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花里十年歌

66 剪不断理还乱


羡鱼跟随秦府管家来到秦府的时候并未看见秦澈。管家只说秦澈这几日总是早出晚归,为了四王妃被劫一事,还有郢城辖地灵泉动乱一事。灵泉动乱羡鱼有所耳闻,姬莘成亲当日,灵泉大批民众发生踩踏事件,更有一些闺阁女子因一时想不开而上吊自杀或是投井自尽。当日四王妃被劫,此事便被压了下来,所以郢城大多百姓并不知道。皇上命袁盟翊调查此事,秦澈从旁协助。
    “羡鱼姑娘先好好休息休息吧,大人回来若看见姑娘必会高兴。”管家说道。羡鱼点点头,自己也觉得身上有些疲累便也不多说,回到房中倒头便睡。
    姬婴坐在府内书房看着萧城传回的书信。那日羡鱼不见之后,姬婴找遍了整个长武连个影子都没有。一连好几日也不见羡鱼回来,姬婴隐隐猜到了,但又觉得不可能。这么远的路途,她就算日夜兼程,也赶不及姬莘的婚礼。然而看着萧城传回的书信,姬莘成亲当日公然扔下新娘和一女子离开。姬婴看着信中对女子的描述,心中又是明白又是疑惑。明白的是那女子十有八九是羡鱼。姬莘虽然表面吊儿郎当,风流成性,然而却对皇后言听计从。除了羡鱼,谁还能让姬莘如此不顾大局。疑惑的是,从长武到郢城,就算是他,快马加鞭也得十来天才能到,羡鱼是怎么一日之内,不,半日之内到达的?想到这儿,姬婴忽然又想起千若青,她曾说过她的巫蛊术可以识人面目,惑人心智,更可以移形换影。难道是她帮了羡鱼?只是此刻千若青远在禾国景里,姬婴想了会儿便把此事撂开不再想。
    “王爷···”门外传来张庭武的声音。姬婴打开门说道,“我们边走边说。”
    “郢城现在已经闹翻了天,皇上肯定已经焦头烂额。”张庭武说道,“不过四王妃被劫不知是何人所为?”
    “我也一时猜想不到,”姬婴说着,“不过他却帮了我们的忙,免了我们成为众矢之的。”
    张庭武点点头,说道,“恐怕这次四王爷不会再那么幸运了,皇上总不至于不顾天下人的议论执意立他为太子。而且皇上作为一国之君,总不会感情用事。就算他和皇后感情再好,再喜欢四王爷,这次恐怕也不得不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三王爷,这是一次绝好的机会啊。”
    姬婴听着张庭武的话,只是淡淡一笑。感情好?那个心思深沉的男子从来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母亲当年那般受宠,死后不久他不照样一切如常。母亲生前他也像现在疼爱姬莘般疼爱他,现在不照样把他置于边疆,不闻不问。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他的万里江山。
    姬婴想着,对张庭武说道,“不可言之过早。一切未成定局之前,我们都不能放松。”
    “王爷说得是。”张庭武抬头看了看前面,“王爷,到了。”
    姬婴和张庭武站在福寿府前,早有下人进去通报。不多会儿,福寿便笑着出来,边拱手说道,“三王爷久等。下次若来三王爷直接进来便是,何必让人通传。”
    “这是礼数,万不能废。”姬婴淡笑着进了福府,张庭武和福寿紧随其后。
    寒风日益凛冽,转眼已是腊月二十八。千若青站在景里城墙上,景里城内大大小小商铺住户尽收眼底。
    “公主小心着凉。”一件红色锦绣披风被搭在千若青身上,千若青系好披风衣带,也不回头,只说道,“范大哥何时来的?”千若青和范城炎不像一般的上司下属,关系亲近如同多年好友。
    范城炎走到千若青身旁站定,也跟着看向城墙远处来去热闹的行人,笑道,“刚进宫和皇上商讨了一会儿事情。出来后听宫女们说你在这儿便来看看。”范城炎看着大街上喜气洋洋置办年货的百姓,感叹道,“一年又过去了,真快啊···”
    “是啊,真快啊···”千若青闭上眼睛深深吸口气,然后再缓缓呼出,睁开眼看着范城炎笑道,“只可惜我们景里冬日从不下雪,我还真想看看千里覆雪的景致。”
    “公主很喜欢雪吗?”范城炎问道。
    千若青摇摇头,“从没见过何谈喜欢,只是心下好奇,总想看看。”
    范城炎看着千若青,沉思片刻,也不接话,只说道,“公主还是快些回宫吧,眼看就要除夕了,到时阖宫欢宴还得由公主主持,得小心养好身体别着了凉。”
    千若青点点头,走下城墙。再走到最后一级阶梯时,她回过头看了看远方。不知此时姬婴和羡鱼可还好?
    “澈哥哥,今日你感觉怎样?”羡鱼收拾着碗筷问道。自上月羡鱼再次见到秦澈,就发现秦澈的身体没有往日强健,虽然秦澈总是笑着掩过,但禁不住羡鱼软磨硬泡,硬是给他把了脉。羡鱼医书看了不少,把脉倒是第一次。秦澈的脉象看上去并无大碍,很是平静,可羡鱼总隐隐觉得秦澈在刻意压制。把了半刻钟羡鱼也没有查出个什么所以然,秦澈反倒笑道,“羡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感了?”羡鱼不服气,又让管家从外面请了大夫来,结果大夫也说没事,反对秦澈笑说,“大人有如此贤惠的妻子可真是大人的福气。”秦澈听了笑而不语,只拿眼一直看着羡鱼,眼里是少有的促狭。
    经此一闹,羡鱼也打消了心中的疑虑,可仍是不由得有些担忧。说不出哪里不对,可是心里总有些不安。所以便每日熬了药粥给秦澈喝。
    “每次喝完你总问这样一句话,”秦澈笑道,“阿鱼,我说过了,我没事,没事。”
    羡鱼把收好的碗筷递给下人,在秦澈身旁坐下,问道,“歌鸢还是没有消息吗?”
    秦澈摇摇头微微皱了眉,“都一个多月了,却没有发现半点蛛丝马迹,这帮人的意图显然不是求财。可若不是求财,劫走四王妃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
    “皇上皇后现在是什么打算?”羡鱼问道。她其实一点也不关心这些朝堂上的事,只不过这次涉及歌鸢,她虽不喜歌鸢,但也不免牵动了心思。更何况这次还事关姬莘,自己也难逃干系,所以羡鱼很担心皇上怪罪姬莘。
    “皇后那边听说自从出事后受了打击,身体便越来越差,一直称病。至于皇上,朝中大臣本以为这次皇上定会责罚姬莘,谁知没有一点响动,连禁闭也不曾关。也未见沈大人私下有过半句埋怨之语,只一心加紧搜查。”秦澈说着忽然想起来似的,“不过陈琰最近经常传出过激言语,奇怪的是,皇上就仿佛毫无所知一样。”
    “陈琰?”羡鱼说道,“可是为了容嫔被烧死一事?”
    “正是,”秦澈点点头,“当日摘花宫失火,容嫔被困在宫内活活烧死,因为四王妃被劫走一事,众人焦点都在此处,所以其余事情便显得有些无足轻重。皇上也只是罚了摘花宫的太监宫女去做苦役,并没有严加惩治。可怜陈琰有苦说不出,白发人送黑发人。每日称病在家也不上朝,精神也每况愈下,家里人也劝不住,每日喝酒,酒后便总传出些大逆不道之语。”
    羡鱼听了,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叹了口气。
    秦澈见了便笑笑,“不说这些了,马上就是除夕了,今年你想怎么过?”
    羡鱼摇摇头,“现在出了这么多事,过年的兴致也没了。皇上虽然未怪罪姬莘,可是沈歌鸢一日找不到一日就不得安宁。姬莘现在肯定很自责。”
    秦澈沉默片刻说道,“这帮人劫走四王妃又能不露一点声色,背景一定不简单。只是申国有如此背景的人除了皇家还能有谁,总不可能是皇上派人劫走了四王妃吧。”
    “你是说是敌国的人干的?”羡鱼惊道,脑海突然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她看着秦澈一字一句道,“也许从一开始你们的思路就错了,也许这根本不是什么政治阴谋,而是感情纠葛···”
    “你指的是···川御安?”秦澈有些不敢置信,看着羡鱼说道。
    “也不是没有可能。”羡鱼细细想着,“论背景实力,他绝对有能力劫走沈歌鸢而不留半点痕迹,论动机,如果真的是我所说的那样,现在仔细回想以前川御安和沈歌鸢的每一次见面相处,虽然他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可是有时候细节却不经意间暴露了他的真实感情。现在看来,他对沈歌鸢应该是一往情深了。”
    秦澈默默听着羡鱼的分析,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想了想说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沈歌鸢现在岂不是已经到了容国?”
    “这倒不一定,皇上已经下旨严令进出郢城。川御安本事再大,带着一个堂堂四王妃,想出去恐怕也非易事。”
    秦澈想了想,突然站起来,“不管猜测是对是错,至少有了一个切入口。我现在就去找姬莘,和他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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