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烟

  “嗯？”，我愣了一下，急忙摆手笑道，“主公哪里话？以前同僚之中有人对我不熟，即便有些微辞，也是过往之事。今日所提及辞官，并非是梦烟一时兴起，前前后后思量了许久，无论是大局还是小家都已掂量再三，还望主公恩准。”
  “哦……”刘备沉吟着，撵着胡须，目光炯炯地盯着我，“梦烟可还记得在交州之时，曾对备言，愿助刘备一臂之力共扶汉室，不惜逆天而行，如今却要打退堂鼓，不知是何缘由？”
  “主公”，我撩衣跪倒，“如今的事实已非原来的历史，龙凤两军师毫发无损，五虎上将一个未缺，主公还愁大业不定么？赫梦烟并非食言，只是我分身无术……如今曹、孙两家又都休养生息，无甚战事，我也想……”
  “你也想趁此机会偷偷懒吧？”刘备居然大笑起来，他一手将我拉起，又短叹一声，“梦烟这些年来南征北战，又新定交州方回，甚是辛劳。家中尚有幼女……备知你有苦衷，这个情么，备便准了……”
  我刚要称谢，他做了一个“停”的手势，又道：“准便是准了，不过……”
  我心里又是一紧，老大，难道还要有什么附加条件？
  他冲我微然一笑，摆了摆手：“莫要惊慌，你只管去忙自己之事，只是这参军一职么，尚且要挂在头上，日后若要用着梦烟，万不可推脱哦！”
  “那是自然！我曾允诺主公若有用我之处，万死不辞，日后若要伐曹，我还想立功呢！”我也笑了，主公给我办了个“停薪留职”，日后还有回旋的余地。
  心情立刻随着“失业”而轻松起来，顿觉肩上压得透不过气来的千斤重担不见了踪影。我要抓紧着难得的和平日子享受生活，与家人共度天伦之乐。
  从刘备那里出来，我立刻挑了几匹喜欢的布料拿去做新衣，又把家里看着不顺眼的废旧之物统统扫地出门，书房、卧房都换了明净的窗帘、被褥，案几精致的花瓶里疏疏插了几只新鲜的ju花……
  我亲自到厨房做晚饭。一向八卦能说的封氏自从上次被我骂了之后，在我面前总有点畏手畏脚，不敢多言语，尤其是这些天来，她只管埋头干自己的活，偶尔我问起话，她也总是低着头，似乎不愿意多看我一眼。今天又是如此。
  “封大姐，你近来有心事？”这种沉闷的气氛会破坏了我的好心情，我忍不住发问。
  “没有，夫人”，她低着头回答得必恭必敬，全不似以前的做派，却有让人说不出的不舒服。
  “哦”，我低声应着，又没话找话，“家中还都好吧？”
  “啊”，她居然像触了电一样，切菜的手不由一哆嗦，菜刀差点由手指上滚过。
  “劳夫人挂怀，家中都好，都好！”
  见我不满意地瞪着她，回过神的封氏忙不迭地应着。
  “我又不是什么怪物，看把你吓的，难道还怕我吃了你不成？”我小声嘟囔着，转过身径自忙自己的去了。
  晚上我把今天辞职的事情和赵云说了，他微微点了点头，双手小心地捧起我的脸，轻声道：“烟儿太过劳累，该歇一歇了！”
  我心里一阵温暖，轻轻捉了他的手，叹道：“我是能闲下来了，可你呢？你不还得整日操劳，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要去打仗！”
  “云身为武将，能清闲如此已觉十分惭愧，何来操劳？”他竟笑着调侃起来。
  “呸！”我笑骂着回敬他，“若是哪日出征再外，想停都停不下来，想绵绵了，你也见不着。”
  赵云只呵呵笑，用手指轻叩我的额头。
  我搂着他的脖子咯咯地傻笑，忽又停住，认真地看着他，“子龙，我们再生个孩子吧！”
  “真的？”他眨着眼睛，一脸的惊诧。
  “嗯，真的”，我一丝不苟地回答，“我想给你生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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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诸葛之女
更新时间2010-3-11 15:05:35  字数：2079
 第一百三十八章诸葛之女
  没有了工作的负担，我只想把整个身心都投入丈夫和女儿身上。可事实上并非如此，说是“停薪留职”，头上还顶着“参军”的帽子，或多或少还有些事务找上门来，不过比起以前是轻松了好多，只在家里略做处理即可，至于开会、宴宾等活动我也避而不就。唯独学馆的事我没有撒手，一方面因为我不愿意让自己完全停下来，另一方面全都交给别人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现在的学馆比以前壮大了不少，按照我当初的规划已经分了年级，只是现在的学生还都是清一色的小男子汉，不少将军、大人都争着送儿子进来，可谁都不愿意把自己家的姑娘送到小男人堆里读书，尽管我费了不少口舌去做游说工作，还是没有什么起色，就连和我最亲近的糜夫人都没被说动，看来这“男女七岁不同席”的传统观念根深蒂固，一时半会也难以打破。
  庞统去荆州之前，来我这里要姜维，本不想放人，可又一想，既然卧龙都收了邓艾，把姜维给凤雏做徒弟也不是件坏事，也许少年的姜维在庞先生那里更能激发出潜能。
  庞统和诸葛亮调换了位置。诸葛亮什么时候到的成都我并不太清楚，只是那天听赵云说刘备安排了宴席为孔明先生接风洗尘。于是第二天，我便直接去了诸葛府上。
  诸葛亮不在家，前院乱糟糟的，仆人们七手八脚地挪动着家具什物，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在院子里站着，指挥着这些从人，尽管从人们自顾自地忙手里的活，小女孩仍然乐此不疲，俨然一副当家管事的模样。
  “是果儿么？”我笑盈盈地走到这个小女孩面前，从上到下打量她，一身粉色小裙，头上挽着两个发髻，模样虽不算得十分漂亮，但洁白如玉的脸上却透着与年龄不相称的睿智与成熟。
  “正是”，果儿一边回答，一边也机灵地拿眼睛把我瞄了一番，又很有礼貌问道，“小姐是何人？怎知我名？”
  她俨然带着大人的强调，礼貌中还有一丝盛气凌人。我忍不住掩口而笑：“我是看着你出生的，不仅知你是诸葛果，还知道你的小名。”
  小女孩惊奇地瞪大了眼睛：“真的？”，随即无邪的小脸又换上一副不屑的表情，“你骗人，我怎么不认识你呀？”
  我还想再逗逗这孩子，就听后面有人道：“果儿在与何人讲话？”
  顺着声音看去，一三十多岁的妇人缓步而来，不是黄月英还是谁？
  “娘……”小女孩一蹦一跳跑到母亲身边。
  我也迎了上去。
  “月英姐，是我，听说你来了成都，也不支会一声。”
  黄夫人上前拉了我的手，不住地打量。
  “是梦烟妹妹呀，我们方到成都落脚未稳，谁想你却是个急性子。”
  “一别几年，想死我了，这才一大早就来给你添乱”，我边笑着边把黄夫人好好看了一番，最后目光落在她那圆润的肚子上，不禁皱了皱眉，“月英姐几个月了，还禁得住这一路颠簸？”
  她微微笑了笑：“梦烟莫担心，我身子自幼强健，离临盆还有三个多月。”
  说着，她又指了指我，“倒是你哦，与在江陵时一般无二，还如此清瘦。”
  我耸了耸肩，两手一摊，笑道：“我是个没心没肺的，干吃不长肉。”
  这时，小姑娘悄悄扽了扽她母亲的衣襟，黄夫人有些吃力地俯下身，果儿不知和她耳语了些什么，引得黄夫人直笑。
  “果儿，能告诉我方才你与你娘说了什么悄悄话么？”我弯了腰讨好地堆起小脸。
  谁知小姑娘竟不买帐地摇了摇头：“既然是悄悄话，就不能说与旁人。”
  又径自施了一礼便跑开了。
  望着孩子的背影我不禁叹道：“我离开江陵之时，果儿还不足周岁，如今都这么大了！”
  忽又想起了什么，忙拉了黄夫人的手问道：“姐姐，这孩子来成都前在何处读书？”
  黄夫人笑道：“女孩家的还能在何处，不过我教认几个字罢了。”
  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她父若得空闲也教她些，只是夫君忙得紧，日日不得空暇。”
  “果儿在读何书？”
  “论语与孟子均读过，诗经也看过些。”
  “哦？可还看过其他书？”我问得更紧了。
  “……”黄夫人眼中精芒一闪，不动声色笑了笑，默不作声地看着我。
  好吧，我承认自己要是有点什么意图，绝对逃不过这女人的眼睛。
  “我看果儿聪慧过人，又到了该读书的年龄，因此才有此问”，我笑着解释，“成都有个学馆，是我一手操办的，馆里的教书先生也是我从众多人选中层层筛选出来的，如今斗儿、苞儿，还有许多官宦之子都在学馆里读书。孔明先生军务多忙，无暇顾及果儿，月英姐身子又重，行动不便，果儿天资聪颖，耽误了怪可惜的，不若让她进学馆读书，一来姐姐省心，二来孩子也学些本领。”
  “女孩家的不求她学什么本领，难不成还指望她日后能与梦烟妹妹一般也做些大事情？”黄夫人不紧不慢道。
  我刚想反驳，她却又道：“只是出去长长见识也是件好事。”
  “嗯，嗯”，我忙不迭地点头。
  此时，她脸上却现出犹豫之色，轻轻叹道：“学馆里尽是些男娃娃，让果儿去，未免有不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