼了一声,再是道:“我知道你们都看我不顺眼,行了,我走就是了。”
上了楼,纪淑华将自己锁在了房间里,午饭和晚饭时间,她均是不吭一声,完全没有要下楼来的意思。
最好还是段云天拿了钥匙去开门,开了门,才知纪淑华竟是在房间里喝了个烂醉如泥。地上放倒了好几个酒瓶,而纪淑华本就不是多么会喝酒的人,也不怪得她这下子会醉的不省人事了。
吴妈给纪淑华擦了脸,之后便被地上的狼藉给收拾了。其余的人默不作声,尤其以段云天最是安静。
段允恒离开父母的房间时,眸中有幽暗不明的光在闪动。随意和付宝宝说了几句话,之后他便是转身出了门了。
段允琛自然是错了了这一整天段家里的异常。他进门之时,付宝宝没有像往常一般坐在了客厅里,而是在楼上陪着小述儿。
今天小家伙比起前几日可是安分得有些过头了,付宝宝不止一次想要逗他开心,让他笑一笑,然而小人儿便像是把纪淑华所有的批判都收入了耳中一般,任凭付宝宝怎么逗他,他始终没有什么反应。即便是在吃饭之时,小人儿也没吃多少东西。
这么一出两出的下来,付宝宝的心早已是累得很了。好在,就在刚才,她已经哄着小人儿睡了过去了。
“述儿,小傻瓜,就算述儿是小傻瓜,妈咪和爹地还是像以前一样,很爱很爱你的,所以述儿有什么好不开心的呢?爹地爱你,妈咪爱你,你只要在乎爹地和妈咪的喜爱就好了,对不对?”轻抚着儿子柔软的短发,付宝宝难掩慈爱。
段允琛轻悄悄进了浴室,再是出来坐到了付宝宝身边。
“老婆,对不起,让你和儿子受委屈了。”若不是那个人是他的母亲,段允琛丝毫不怀疑自己会狠狠地教训那人一顿。即便是他的母亲,这也是最后一次了。都是他在意的人,所以他才会为难,可若是母亲真的不知悔过,那么他……
他说过,敢伤害他妻儿的人,他会加倍奉还!
第二天,也不知段云天和纪淑华说了什么,总之之前那种两人针锋相对的局面没有再出现了,这让付宝宝担惊受怕之后终于是松了口气。她为人儿媳的同时也是小述儿的母亲,若是婆婆继续不讲理,那么她怕是会搬出去住。而这样一来,无疑和段允琛的想法相悖。
平静的日子总是让人留恋,若是在以前,付宝宝也许会希望自己能有多些时间去经历一些别的事情,权当作是丰富人生。然而走到了如今这一步,她只期盼着生活能永远这样和谐安宁了。
怀孕七个月的时候,付宝宝越发慵懒了起来。因为和公婆一起住,她倒也不好意思每日里睡到日上三竿的,虽说段允琛一再勒令她要睡到自然醒,让肚子里的小宝宝也能保持好的状态。
这日上午才和小述儿讲了些有趣的故事,没过多久,付宝宝便又是瞌睡虫上身了。眯着眼在沙发上假寐,没过多久,小述儿再去推他的时候,她已经是无知无觉了。
恰巧这一天贺安来了段家。这段日子以来,忙着各种各样的事情,他整个人已是瘦了些许,而他的下颔处,还有着浅浅的胡渣。
“贺叔叔。”小人儿登时笑将开来。许是上一趟纪淑华的话让他印象太深,如今他已是少有对什么人表现出亲密的姿态了。
贺安上前几步将小家伙一把擎起揽入怀中,“小家伙,想叔叔没有呀?”
小家伙正了正脸色,诚实地摇了摇头,“叔叔,不喜欢……述儿不喜欢这里。”
难过地低着头,小家伙拉着贺安身前的衣料,又是补充道:“述儿喜欢妈咪,爹地和贺叔叔,述儿不喜欢……不喜欢奶奶……”
说着,便像是怕被谁偷听到一样,小家伙整个头埋到了贺安的肩头,不再言语了。
付宝宝的发被风扬起,轻柔的发丝,或有一小缕在空中飞舞,她却浑然不知。
贺安黯然别开了眼,告诫自己不准再看下去了。看多了,便会贪心,便会奢望,便会不知足,便会妄想得到。
可这样一个女子,他哪里还有可能?
“述儿不想念叔叔,叔叔可是很想您你呢。”抱着小家伙在另一边坐下,贺安尽量不吵到付宝宝休息。
“妈咪喜欢觉觉,妈咪……睡了很久。”小家伙告状一般,然而一对大眼睛里头却是慢慢地对付宝宝的喜爱。这个家里谁对他好,他知道。小孩子的心,更是敏感。
“那是因为妈咪要给述儿生小妹妹呀,所以妈咪要多睡一会,才有力气给述儿生妹妹。”其实知道付宝宝几人都主观认定了付宝宝腹中是个小女娃时,贺安心里头也不是没暗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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