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贵妃不从夫

第31章


这也难免,司空小姐的出阁之日,身为四大家族之一的司空府,若不弄得气派一点怎么对得起自己的名号,即便是嫁女儿,也是如此。
  只是,与这热闹喜庆的气氛格格不入的却是,人心。
  火红的嫁衣是用上好的绫锦裁制而成,裙摆处绣满百花,皆是精致的苏绣,鲜活明艳。而那盖头红纱,则是专门由蚕娘挑选最好的蚕茧取了丝,纺了纱,织成绢,经了上好的药材浸染,最后成了纱料,再由专人剪裁,制成头纱,最后由绣娘接过,辟线作丝,细细织绣而成。
  这些精工细作,无不体现出司空府对这门亲事的重视。
  千丝由丫环们为自己穿上了这身华丽的嫁衣,她静静地坐在梳妆镜前,神情默然。
  她看着铜镜中浓妆艳抹的自己,突然觉得滑稽,忍不住想笑,到嘴边最后却成了一抹苦笑。
  这是连自己也不想承认的事实,这三日,她竟会无时无刻地不想着那个人,甚至在那天过去后,她去找娘亲说明自己的决定之前,竟有了一丝犹豫不决。是的,她犹豫了,她若是没有遇见过他,或许都会毫无留恋的去做这件事,可是现在她却在想,要是出嫁的不是自己就好了,或许还可以再见他一面。
  
  是的,她只想再见他一面,便再无遗憾了。
  她清楚记得,娘亲在得知自己的决定时,眼中那藏不住的悲伤和不解,虽然娘亲最终答应了自己,但她当时重重叹了一口气说:“千丝,为娘尊重你的决定。但为娘只想告诉你,既然下了决心,就不要轻易后悔。”
  她知道娘亲的意思,她不后悔,只是发觉自己的心似乎变了,变得不再像自己了。
  千丝又苦笑了一下,现在,他一定在迎娶那位他从未见过的新娘,那个要陪伴他过完余生的人。
  为什么,自己竟会如此的想要流泪?
  可是,不能哭。那样会把丫环们辛辛苦苦弄好的妆抹花,会让自己显得可笑。所以,她不能。
  千丝闭上眼,嘴边挂着嘲弄的笑。一个连名字都不知晓的人,也会让自己如此牵肠挂肚,念念不忘。
  “千丝姑娘......啊,不,是小姐,新郎的迎亲轿已经快来了,奴婢该扶您走了。”一个丫环走进来,她也知道千丝要代替三小姐出嫁的事,除了心生遗憾之外,她也对这位姑娘产生了一种敬佩的感情。竟然为了朋友做到这一步,真了不起。
  千丝没说话,只是对她微笑了一下点点头,然后任丫环们将薄薄的红纱罩在头上,遮住了那张姝颜,也遮住了眼中抹不去的落寞。
  该走了。
  。。。。。。
  他穿上如火般鲜艳如血般殷红的新郎礼袍,平日习惯披散的青丝被束在发冠中,那张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被完全的展露出来,看着镜中一身华袍,玄纹云袖,他脸上却无半分喜色,只觉得那明丽的颜色刺得眼睛生疼。他环顾着四周装饰着喜庆的绸布门柱房梁,以及贴着大红喜字的窗扇,唇角不禁泛起一丝嘲意。
  今日虽说是自己的大喜之日,但也不过是为了家族的利益,而被迫与自己从未见过的女人成亲,任何一个的家族的兴盛崛起,也不知有多少个像自己一样的牺牲品被埋葬其中。快乐?呵,谈何说起。
  他的脑中突然出现那明亮的柳黄衣衫,在那绿荫之下,带着最美的笑看着他。他的眼中出现了一丝温情,但很快被失落掩盖过去。
  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呢,这三日中他一直在思念着那个叫做千丝的女子,想着她动人的笑颜,想着她的聪颖。或许都到了这个时刻,他已经没有任何资格再胡思乱想了,不是吗。他们两个人分别都将与另一个人相伴一生,就算今后再次遇见,也不过只是比陌生人好一些的相视一眼,然后便是擦身,永远的不再有交集。
  自那日的离别之后,他便知道,他们的故事已经划上了终止。也许没有开始便也不会有结束,但他却并不后悔遇见她,若不是遇见她,自己那苍白空寂的人生也不会因此被描上了最绚烂的一笔,也一如那笔尖沾上的最嫣红的朱砂,点在了自己的心上。
  他突然有一种很疯狂的念头,想要脱下这身束缚,找到她,带她逃离这世间,藏到哪里都好,或是大隐隐于世,或是在山林间置一处小屋,男耕女织。可是,就算自己愿意,千丝也未必会愿意吧。他对她钟情,而她未必会对自己独意。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到头来,就算自己有勇气去放弃,最后也会闹得一场笑话吧。
  “千丝......”他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极轻,仿佛呢喃又字正腔圆。
  千丝。却也不正如那千缕丝线一般,缠住他的心脏,丝线收紧的时候,他的心也如要被捆缚住般细细地疼痛着,仿佛窒息。
  这女子是他爱的第一个人,也许也将是最后一个人了吧。
  “少爷,是该去迎新娘的时辰了。”老管家在门口提醒着,虽然这宅子只是少爷在京城的一所小别院,但用来迎娶新娘也足够了。
  笑靥在眼前一闪即逝,他凤目微抬,淡淡一句:“走吧。”
  那一切,就当做是一场幻境吧。都结束了。
第四十六章:婚宴小插曲
     按照习俗,新嫁娘必须由新郎从其娘家亲自抬轿迎接到自己的府邸,再拜堂成亲。所以,所有被宴请的宾客都将在齐家在白水城特意置办的一处宅府处等待着新人的到来。
  作为千丝的好友,却不能亲自送她上花轿,再见她一面。要知道,等千丝去了那遥远的瀛洲,这或许就是她最后一次看到千丝了。
  珞葵一身正式华服的打扮,但却一脸低落地坐在宾客女眷中间,与周围那喜气欢笑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旁人看着,想的也是这微生小姐素来与司空小姐关系匪浅,相必也是在伤感好友的远嫁吧。所以,大家也不敢去打扰她。
  珞葵忍不住地叹了一口气,估量着离接新娘回来还有些时候,她便起身准备暂时离开这让她有些心烦的地方,经过绒柃和小芩的桌子时,她只是冲她们安抚般的笑了笑,然后默不作声地出了宴会厅。
  珞葵离了这热闹的宴会厅,在一处较清静的偏院中的石桌前坐了下来,她见四处无人,也不在绷着架子,而是单手托腮盯着大理石桌上那精细的纹理出神的想着什么,然后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声从喉咙间漏出。
  “参加喜宴,如此愁眉苦脸地可没办法让主人高兴啊。”身后突然传来那个熟悉的带着戏谑的声音让珞葵一下子惊得站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珞葵看着面前的阳景,身着这华丽紫衣,透着棱角分明的俊美的脸,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如那幽潭般神秘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她突然又想到那晚在竹林的一吻,不由脸微红地撇过脸不再看他。
  “微生真是说笑,既然你都可以在这里,那我为什么也不能在这里休息呢?”阳景看到她一脸有些尴尬的模样,眼神微烁,唇边勾起一抹有些不怀好意的微笑。
  “随你怎么说,反正这地方是我先来的,你要休息那就请另寻他处了,我不喜欢被打扰。”珞葵知道要是打起这嘴上官司,自己是万万没有胜算的,于是就提起无赖的要求,希望他能知难而退。
  “呵,一向温文娴静的微生府千金小姐竟然也会有这么无理的时候啊,这可是真是叫我大开眼界了。”阳景又何尝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自然是要与她对着行事。
  “无理取闹又如何,反正现在这里又无旁人,我自然是做我想做的。”珞葵索性破罐子破摔,不知为何,在他面前自己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微生这么一说,倒是点醒了我。”阳景突然神秘一笑,在珞葵触不及防的时候,欺身过去低头在她的唇角轻轻一吻,然后立刻离开。
  珞葵再一次的惊呆了,比脑子更快行动的是身体,她袖中的银针瞬间就要刺向他,阳景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她的手,制止了银针的出袖。
  “这不是微生你自己说的吗,这里无旁人,自然我就做了想做的事了。”阳景趁着她挣脱的时候,笑着补了一句。
  珞葵听到他如此曲解自己的话,气得冲他说道:“你这人怎么如此无赖!”然后转身不再看他。
  阳景见这是被自己欺负地有些急了,他不由在心里暗自嘲讽自己竟一不小心闹得过火了,便自觉地绕到她面前,声音竟不自觉地软了许多:“其实比起你愁眉苦脸的样子,我倒更喜欢你生气的样子。”
  脸一下子红了,刚才的怒火不知怎么全都消失了,她慌得退了一步,结结巴巴地说道:“胡......胡乱说些什么混话,什么喜不喜欢的.......”
  “我说的是不是混话,微生你应该很清楚吧?”阳景眼角挑起,看着她反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要回去了,不准跟着我。”她几乎是有些狼狈地落荒而逃了。
  阳景见她急匆匆离去的模样,也不去追,只是眼中的笑意愈渐浓烈。
  珞葵慌乱地赶回了宴会厅,回头见阳景并未跟过来,不由松了一口气,然后便是逐渐涌上来的自我唾弃,自己竟然就这样被吓跑了,真是太不争气了!但,想到他那句若有所指的反问,以及那藏着深意的瞳,珞葵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加快了。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又恢复了一脸平静的神情走进了宴会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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