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枪挑乾坤

第61章


  她也吃惊地抛下缰绳奔向玄正,道:“师祖怎么了?他受重伤了。”
  玄正把方传甲放在地上,忙取过刀伤药,只见方传甲前胸焦黑破烂,黑肉翻卷,血肉模糊中似见肋骨,几构老藤也焦烂了。
  玄正心中明白,如果不是身上这件老藤甲,师祖一定当场没命。
  关山红的火铳子太霸道了,只不过玄正唯一直得安慰的,乃是他至一枪认得准,正巧刺在关山红的火铳子的管口中,却也把他的火铳炸坏掉。
  方传甲不但胸前重伤,他的右手也在流血,那是关山红打出的旋头镖所伤。
  玄正把方传甲伤处擦拭干净敷上药,丁怡心便立刻用布巾为方传甲包扎起来。
  玄正在方传甲耳边叫:“师祖,师祖。”
  方传甲动了。
  他也睁开了眼睛,他的嘴唇抖了一下,才缓缓地道:“阿正,去……去救安梅……安兰。”
  丁怡心吃惊地道“安家姐妹不是回塞北了吗?她们同安老爷子……”
  她不知道安梅与安兰已经来到此地,而且已被水成金与李嬷嬷押往万花楼之事,还以为安家姐妹跟他们老爷安大海回塞北去了。
  玄正深长地叹口气,道:“安梅她们以为我死了,她们就来替我报仇,她们太傻了。”
  丁怡心吃惊地问道:“她们来找姓关的?”
  玄正道:“是的,却被关山红派人抓走了。”
  丁怡心又是一怔,道:“是他?”
  玄正道:“关山红及是‘罗浮宫’邪教的人,当年‘罗浮官’网罗武林败类,传播邪教,妄图称霸江湖,后后被湘军剿灭了,他为了报仇,专门刺杀陷害湘军的人,包括你爹在内。”
  丁怡心叹惜地道:“都是多年以前的事了,这个人还如此记恨在心上,太出人意外了。”
  玄正道:“他在还各地开设大烟馆,腐蚀毒害百姓,这个恶人真可怕。”
  方传甲已清醒过来了。
  他伸手拉住玄正,道:“去,快去救安家姐妹,他们可是为了你呀!”
  方传甲又对丁怡心道:“孩子,你应有担待呀!”
  这句话丁怡心当然明白,方传甲的意思是要她心胸放开,去接纳安家姐妹。
  她重重地点着头,道:“方爷爷,你只管放心,我不争什么,只希望能侍候你老人家。”
  方传甲面上带着微笑,他安慰地看着丁怡心。
  玄正道:“我先送你们回仙岩石,师祖的伤必须静养,至于……”
  方传甲沉声道:“你别管我,孩子,难道你要等那恶人再弄一把火铳子对付你?”
  玄正道:“师姐,我不在乎,想再弄一支火铳子也非容易之事,我先送你回仙岩石。”
  方传甲摇头,道:“不,我有怡心就够了,你这就去找那恶人,杀了他。”
  他喘了一下,又道:“既知他是个祸害,就该及早除掉,他的火铳子也炸了,你还等什么?”
  玄正道:“可是师祖的伤……”
  方传甲道:“我死不了,你尽管放心,难道……你这时候还……要气我?”
  玄正愣然了。
  丁怡心拉住玄正,道:“去吧,师祖这儿由我侍候,你应该可以放心了。”
  玄正点点头,道:“也好,我先扶师祖上马,你一路上多加小心了。”
  丁怡心道:“阿正哥,你也要多加小心呐!”
  她流露出十分关心的样子,那双手握着玄正的手,久久不放下来。
  玄正的心中当然明白。
  他本以为这一战解决了双方怨仇,是生是死便也作个了断了,是生,他就是带着丁怡心转回家乡,甚至远走高飞,是死,自有丁怡心为他收尸,但哪里会想到事情的变化是这样?
  安家姐妹的情谊,使得玄正大为感动以外,便也感到她们的可爱。
  如今知道安家姐妹有难,而且又是为了自己,再怎么困难重重,他也得铆足了劲地豁命一拼了。
  方传甲就以为安家姐妹的表现令他欣赏,侠女之风,她姐妹当之无愧。
  他老人家逼着玄正立刻去救安家姐妹,便是基于自己的一股侠义之心。
  其实,方传甲受的伤实在不轻,他需要玄正的照顾,因为有些事情女人是不方便的。
  但方传甲却不管这些,他逼着玄正立刻走。
  玄正看着方传甲痛苦的伏在马背上,在丁怡心的牵引下,缓缓地往回驰去,心中实在不是滋味。
  他真想追上去,他担心师祖会不会挺到仙岩石。
  已经走出半里了,丁怡心回头看,玄正还站在大林子边,她落泪了,只不过她落泪的时候,立刻把头又转回去,因为她怕方老爷子看到。
  丁怡心的心中很复杂难受,因为玄正是去救安家姐妹的,女孩子再是大方,在这方面总还是免不了私心,丁怡心自也不例外。
  如果方传甲不对她说要她多担待,她一定会哭起来。
  这世上所有的爱都是自私的。
  爱得越深便也越自私,这不但包括男女之间的情爱,也包括父母之爱,普天之下没有一个作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当然,普天之下也没有一个儿子不喜欢自己的父母。
  如果做妻子的喜欢别的男人,问题便会立刻出现,只不过有许多男人是专门爱别人妻子的,因为这是江湖,江湖上无奇不有,这又算得了什么?
  然而,丁怡心不是男人,她好不容易才抓住玄正的心,却突然又见他去救另外两个爱他的女人……
  丁怡心当然会落泪。
  玄正也有着无奈。
  无奈就是人生的不幸,这世上太多的人有着无奈。
  玄正的无奈,就是他现在不得不去救安家姐妹。
  他也有些报怨——他报怨家家姐妹不自量力,不自量力就会做出无谓的牺牲,却安家姐妹遭遇不幸,玄正这一辈子都难过。
  他好像一头下山猛虎一样,双手端枪直往快活坝奔去,这儿他太熟悉了,他十五岁就来到快活坝,关山红拿他当亲弟弟一样对待,嘘寒问暖,无微不至,那时候的关山红,宠他,护他,他手有银子花,张口有最好吃的,比他在自己的家中还舒服,唯一不好的便是叫他去杀人。
  他曾暗下过决心,将来一定唯关爷的命是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尤其他服过那杯灵水之后。
  他也曾立下心愿,有朝一日为死去的老爹报仇。
  如今一切都明白了,却也太迟了。
  关山戏变成关山根,他原来就是杀父仇人。
  关山红处心积虑对玄正施小惠,而自己却快意思仇地利用……
  玄正真是内疚得无地自容。
  他不但要为老父报仇,也要为丁怡心老父与成家报仇,他更要为那些莫名其妙被关山红杀死的人们报仇。
  他真的是发狂了。
  一个发狂的人是不顾一切的。
  玄正就是不顾一切的挺枪直往庄子上行去。
  他已是目吡欲裂,咬牙切齿,他要大干了。
  像刮起的一阵风似的,玄正绕过那片竹林子,行上一道护堤又越过一片花圃,他看到庄门了。
  真的是睹物依旧,人事全非了。
  玄正觉得这晨的一草一木对他是那么亲切,那么可爱,他真不敢相信,如今自己要在这儿杀人。
  他奔上那个小小的广场上,也看到了左侧的马厩,而且还有个汉子笑哈哈地向他招手走来了。
  那汉子赤着双手笑道:“哟!是玄少爷回来了,怎么这几年你也不回来,当了官,是吗?”
  玄正闻言怔住了。
  他发觉养马的老王不像是在说谎。
  老王那份真挚的表现,热情欢迎的样子,任谁也不会觉得他是装出来的。
  便在这时候,庄门内也有人欢笑着出来了。
  至少有七个人,其中还有两个中年女人,他们也欢笑着走出来,那模样就好像是在欢迎他回来似的,一个个是那么的热情洋溢。
  玄正无法下手对付这些人,当然他也知道这些人只是长工。
  他有着“伸手不打笑面人”之感
  这些人把玄正围在庄门口,都是笑嘻嘻地问长又问短,根本不像是要以付他一样。
  快活坝上的人,大都是关山红雇来的佣人,只听那年长的养马汉子笑道:“玄少爷,怎不早来一个时辰,也真是的,里面当家主事的人都不在了。”
  玄正愣然,道:“你说什么?”
  那姓王的老者指着山后面,道:“也不知来了什么样的厉害人物,伤了关爷的客人,也真是霉气,偏偏周爷与水爷他们又不在,唉!我们也不方便多问什么。”
  玄正吼声如雷,道:“让开,我不想对付你们。”
  他猛古丁一声吼,八个人立刻分两排,玄正挺枪往大门内行,因为他知道这些人都不会武功。
  老王以在后面叫道:“玄少爷,原来两次在后山搏斗的人是你呀,为什么?”
  玄正忽地回过身来,他指庄内,吼道:“因为他坑害我一家人,你们知道他是谁?嗯!你们只知道侍候人。”
  养马老王奔到玄正面前,双手一摊,道:“玄少爷,我们怎敢多言?这儿的规矩你是知道的。”
  便在这时候,有个中年女人走过来,道:“关爷按时发工钱,就是不准我们乱说话,你当初也是知道的。”
  玄正鼻子耸动一哼,道:“他的人呢?”
  那老王指着南方,道:“他骑着他的千里驹老黑子,还有个受了伤的人一齐走了。”
  老王想了一下,又道:“他好像还带了个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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