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颤

第45章


还记得有一次俩人驱车去厦门,邯墨有点疲倦,陈哉生怕他开着开着就睡着了,便一直陪他聊天,但聊着聊着她也支持不住了,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再迷迷糊糊醒来时,她转头一看,头发都立起来了!邯墨坐得笔挺,手握在方向盘上,居然闭着眼睛就这么睡着了!
  陈哉赶紧手忙脚乱地把他叫醒,睁开眼的邯墨也是心有余悸。
  那次回来,陈哉就给他置了一个音碟,什么吵闹的音乐都放了进去。
  现在,一切,都还跟她有关。
  一直驱车到了港式茶餐厅,邯墨挑了个靠窗的位置,转头便可以看到西湖。立夏的天,西湖边的梧桐树长得很盛,叶子中间漏下一块一块的光斑,行人打着阳伞,手上的棉花糖融化在嘴里。餐厅里打着冷气,有些凉。
  邯墨把菜单递给陈哉,陈哉点了杯喝的,邯墨便接过餐单,又补充了一些小吃。最后,还叫了一杯抹茶味的冰激凌。
  陈哉喜欢,他记得很牢。
  菜差不多上齐了,陈哉吃不下。筷子动的很少。
  邯墨微微皱了皱眉,把肠粉和烧鸡往她面前推了推:“吃一点。”
  “我不饿。”陈哉拒绝。
  邯墨没说什么,夹了烧鸡放在她碗里,又给她盛了一碗汤。
  夹到了碗里的东西就必须得吃,陈哉有这方面的习惯,没办法,便低头吃。
  他俩很少说话,邯墨也没有要挑话题的意思,氛围便自然沉闷起来,对比其他桌,他们吃得闷声不响的。
  邯墨吃得极慢,大多时候目光都有些沉甸甸的。他的眉头都蹙着,挤出了一个川字,整个人的气焰都有些低沉。他应该是极累了……
  衬衫卷在胳膊上,手臂上的肌肉绷着,左手腕上一块机械表,时间一溜一溜的跳着。
  默然不语,吃到后来,陈哉实在没胃口吃了,舀了半杯冰激凌,放下勺子,再也不肯动一下了。勺子放在精致的小碟子上,发出“叮”的一声。勺子凸出来的一面把陈哉的脸照得很是变形。陈哉的目光还来不及抬起来,只听得对面的邯墨说:“合同签订了?”
  终于挑话题了。
  “嗯。”陈哉闷闷地答。
  “还满意吗?”他继续问。
  陈哉便没说话,眉毛挑了挑,直视着他:“有点不相信……”
  邯墨的表情没有任何的破绽:“不相信什么?”抬起眼皮,目光紧锁着陈哉。他的眼神会咬人,陈哉咬不过他,眼珠子退缩着往旁边飘:“没什么。”
  邯墨便敛了眼神,往自己碗里盛了一碗汤,盛满了,却又放下,没喝。
  顿默良久,出声:“陈哉,真的想跟我离婚吗?”
  声音极低,极其沉重。
  陈哉心里一抖,终于明白,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泛起来的不安感是为什么了。
  因为,他来真的了。
  【62】如愿以偿(下)
  邯墨便敛了眼神,往自己碗里盛了一碗汤,盛满了,却又放下,没喝。
  顿默良久,出声:“陈哉,真的想跟我离婚吗?”
  声音极低,极其沉重。
  陈哉心里一抖,终于明白,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泛起来的不安感是为什么了。
  因为,他来真的了。
  陈哉低下头去,冰激凌勺子映着她变形的脸。她悄悄地揪紧了裤子,深吸一口气,抬头:“当然。不然你以为这一年来我都是在跟你玩捉迷藏吗?”
  忽然就披上了一层尖锐的外壳。
  邯墨闻言,低头苦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扔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燃,叼在嘴里,很重地吸了一口气,烟头立刻烧下去大半。从前他几乎就没在陈哉面前抽过烟,但这一年来,烟就没离过身。尤其是晚上回到家的时候,整晚就能抽掉一包。烟只抽一半,抽一半就掐断,重新点第二根。
  上次在卧室时,陈哉就注意到床头柜上放着一包烟,他下意识地想去抽,但又忍住了。这回,他没忍。
  陈哉便越发觉得有点不安,这不安感带着对自己的怀疑,甚至……犹豫。这种情绪很复杂,就好像立在一片薄薄的木筏上,四处都是开裂的冰。木筏飘不了,脚尖一踏到冰面就会发出咯吱咯吱的破裂声。要走下去吗?可以吗?会死吗?这三个问题积淀了心里的惶恐,于是,只得逼着自己爬回木筏上。
  孤独也是求生的自我保护。
  “邯墨,你说吧。我觉得你有话对我说。”陈哉抬起头,觉得自己很冷静。
  邯墨未说话,指尖的香烟半明半昧,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他低头把烟掐成两段,燃着火的那段狠狠地拧在了碟子上。抬头,那双看着她的眸子跟黑琉璃一样,只是,好似有一条条裂痕在眼底碎了开来,分裂出无数的裂痕。
  一个眼神都能把她的心掏空似的难受。
  “我一直想给你很多东西,你想要的,只要我能给你我就恨不得都给你。”他的眼睛又合上了,眉毛依旧紧紧蹙着,左手放在桌面上,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沉默了很长时间,他才哑着嗓子说,“现在,你想要我跟你离婚,这个,我要不要给你?”
  陈哉低着头没有说话,手指死死的揪紧了膝盖上的裤子。
  邯墨不知为何就笑了一下,笑得很苦涩,笑着笑着,他就偏过头去,看着落地窗外的西湖。湖面上一层碎碎的光芒,跟他的眼睛似的。他用手抹了一下眼睛,没有转过头来。
  俩人都没有再说话,陈哉紧紧闭着眼。
  她有一种直觉,如果这时候她给个回答,他便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无赖耍泼了。她对他很了解,了解到骨子了,别人看着这个男人面无表情的,便无法猜透他的情绪。可她能,就算他再怎么摆出一张白板脸,她也能准确地判断出他的情绪。
  已经了解到这种程度了。
  只要她想要的,他能给,就都给。但,离婚……要不要给?
  要不要给?
  她能料到,真能料到,只要她说一个“要”字,他一定就立马妥协。
  直觉。
  陈哉张了张嘴,那一个字就卡在了喉咙里,她想说出来,但张着嘴使了很大的力气却发不出一个音节。慌,没来由的慌。
  她扶着桌角起身,手指有些颤抖,抬手的时候碰掉了冰激凌勺,发出来“叮”地一声响声。她连忙窘迫地去捡,抬头的时候又不小心撞到了桌角,桌面上的菜盘被震地哗啦一响,引得旁边的人纷纷侧目。
  邯墨皱眉,起身要去扶她:“当心。”
  陈哉扭头,拒绝他伸出来的手,她的脸烧得绯红,捂着脑袋低着头,侧身往外走:“没事,我去洗手间。”
  狼狈不堪。
  匆忙逃离。
  邯墨便站着没动,看着陈哉缩着身子匆匆转身的模样,他比谁都难受。
  坐下来,顺手又摸出一根烟,欲要放到嘴里,却又丢到了桌上。晦暗的眼,阴郁的表情,嘴角抿的很紧,可见他在死死咬着牙。胸口起伏,拳头在桌子上死死地捏着,一时没忍住,一拳头砸在了桌上。
  “咣当!”
  周围的人看着他,一旁的服务员也吓得不知该不该上来。
  邯墨谁也没理,拳头依旧死死的捏着,眉头紧蹙,心里难受,纵使他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但终究无法压制这种难受感。他这辈子的爱情只归属于一个女人,他为她做了很多事儿,想为她做很多事儿,还有很多事儿是没做的,想想,便觉得绞痛。他从来不认为大爱该放手,因为他如此笃定,若他放手,她不会幸福。她幸福,前提是必须是他候在她身后。
  他的爱很简单,就是在她跌倒的时候能让她跌到自己的怀抱。
  这就是爱,他的定义。
  所以,他绞痛着的是,若以后,她跌倒了,他在一旁都无法搀她一把,这种形同陌路的感受,别人真的无法想象他是有多难受。
  “买单!”邯墨起身,唤来服务员,直接甩钱。
  陈哉刚从洗手间出来,脸上还湿嗒嗒的,明显是刚刚泼过水,表情严肃,俨然已经做了些心理准备。刚一出来,便看到邯墨站在门口,那双眸子,能吃人似的,二话不说,走上来扣住她的手腕,直接把她往外拎:“我送你回家。”
  不顾她,近乎是在把她往外拖。
  陈哉必须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伐:“邯墨。你有什么话就直说。真不像你!”
  邯墨未说话,身板挺得笔直。把她塞上车,甩门,自己又绕到驾驶座。
  陈哉未反抗,出奇的安静。
  她的性子倒是越磨越平滑。
  又是一路无话,邯墨将车停在巷子口,陈哉没有看他,没有道别,开门下车,手指刚一触碰到车门,身后的邯墨揽住她的肩膀:“等等。”
  陈哉回头,邯墨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她,面色寒冷。
  陈哉低头看。
  离婚协议书,下面,签着她早就签好的名字,如今,他的名字也张扬地签在了她的旁边。
  一眼,陈哉便感觉有很重的槌子一下子敲到了她的头顶。这槌子能把她劈成两半似的。心里猛然一抽,她拧着嘴笑,伸手接过:“你终于签了。”
  陈哉,你如愿以偿了啊,你笑啊。
  【63】欣和怀疑
  姚欣和是在晚上九点多的时候赶到陈哉住处的。
  “呯呯呯”敲门,门内没反应。
  姚欣和便有些怕了,连忙打陈哉的手机,一直是没人接的状态。
  惨了惨了惨了,这女人不会想不开吧!!!
  之前邯墨就打电话给她,说他签了离婚协议,让她对陈哉多照顾一点,还说务必让陈哉跟她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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