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烟

第135章


  “军国之事儿自不知晓,儿只知她不是好人,若不是她勾引父亲,父亲焉能……”
  “啪”,没等孩子的话说完,一记恼怒的耳光已响亮地落在还显稚嫩的脸上,霎时清晰地起了五个血棱。
  我心里顿时一寒,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
  男孩倔强地仰起头,用手捂着火辣辣的脸庞,嘴唇微微发颤,嘴角上挂着血丝,俊秀的双目里满是委屈与伤心的泪水,语气却有些发狠:“父亲你居然为了这个贱人打孩儿……”
  “无知的东西”,此时周瑜额上的已暴出青筋,双目迸射出灼人的怒焰。
  或许是因为在部下面前,这个懵懂的孩子太不给自己留面子,抑或是内心的隐私被人戳到了痛处,他恼羞成怒,又举起拳头向男孩砸下来。
  整个现场一片静寂。
  “公瑾不可”,下意识地,我喊着直直冲上去拽住他沉沉的手臂。
  周瑜的动作瞬间定格,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两下,旋即挣脱,雷霆之势依然不息。
  来不及多想,我复又死死抱定他的胳膊,“公瑾!公瑾!他还是个孩子,言语深浅我不与他计较。况且他是你的儿子,已被你伤成这样,虎毒都不食子,你却要打死他不成?”
  周瑜举起的拳头慢慢送了下来,落在男孩身上的目光也渐渐收回,他看向我,怒火燃烧的目光下隐藏着什么?看得我心里七上八下,一时乱极了。
  忽然队伍的背后一阵纷乱,举目望去,是一小队人马,熟悉的白衣与身形立即映入眼帘。
  “子龙”,我像得了救星一样,心里敞亮起来。
  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抱着周瑜的手臂,慌忙松开。这尴尬的一幕正被走在前面的赵云撞个正着,他焦灼的脸色陡然增了几分阴郁。
  “哦,原来是赵将军,瑜有礼了。”说话的内容虽然平常,可周瑜的语气明显让人觉得火药味。
  该死的!我心里骂着,眼睛却一直盯着赵云,脑袋里立刻浮现出当日他与周瑜拼酒的情形,如今事隔多年,他今天又会怎样?
  “这不是周都督么?赵云还礼。都督不是在外镇守么,几时到的南徐?”,他斜着眼睛,表情严肃得可怕。
  此刻周瑜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皮笑肉不笑道:“本督在外与在南徐恐与赵将军无干吧?”
  “那是自然,云不过好奇而已,天下竟有这样的巧事,上次与主公来南徐就亲,便遇到都督,此次送我主之女过江又与都督不期而遇,岂不是有缘?”赵云看了看我,又道,“云在驿馆,听人报说内子遇了些麻烦事……”
  “哦”,周瑜一躬,眉头紧皱道:“并不曾有麻烦事,只是方才犬子与……与尊夫人有些小误会,怨瑜平日疏于管教,在此向二位谢罪。”
  又转身看着男孩,沉声道:“循儿,还不过来向赵将军与赫夫人陪不是。”
  周循冷哼一声,狠狠地咬着嘴唇,倔强地把头别向一旁。
  周瑜瞪着周绪,又要动怒,赵云则摆摆手冷笑道:“不必了!周都督若要训子,背地里教训便是,无需旁人见证。告辞!”
  又一把拽了我,“夫人,随云回去!”
  那强硬的语气仿佛我就是他的一件附属品,让我极为不舒服,只是也不好说什么,乖乖地与他一同上了白马。
  赵云的怒气似乎并没有随着周瑜在我们视线中消失而息落,坐在他身前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抖动的缰绳和马儿奔跑的速度足以显示这个人此时的心境。果然,一到驿馆,他二话不说直接像拎小孩一样将我拎到房中,气乎乎地将门摔上。
  他双目狠狠地瞪着着我,脸色阴沉得如**来临前的天空。
  这种态度让我觉得自己真得做错了什么事情一般,心中不免有些惊怕,还觉委屈。
  “你干吗这样看我?”被他盯得浑身像长了刺儿一般难受,我终于忍不住先开了口。
  “赫梦烟你是我赵云的夫人,为何每每去招惹那周瑜?”他低着嗓音冲我吼道。
  我不由一愣,这话怎么也不像赵云说出来的,可事实却是字字都出于赵云之口。今天原本就够窝心的,这人进门就不分青红皂白眉毛胡子一把抓,我也觉气不打一处来。
  “这是什么话,我如何招惹他?我有甚不守礼仪之处,你倒是说清楚讲明白。”
  “一个江东大都督,一个汉营上将军夫人,在大街之上众人面前拉拉扯扯合乎哪方礼仪成何体统?”
  “你……”,我怒睁双目直直看着他,只觉头顶冒火,看他越说越气,脸色煞白,嘴唇竟哆嗦起来,与往日温雅冷静的赵云判若两人。突然间我觉得可笑,可笑地让人难以接受,一个平日理智过头的人现在居然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掉进醋缸里,何止浑身散发着呛人的酸气,就连基本的判断能力都要丧失殆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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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横生枝节(二)
更新时间2010-10-18 9:24:53  字数:2153
 第一百七十三章横生枝节(二)
  刚才偌大的火气此时竟掺杂着许多无奈,我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还是该发火。
  看赵云怒气正盛,火焰已烧毁了理智。这么争吵下去只能旁人看笑话,于是我压住胸中复杂的心绪,索性不理他,转身去收拾行装,好让他冷却冷却发热过度的头脑。
  “伶牙俐齿都哪里去了,倒是说呀!”今天的赵云极其反常,依然不依不饶咄咄逼人。
  我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依旧没说话,只将怨气都发泄在手中的物品上,狠狠地把东西塞进包袱,又想起这次到江东完全是法正的用心,不免又迁怒于,便小声地咒骂起该死的法孝直。
  背后传来他一阵冷笑:“自己做下的好事,与旁人何干?如今无言以对,便是确有其事了!”
  “赵子龙你到底有完没完?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你这么编排我?”终于,我也按捺不住,大声吼着,将包袱摔在榻上,自己冲到案几旁端起上面凉透的茶水猛灌下去。
  “这是作甚?”赵云上来猛然抓住我的手腕。
  腕上一阵剧痛,我不禁失手将茶碗滑落在地,破碎的磁片微微颤动两下,再也不动弹,散落在地的点点茶叶似乎嘲笑一般看着两人的闹剧。
  “你……”,平日里百般疼爱自己的丈夫,此时竟这样不可理喻。
  “云不是有意的”,他也意识到自己的手重了,蓦然松开我。
  屋子里很静,可是两个人的心里能静得下来吗?
  我坐在地上看着被他捏红的手腕,心中如五味瓶翻倒一般,无声地流泪。
  他则握紧拳头,双眉紧锁,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许久,他突然起身往外走。
  “你去何处?”我心中一紧,急忙问。
  他身形停了一下,才很心烦地沉声回答:“城外练练兵。”
  “……”
  还没等我再说什么,他已经出了房间。
  我只觉心中乱作一团麻,百思不解赵云今天为何如此反常。双手掐住太阳穴,捋着这几天来的人和事——孙权和他手下,婵儿,孙绍,大乔,小乔,两个少年,周瑜……等等,我忽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今天出来拦截我的明明是两个孩子,一个是周瑜的儿子,那另外一个却不知道是谁。后来,我只顾处理眼前事,却没注意那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去了哪里。现在回想起来,他应该在周瑜下马之前就悄悄溜掉了。那么这个空当,他去了哪里?
  “云在驿馆,听人报说内子遇了些麻烦事……”,这是赵云说的话,难道赵云是得了这个孩子的消息才知道我遇到了什么事。我灵机一动,急忙叫驿馆的门上人来问。
  “今日后晌,驿馆之中可有生人来过?”
  门上人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他只点点头道:“有。”
  “是何模样之人?”我有点迫不及待。
  “是个小童。”
  “多大的孩子?你可认识?”
  “十二三岁模样,认倒是认识,不过记不太清了……”他后面的话吞吞吐吐,却带着一脸鬼笑。
  我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急忙让人拿出二百钱,笑道:“这些大叔且拿去买些酒吃。”
  见钱眼开的人马上换了一副模样,喏喏道:“呵呵,小人想起来了,那小哥是长史诸葛先生之子诸葛恪。”
  我心中一惊,话说这个诸葛恪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从小就有神童之称,弱冠便被拜为都尉,托孤大臣之首,掌管军政大权,虽后来被夷灭三族,但在东吴历史上的功绩却不可小觑。
  盘算一下我又问:“大叔可知这诸葛恪平日喜好甚么?”
  门上人想也没想便道:“夫人算是问着人了,小人的外甥就在诸葛府里当差,听说这小公子习文练武都十分用功,与周府的大公子交好,两人常在一起玩耍。”
  “哦”,我轻轻点头,不用说,今天诸葛恪见势头不妙便溜之大吉,却又到驿馆里不知怎么搬弄是非煽风点火,才惹得赵云怒火中烧。虽说做得过份,却是为了他的好友,其急智也可窥一斑。这样的潜力人才留在东吴对我们来说至少是个隐患,我忽动了收诸葛恪之心。苦思了一下午,却没想出一条可行的计划,不觉中已日薄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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