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望寒江

第四十五章 现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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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朵祗恐吓道,“你信不信我一句话便停了两国邦交。”
    外人可能会被她是多罗王唯一的掌上明珠这个身份吓到,她和景故渊却是明白内情的,两国邦交贸易往来那是多罗王势在必行的心愿,不会因为朵祗区区几句话就改变,她可没那么大的影响力。“当然怕了。”
    伊寒江忽然止了笑一脸的肃穆,明明是那么美艳的脸看着却是让人忍不住想离远些,还是越远越好。朵祗只感觉一阵掌风从她脖子划过,长发扬起后感觉冰凉,她下意识护住脖子,上头的肌肤完好没有一道伤口,可她就是觉得被割开了一般。
    伊寒江背着光,整张脸都陷入阴沉里,“真是讨厌这些蚊子,一直吵得人心烦,就该这么一巴掌把它给拍死。也省的叮了公主娇贵的身子。”
    朵祗气的面部胀紫,虽是受了不小的惊吓,还是好面子道,“我总会叫你后悔的,让你迟早跪下来求我。”
    伊寒江嚣张的笑道,“好啊,我等着。”
    如此吓唬了一下,朵祗果真是安分了几日,即便还会对下人发发公主脾气倒也没有做得太过分。
    雷粟此番出使带来的条件是互惠互利的,增加两国国库收入的同时,于边关的百姓也能带来繁荣安定,伊寒江料定了景绵衍一定会答应,即便这位新皇自以为是的仗着泱泱大国,看不起南蛮不过是落后荒蛮,故意拖了几日想压低药草和布匹的价格。
    可惜雷粟明显是道行比户部这些肚满肠肥的官吏要高的老狐狸,耐住了性子不说反而是将了景绵衍一军吊了他胃口,在第二回进宫时反倒是把这边皮毛的价格给压低了,且不多不少的正是这边能接受的最低的底线。
    然后,她有些明白多罗王为何会派这个人来谈了。
    当她问起雷粟为何这般有把握时,他回答倒是谦虚。“生意上的事多少和你外婆学过一点。”
    伊寒江好奇道。“我外婆真那么厉害?”
    “光是她把你外公教得服服帖帖惟命是从就已经是无人能及的厉害了。”
    和辉公主那时是南蛮最强盛的时候,虽是由伊世仇把持朝政,做了地下皇帝,但朝中人才济济,若是要北伐,如今这边这帮自视甚高的家伙该是在圈舍里头做奴隶,抓着毛笔空口白话谈他们的济世救国吧。
    “你把我外公说的像是条狗一样。”
    雷粟笑,“与其说狗,不如说像狼。不过到了你外婆面前,更像是驯得像狗的狼。”
    她听人将外公比喻成魔的多了。说他像狗的雷粟估计是第一个,“你也不怕我把这话说给外公听。”
    “说又如何,此生我和他不会再见了。”他悠悠说道。“你外婆是个好人,虽是早死,但她的福荫也算是庇护到了伊世仇和她的后人身上,你外公远离了孤苦,而你也是美满和乐。不管你信不信天道。不妨听听我这个老头子的劝,凡事不要做绝,也算是让这份福荫延续庇护到你的孩子身上。”
    花了五日,商贸的事便已敲定。就在雷粟一行人要回去的前两天,该来的还是来了——
    景绵衍出了宫,说是要给朵祗他们送行。将酒宴的地点设在了湛王府中。他的皇宫富丽堂皇,不用来招待来使,偏是纡尊降贵的来了湛王府。
    伊寒江本来就心生戒备。果然景绵衍与朵祗敬过了酒后,笑道,“公主生的花容月貌,却是听闻还是待字闺中。”
    朵祗一身红艳的装束,脖子上那串红色玛瑙项链看着就眼熟。正是当日多罗王错当她是男儿,邀她过府商量要把女儿嫁给她时。朵祗扯断的那一串。只是后来她有喊人把一颗颗红玛瑙拣了回来,重新做了项链。
    朵祗道,“有什么法子呢,南蛮的男子我一个也看不上。虽是围在我身边的狂蜂浪蝶不少,但一个个不过是看中我能给他们带来荣华富贵。果然成亲还是得要门当户对的。”她抚过项链,故意问道,“湛王妃一直看着我的项链,是喜欢么?”
    她的眼光还没那么差,“只是觉得那玛瑙的颗粒太小了,不太衬公主的身份。”
    朵祗笑容僵了,雷粟端起酒杯敬了景绵衍,景绵衍道,“皇都有不少官宦子弟文武双全,两国缔结了邦交,若是又联姻不失为一桩美谈。公主既是看不上南蛮的男儿,那不知我朝是否有人有这个福气做南蛮王的东床快婿。”
    朵祗笑道,“我倒是有看上一位,就怕人家不愿意。”
    在南蛮时伊寒江一身男装当真是风流倜傥,将所有男子的风采都夺了,现在换回了女装,坐在景故渊身旁,衬得她的男人一身锦衣玉饰,倒也有一股儒雅风姿,样貌也算周正俊朗。
    景绵衍脱口而出,“谁家的公子这么有福气,我愿意给公主做媒。”
    “有皇上金口一开,我就放心了。皇上一言九鼎,想来那个人也不敢不娶我。”朵祗恶毒的朝伊寒江看去,“我看上的人便是湛王爷景故渊。”
    景故渊听到自己的名字,手一震差点筷子都拿不稳,冷静过后将筷子搁回桌子上。
    话一出大厅里一片寂静,景乔回过神来,“我七弟已经是有妻子了。公主是金枝玉叶,身份尊贵,我想不会愿做妾侍吧。”
    朵祗笑道,“我既是看上了他,也知道入乡随俗的道理,男人三妻四妾,我也不是不能忍受,但郡主说得对呢,我好歹是一国的公主,怎么也该是做人正妻。”
    伊寒江冷笑,“人家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我看这话说得真对,公主在南蛮已经有过两任丈夫了吧,如今又想嫁第三次了。”
    朵祗说的振振有词,神态不失得意。“从前年纪轻所托非人,但如今我知道怎么挑好的了。好的东西总是抢手的,单单看湛王妃把王爷拽在手里紧紧的,少看一眼都怕丢了,我就知道这是一个好夫婿。”
    景故渊道,“故渊已有妻儿,也没有再娶的打算,公主年轻貌美,相信不久后定能找到比故渊好千万倍的夫婿。”
    朵祗道,“王爷不愿娶么,可方才贵国的皇上亲口说要为我做媒呢。”
    伊寒江嫣然一笑,眉如翠羽,肌如白雪。她长得漂亮那是众所周知的,不说话时倒也气质脱俗,只是平日笑里多是假笑,冷笑,嘲笑,狞笑,再好的笑混了不怀好意,看的人吓都吓坏了,更别说去欣赏。
    但这一回的笑还真是有别以往的勾魂摄魄,连朵祗也不禁看的沉迷。只感觉即便是入迷到忘记呼吸,那也不无可能的。
    雷粟的修为已经是到一定程度,跳脱了皮相这层关卡,透过美艳绝伦只看到一只老虎舞着爪子恨不得把朵祗连肉带骨吞到肚子。他低声劝道,“公主还是见好就收吧,可别到最后回不了头。”
    只是朵祗哪这么容易罢手,“是皇上方才亲口说的给我做媒,两国若是亲上加亲,日后别说是边关贸易,政事上如若需要帮忙的地方,由我出面,想来我父皇也会答应。”
    景乔不屑道,“我朝的政事还不需要他国来干涉。”她转头对景绵衍道,“父皇在世时从没逼过故渊做任何不喜欢的事,他既没有再娶的打算,就不要勉强他。”
    景故渊在桌下握住了她的手,微微侧着脸,混沌看不清的眸子里有一丝赌博的味道。
    还赌什么,会赌就表示多少还抱着不切实际的希望。没看到朵祗笑得成竹在胸么,连这么一个愚不可及的人都看得明白,她若是和景故渊成婚能带来多少的好处,景绵衍哪有不同意。
    景绵衍久久没有回答,景故渊的眼睛终于也如燃烧殆尽的烟火暗了下去。
    伊寒江笑道,“先皇在时也曾有为王爷纳妾的念头,想来是嫌我服侍得王爷不够好,才在冥冥之中将公主送了过来。王爷若是娶了公主,日后这府里就有两位女主人,有道好事成双,也算是喜从天降。”
    景乔拿不正常的眼光将她打量,“什么喜从天降,你说过此生不许故渊纳妾,我看你是喝酒喝糊涂了。”
    伊寒江耐人寻味是说,“此一时彼一时了,你不也曾说过让我改变一下自己的的态度么。皇上赐婚,谁能回绝呢,又不是不要命了。”
    众人皆是拿不可思议的神情注视她,这女人要论妒,该是皇都第一才对。就连朵祗也是错愕,她抢了伊寒江的丈夫,她该是暴跳如雷而不是这般容易的就同意了。
    景乔总结道,“真是疯了。”在去看景故渊的面无表情,真是应了那句皇帝不急急死了太监,“故渊,你倒是说句话。难道你想像十弟一样家无宁日么。”
    景故渊淡漠道,“若是皇上赐婚,我绝无意义。”
    景绵衍笑道,“我知道你和寒江夫妻恩爱,本还想该不该开这个口,但你既是同意了,日后多一位夫人照顾你饮食起居,也没什么不好的。”
    景乔重重摔了筷子,“这酒我实在喝不下去了,你们自己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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