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贵妃不从夫

第7章


  梁垣芩怔怔地看着少年渐远的冷漠背影,心里有微微的失落感。门口家丁有些不耐烦的催促,让她不得不不舍的踏进那扇她一直想逃离的地方。
  “你说,你被人袭击了。”梁垣天坐在椅上,语言淡漠,神色不耐。仿佛遭到袭击的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而不是他的小女儿一样。
  “是……爹爹。”梁垣芩的声音已经弱得像游蚊,也不敢多说一句,只是低头,温顺又乖巧。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以后没事别出去瞎跑,少给我添些麻烦。别像你娘一样。”梁垣天挥挥手,似乎不打算管这事,满脸的厌烦。
  少女有些委屈的咬着唇,却不敢反驳,只是头越渐地往下垂,憋在嗓子眼里的一点声音,微弱的冒出来:“是。芩儿这就回房。”
  理所当然的没有回应,少女转过身,一滴晶莹的泪水无声地没入雪白的衣裙上,瞬间无影。
  “小姐,您瞧,我到厨房给您找了些参茶,您快喝点压压惊。”茶露高兴地从端着一杯茶盏进门,看见却是已经哭成泪人的梁垣芩。
  她一下慌了,赶忙放下托盘,跑过去蹲在梁垣芩的面前焦急地问:“小姐,别哭,不是没事吗?难道是哪里伤到了,您快给我看看!”说着便拉着梁垣芩的衣服想检查伤口。
  “没,我没受伤。茶露,别担心,我没事。”梁垣芩哭得厉害,见茶露误会了,忙抽噎着解释。
  “没受伤吗?那就好,真是吓死奴婢了。”茶露松了一口气,“小姐,你要是出了什么事,茶露可就不好交代了。”
  不说还好,一听到这话,梁垣芩哭得跟厉害了,泪水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沾湿了衣裳。
  茶露这下慌神了,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说错了,慌慌张张不知怎么办:“小,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要给我说啊,我去给您找大夫。”
  “茶露,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大家都很讨厌我啊。”少女单手掩面,哽咽着说。
  茶露听她这么一说,突然就明白了,笑着说:“因为您才是我的主子啊!这府中,就小姐您一个人对我好,茶露知恩图报,当然也要对小姐好了。”
  不知为何,听到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梁垣芩的干涸内心突然像引进一方泉水,滋润着那早已皲裂的伤口,泪水终于止住了。
  “茶露,谢谢你。”梁垣芩突然抱住茶露,带着鼻音的声音嗡嗡的很可爱。
  茶露顿时不好意思了,害羞的傻笑着。
  梁垣芩松开手,睁着那双还红通通的兔子眼,小心翼翼地说道:“茶露,我们偷偷溜出去玩好不好?”
  ……
  茶露一脸紧张地死盯着前面走得飞快的娇小身影,深怕一个不注意把她的小姐弄丢了。此时两人都换上了合身的男装,少了平日繁琐衣裙的束缚,梁垣芩只觉得身心都轻松了好多,不觉脚下的步伐越发的快,在拥挤的人流中钻来钻去。
  “小姐,你,你慢点。”茶露在后面气喘吁吁地叫嚷着。
  “茶露,你要叫我少爷。”没有回头,却朝着人更多的地方冲去。她感觉自己就像出逃得笼中鸟,拼尽全身力气,只希望能离那牢狱越远越好。
  身后茶露的声音渐渐变小,直至消失。梁垣芩不停歇地穿梭在人群中,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不同的表情,开心的,生气的,兴奋的。他们的生命是那么的多彩,每天都可以经历到不同的事,遇见不同的人,他们不会在一所空寂的屋子里残喘,他们,也不会突然就遭遇要被人夺去性命的绝望。
  她突然停下来,身体不断地发抖。她在害怕,是的,那种恐惧突然就像毒蛇一样窜进了骨头中,咬得她生疼。如果,如果刚才真的就那样被杀掉了的话,除了茶露,或许就不会再有人为她哭泣了。她觉得难过,十六年来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如此痛恨那个男人,让她成为他的女儿,却不给她一个属于父亲的爱。
  梁垣芩觉得自己好累,发软的双腿迫使她回过头寻找身后的茶露,却只看到一张张陌生的脸闪过。这才意识到,茶露被自己弄丢了,而来时的路她也记不清了。
  一种莫名的恐慌瞬间淹没了她,无助地蹲下,使劲抱着自己的肩膀,不理会周围人异样的目光,颤抖地越发厉害。现在,真的就只剩下自己了。
  突然,一只手突然伸到她的面前,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她猛地抓住那只手。手掌轻轻合拢,牵着她远离了人流,并将她带到一条小巷的路口。
  “我又救了你一次。”依旧是清冷的声音,却意外的柔和了许多。
  梁垣芩抬头,少年俊秀的脸带着冷漠的表情,但眼神中隐隐透出的些许担忧,让她心中一暖。
  “我欠你两次人情了。”少女突然笑了,眼神透着脆弱,却意外的美丽。
  少年一向面无表情的脸突然起了些变化,似是发怔。但他很快回过神来,微微撇过脸,淡淡地说:“蛊。”
  她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他是自我介绍,不由轻笑,却陷入沉思。
  蛊。充满危险却有着极大地诱惑的毒虫。
第十章 交心
   “蛊?好奇怪的名字,就跟你一样。”她调皮的笑了。
  “名字不过是个代号,有什么好奇怪的。”蛊的神情变得有些微妙,虽然周身的冷冽气场警告着生人勿近,但似乎这一点对面前的这个美丽的少女没有一点作用。
  梁垣芩见他有些不耐的模样,却没有感觉到恶意,只是单纯的觉得这神秘的少年只是不善言辞,不习惯与人交往罢了。
  于是,她小心地问道:“你不问我为什么又偷偷跑出来?”她记得那时他送她回来的路上,颠簸的马车里,车帘被突然撩开,她还未从那场屠杀中回过神来,于是吓得往后一退。
  “回去后不准再出来。”他只简单地警告了一句,便放下车帘继续沉默的驾车。
  那时的他,脸上还带着血迹,混着左眼那道疤痕,有些狰狞却让她意外的觉得心安。
  蛊抱着双臂,只是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后者顿时有些心虚的缩了缩脖子。
  “既然你不想说,我强迫你又有何用。”
  “哦。”有些失望的应了一声,她原是期待着他来问,这样她会觉得自己也被人关心着。可现在听他这样说,便觉得自己真是自作多情。“心口有些疼呢。”梁垣芩苦笑着想。
  一时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压抑。
  就在梁垣芩正在考虑要不要请求蛊送自己回去,茶露这会儿怕是要急哭了吧?想到这里,她又觉得好受些。但,那个地方,她是真的不愿回去。
  这边梁垣芩纠结着自己的去向,冷漠的少年倒先她一步开口了:“不想现在就回去的话,我有个地方。”到这里便住了口,静静的等着答案。
  突如其来的欣喜将刚才的犹豫和难过一扫而空,她开心地望着他一边应着一边重重的点头:“嗯!”
  答应倒是答应了,但到了真的跟着蛊朝着偏离中心的城外走去,内心还是有些小小的忐忑外加一点兴奋。
  “蛊,你说的地方,就是这里?”梁垣芩难以置信的指着面前这座危耸的旧式塔楼,扭过头问他。
  石头堆砌而成的圆柱形塔身上,长着许多丛稀疏的野草,仰头看去,整个建筑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那残破的塔顶给人一种倾斜的错觉,好像这塔随时会倒塌一样。
  “真美…..”少年抬头仰望塔顶喃喃道,原本就清秀的脸因为眼神的柔和显得更为好看。
  梁垣芩心里暗暗吐舌想:“不光长得独特,性格独特,就连喜欢的东西也那么独特。”
  “上去吧。”回过神来的蛊,又是那副冷漠的表情,他看着她说。
  “嗯……”虽是应了,但那岌岌可危的高塔,以及看起来随时可能会断掉的楼梯,让她迟迟不敢前进。
  发现她胆怯的原因的蛊,先她一步跳上了一个极陡的台子,然后转回身蹲下来,朝她伸出一只手。
  梁垣芩突然就愣住了,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只手,突然想到就是这只手拉着她逃离危险,带她找回方向。而现在,这只手又要带她驱走恐惧。
  梁垣芩觉得眼眶有些发热,她吸了吸鼻子,微笑着抓住那只手,不同于他表面的冷漠,被厚茧覆盖的手掌异常的温暖。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能永远牵住这只手,好像只要一握住它,那些所谓的痛苦,也不就再是痛苦了。
  可惜,那只是如果。
  梁垣芩有些悲伤地想着,她知道这不过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气喘吁吁地爬上高塔,思绪很快被眼前的景象打断了。极小的塔顶上只简陋的耸拉这几根断裂的木柱,剩下的只不过是刚好拼接成一个小棚子的雏形,勉强可以遮挡一下风雨。蛊拉着她坐到一根木头桩子上,然后放开手自然地站在她的身旁。
  “原来这里可以看到整个白水城的大貌啊。”梁垣芩惊讶地俯视着脚下的楼宇,街道,然后侧过脸仰头看着他,脸上带着快乐的微笑,“蛊,你真厉害!”
  少年的耳根漫出可疑的淡红色,他很快转头看向那壮丽的景色,声音平静:“我每次到这里,看到整个白水城被自己踩在脚下,就觉得一切也不过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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