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学徒成长史

    全速疾驶了三天四夜，艾维他们终于再次渡过贝尔图河，.
    看到他们回来，青叶和黑杰克他们又惊又喜，谁都没想到，这么快艾维他们就回来了。
    艾维他们的脸上虽然满是疲惫，可也带着掩饰不去的喜意，这让青叶他们猜测，东部亡灵大陆之行，应该是带回了好消息。
    果不其然，随后青叶就从贝斯特口中获知，艾维已经顺利从亡灵大陆找回了她们家族遗留下来的最后一个魔法盒。关于魔法盒中可能放着两千年关于亡灵病毒的研究记录，这一点在前一次艾维回到遗忘之都时，就已经和青叶、黑杰克他们通过气了。
    遗忘之都的所有居民中，青叶是最希望艾维能破解亡灵病毒，制作出解毒剂的一个。
    黑杰克在第一时间被征用为艾维的助手，协助她研究怎么破解亡灵病毒。对此，即使前线对亡灵的战役情况再危急，也没有人反对。因为几乎所有遗忘之都的居民都知道，艾维在基础调培液方面的天赋和她在其他方面的天赋完全成反比。如果没有黑杰克在她身边帮忙，就算是奥莱·幽影都不敢让艾维自己去处理基础调培液。放任艾维自己动手的后果，很可能就是亡灵大军还没有攻破遗忘之都的城墙，艾维自己就先把遗忘之都给炸翻了。
    当四个盒子被奥莱·幽影按照各自的方位拼凑在一起后，一阵白色的光芒闪起，盒子的表面浮现出无数条银白色光线，慢慢的光线汇合在一起，凑成一幅完好无损的画面。白光消失后，四个小盒子变成了一个正方形的大盒子。这一次，盒子没有再加锁，只是轻轻一掀，盒盖就打开了。
    盒子里面放置着一本厚厚的实验笔记，还有一小片橙色的枫叶。
    看到那片枫叶，艾维眼眶一红，连笔记都顾不上，而是将那片小小的枫叶捏在手中。
    “老师……。”
    这种小枫叶是罗诺可森林的特有的植物，也是艾维最喜欢的植物之一。每年枫叶变红的季节，她的老师无论多忙，都会抽空和妈妈一起带她去罗诺可森林看枫林。
    艾维还记得，每当去看枫林的时候，老师都会笑着和她说：“小艾维，快点长大。等你长大了，老师就可以退休了。到时候我们在这里建造一座魔法塔，我就安安心心的做我的研究，小艾维就负责赚钱养老师。”
    她还记得，每次听到老师这么说，她都回答：“等艾维长大了，会赚很多很多钱来养老师的！”
    艾维吸吸鼻子，强忍着眼泪把枫叶小心翼翼地收起来，这才从盒子里把笔记拿出来。
    两千年的时光流逝，现在大陆上的智慧种族几乎找不出能看懂这份笔记的，只有奥莱·幽影和黑杰克才会时不时的看懂一两个词汇。
    “艾维，上面写了什么？”越是能看懂零星半点，黑杰克就越是对上面记录的东西感到好奇。他忍不住催促着，希望艾维可以告诉他笔记上都写了些什么东西。
    “我先看一遍，再告诉你们上面写了些什么。”艾维情绪有些激动，不住吸着鼻子，眼眶红了又红。
    “笔记都已经找到了，也不急于一时。”纳鲁早就察觉到艾维情绪不太稳定，一把扯着没眼色的弟弟的后领，将他拖走。“明天见，艾维。”
    “再见，纳鲁。再见，黑杰克。”艾维毫不挽留的点头和他们道别。
    见状，青叶和贝斯特也起身和她道别，不再留下打扰她。
    “喂喂，要走你走，我要留下！”门外传来黑杰克挣扎的惨叫声，惹得奥莱·幽影皱了皱眉。
    关好门，奥莱·幽影看到艾维坐在床上，全身心的看着笔记上的记录。他坐到艾维对面，平摊在床上的笔记让他垂下头就能清楚的看到上面的字。
    ……神奇……变化……温度……
    笔记中大多是用黑暗精灵的古文字记录的，可惜因为战争的缘故，就算奥莱·幽影这样的黑暗精灵贵族也只能勉强辨认出极少的几个单词。
    如果叔叔在的话，没准能多看懂一些。
    看着艾维的专注，奥莱·幽影暗暗想。
    “啪”的一声，一滴水珠滴在笔记上，立刻又顺着防水的纸张滚进笔记的夹缝之中。
    奥莱·幽影抬头一看，只见艾维的眼泪顺着脸颊不停往下落。
    “艾维，怎么了”他拿出手绢，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柔声问。“是不是笔记上写的东西对研究解毒剂没什么帮助？不要紧的，大不了我们慢慢来就是了，别哭，别哭了。”
    “不是的，阿莱克，不是的……。”艾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低垂着头，不停地抽泣，巴掌大的小脸涨得通红，伤心地差点接不上气来。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见她这样，奥莱·幽影也有些慌了，连忙轻抚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艾维，放松，放松一点。来，吸气……吐气……别激动，放松一点……。”
    好一会儿，艾维的面色才稍稍恢复了一些。她拽着奥莱·幽影的衣袖，边哭边说：“阿莱克，艾维是个坏孩子，都是艾维的错。”
    “胡说，艾维是好孩子，谁说艾维是坏孩子的，我杀了他！”奥莱·幽影一把把她抱紧怀里，下巴蹭着她的头顶心，柔声安抚她。“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在笔记上发现了什么？”
    “都是艾维的错，如果没有艾维，也许亡灵病毒就不会被释放出去了。”艾维红着眼眶，说出了让奥莱·幽影大吃一惊的话。
    “这是怎么回事？”奥莱·幽影皱起眉头，严肃地看着艾维。“艾维，这话可不能乱说，尤其不能在青叶他们面前说，知道吗！”
    “是真的。”艾维用力吸吸鼻子，脸颊在奥莱·幽影的胸前蹭了蹭，将眼泪全部擦在他身上。“老师的笔记上写了。原来我的实验爆炸，是因为迪弗家族中有些黑暗精灵买通了给实验室打扫的仆役，让他把其中某些材料换掉了。最初的目的不过是想给老师造成一点麻烦，没想到我的运气和水准一样糟糕，用错了材料让小爆炸变成了大爆炸，不但毁了老师的房子，还把空间径窗给弄出来了，并且把自己弄到了两千年以后。”
    “老师回家以后，发现房子毁了，我不见了，以为是仇家找上门来，动用了手头一切的力量经过调查后才发现原来是迪弗家族自己在背后搞的鬼。妈妈以为我是被迪弗家族中的某些掌权者抓走了，和老师发生了分歧到处找我。四下探听后才发现，调培师联盟一直在做的某项研究入了大陆上不少当权者的眼，最初这项研究的目的也不过是如何增加人的肌体强度以及延长相应的寿命。老师是这项研究的主要成员之一，盯上他的不但有黑暗精灵，还有其他的势力。”
    “我失踪的时候，正好是研究进行到尾声，调培师联盟认为已经获得成功的时候。迪弗家族中有黑暗精灵借着我的失踪威胁妈妈，让妈妈把老师抓起来，并从老师那里把研究的成果弄到手。阴差阳错的是，同时宣称抓了我做人质的还有另外一个势力。妈妈和老师达成协议，为了救我，将双方全都约了出来。争斗中，那个假冒是我的孩子从山崖上掉下去死了。悲伤的妈妈和老师以为我死了以后，就开始彻底调查整件事情的经过，你也知道的，黑暗精灵的复仇从来都是不死不休，不会因为对象而止步。经过调查老师才发现，原来整个研究过程中，调培师联盟早就分裂成许多个小团体，背后站着不少势力，都希望能独吞研究成果。对于老师而言，这项研究不过是他响应号召完成每年调培师协会的强制任务而已，并不算很重要，调培师协会内部的争斗他早有察觉，可在他看来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没想事情最终居然演变到害死我的程度。”
    “愤怒之下，老师策反了不少背后没有势力支持的中立调培师，决定给这些势力一点教训。而对于那些背后有势力支持的调培师，妈妈在获得家族中神官的支持后，调动了不少家族武士去屠杀他们。那项研究到最后的确获得了成功没错，可是在调培学里，再成熟的配方都可能会因为各种原因在调培过程中产生变异，老师参与的那项研究也不例外。除了稳定成功的试剂以外，他们在研究过程中还得到了其他几种变异试剂。这几种变异试剂有的在使用后的确能让人体获得好处，但整个过程痛苦万分，有的则纯粹只有副作用，对人体不会产生任何好处。老师将这几种变异试剂偷偷调制出来，并将它们散播到他所要报复的势力所掌握的地区里。这些试剂经过散播，又不断的因为各个地区的温度、气候、日照、湿度的关系而产生了不同的其他变异。东部大陆最严重，是因为它的气候地形比西部大陆更奇特，干旱的沙漠和潮湿无比的海域相接，森林和草原也比西部大陆来得多，环境温差差别太大，反而提供了各种生存环境以供病毒产生变异进化。”
    “等到大陆上的各大种族发现事态的严重性时，大半的调培师已经死于黑暗精灵的暗杀、各种势力的浑水摸鱼和病毒的扩散之中。剩下的不是改头换面隐藏起来，就是投身入病毒的研究，跑到各大病毒变异高发点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亡灵病毒的爆发和调培师的没落最终引来了和调培师有相近之处的魔法师们的涉足，他们凭着魔法塔中保存的对于调培师的一星半点记载，慢慢发展出了炼金术士这一分支。很多魔法师们发现漫长的生命才是研究的最起码保障，于是怪圈又一次轮回，他们自动放弃自己原本高贵的身份，成为一名亡灵法师，并来到亡灵大陆进行研究。”
    “亡灵病毒的严重性同样也引来了神明的介入，迪弗家族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毁于罗丝女神的愤怒之中的。老师死的时候，我的妈妈已经死了很久了。”在艾维的抽泣声中，奥莱·幽影断断续续将两千年亡灵战争爆发的起因大致弄了个明白。
    谁也不会想到，让后世灭亡了近一半人口的亡灵战争的起因居然是因为艾维的失踪。
    奥莱·幽影用力按了按抽痛的额头，艾维的讲述看来很顺畅，但他总觉得其中有不少违和的地方需要弄明白。
    “不是说神明也介入了吗，那为什么神明没有直接消除掉亡灵病毒？”奥莱·幽影想了又想，决定一点点问清楚。
    “介入是一回事，直接消灭亡灵病毒是另一回事。如果神明真的那么仁慈，会因为一个种族即将灭亡就现身拯救的话，白精灵怎么可能会被黑暗精灵一而再再而三的屠杀到快要灭族？”艾维用古怪的眼神看了奥莱·幽影一眼，有些弄不明白身为黑暗精灵，奥莱·幽影怎么会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你可曾见到过罗丝女神会降临来拯救某个落难的黑暗精灵？对于其他的神明而言，出面拯救信奉他们的落难的种族，大概就罗丝女神出面拯救一个黑暗精灵的可能性差不多大吧。”
    奥莱·幽影一听，也乐了。
    可不就是吗，他怎么会问出这么傻的问题来。
    “那么，你的老师，应该也是黑暗精灵吧？从你的描述中来看，你不觉得作为一个黑暗精灵，他对你太好了点吗？”
    “这很正常啊。”艾维这会很聪明，一下就听懂了奥莱·幽影想要表达的意思。“老师并不是纯血的黑暗精灵，他的另一半血统来自于一个叫做西多弥尔的种族。西多弥尔是极为重视子嗣和传承的种族，老师没有孩子，对他来说，我不但是他的弟子，更是他的孩子。”
    “原来如此。”奥莱·幽影点点头，虽然他没有听说过西多弥尔这个种族，可在他的印象中，深渊中的魔龙也同样是极为重视子嗣和传承的种族。如果谁伤害了魔龙的幼崽，会遭到魔龙一族不到灭族绝不停手的追杀。这样一比较，艾维的老师所做的疯狂举动他完全可以想象。
    “老师他就是灰雀魔法塔成为亡灵塔后的第一任主人，他在那里居住了大约三百多年，直到死于罗丝女神的神罚。”艾维颤抖着吸了口气，强压着满满的悲伤和愤怒。“罗丝女神降下神罚的理由不是因为老师制造了亡灵病毒的扩散，而是因为他将亡灵病毒扩散后创造出那么一大批没有知觉不畏死亡的战士，却不是效忠罗丝女神的。神明……真是可怕……。”
    奥莱·幽影连忙一把抱住她，将她的头压在胸前，不住的劝说：“嘘，艾维，不能说，不能这样说。即使你再愤怒，也不能这样说……。”
    “阿莱克，我该怎么办，知道了真相以后，我觉得自己快疯了！如果不是因为我，老师不会死，妈妈不会死，亡灵病毒也不会爆发。大家……或许大家都能幸福的生活着……。”
    “即使没有你，也会有其他人的，因为人心是永远满足不了的。”奥莱·幽影捧着她的脸，细细替她擦去眼泪，“别哭，想想你身边的人，想想这遗忘之都里为了生存而战的人，我、青叶、贝斯特、黑杰克还有其他很多很多人。如果你觉得一切都是你的错，你有罪恶感，那么你更应该好好的活下去，就算不能把亡灵病毒的解毒剂研制出来，至少也要把你的老师留下的这本研究笔记里的内容翻译出来，好给后面继续试图研究解毒剂的人多留下一些有用的资料。”
    “你说的对，我得为此做出补偿。即使我没法研制出解毒剂，至少也要给后来者留下些什么！”艾维突然想通了，抬手用袖子擦去眼泪，重新振作了起来。“老师，妈妈，艾维会加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