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枫院

第33章


  “可是,我认为警官是对的,”福里斯特小姐说着把手中过期的《名利场》杂志重重地放下,“我要上楼去把自己泡在山泉水里,看看连杀两人的恶棍能把我怎么样!”
  “这才是好样的,”警官说着用锐利的目光瞥了她一眼,“如果你们大伙都有这样的心态,我们的事情就好办多了。这是20世纪,大白天的,你们都不聋不瞎,还有什么可怕的?你们这些人呀,可真行!”
  过了一会儿,屋里就只剩下奎因父子了。
  他们一起来到阳台上,肩并着肩,两人的心情都恶劣到了极点。太阳正高,暴露的岩石表面被晒得像是也要燃烧起来。长长的阳台早已没有舒适可言。
  “这外边和里边一样难受。”警官抱怨着坐进一把椅子里。他的脸上已开始冒汗。
  埃勒里呻吟着也在旁边坐下。
  他们坐了很长时间。屋子里面一丁点声音都没有。埃勒里眼睛闭着,双手叠放在胸前,那软沓沓的样子就像是骨头架子散了似的。任凭热浪肆无忌惮地蒸烤着他们的筋骨,他们只管静静地坐着。
  太阳开始西斜,越来越低,两人还是静坐着。警官断断续续地打了几个盹,不时地会从睡梦中惊醒。
  埃勒里的眼睛虽然也闭着,但他并没有睡着。他的脑子比什么时候转得都快。那个问题……在他的脑海里翻上翻下,没有片刻停歇,每次球要进洞时总会出现不相干的枝蔓把球支开,也许这些枝蔓也很重要,只是还不知道它们意味着什么,谁说得清呢。有些是关于第一次谋杀的,与科学实验有关,这些东西一再浮现在他的脑际。可每次要抓住它时它又忽悠一下跑掉了,然后又是那张方块J.突然,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他猛地坐起来,全身都僵硬了。警官也睁开了眼睛。
  “出了什么事?”他的声音里全是睡意。
  埃勒里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然后站定,倾听:“我想我听见……”
  老人警惕地起身:“听见什么?”
  “在起居室。”埃勒里跑向另一边的落地窗。
  起居室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站住,再仔细听。这时,惠里太太从一扇落地窗中走出来,脸红得像龙虾,头发是湿的,没有梳理,手里拿着一块擦尘布。她的喘息声很重。
  她看到两个男人后停住脚步,很神秘地示意他们过去。
  “奎因警官,奎因先生,你们能不能过来一下……?有件很奇怪的事……”
  他们快步走向最近的一扇窗户,朝里望去——空无一人。
  “什么怪事?”埃勒里急忙问。
  管家把一只脏手压在胸脯上:“我听见有人在做什么事,先生……”
  “快说,快说,”警官不耐烦地催促道,“是什么,惠里太太?”
  “先生,”她低声说,“是这样,我无事可做,我是说做饭之类的家务活儿,觉得有点紧张,所以我决定整理一下地板上的东西。你们知道,我们一直处于忙乱中,出了那些事……”
  “是这样,然后呢?”
  “你们看,哪儿都是脏的,我想把家具擦一擦。”她神色紧张地回头往空屋子里望望,“我从游戏室开始,正弄到一半就听到起居室这边传来奇怪的声音。”
  “声音?”埃勒里皱起眉头,“我们可什么也没听到。”
  “声音并不大,先生。像是一种轻轻凿击——我也说不大准。我还以为是有人回到起居室里取书读,可那声音仍没有停,所以我想也许并不像我猜想的那样。于是我轻轻走向起居室的门,尽量不出声地慢慢推开它……”
  “你很勇敢,惠里太太。”
  她脸红了:“可我怀疑我还是弄出了声音,先生,因为我推开一道缝往里看时……什么也没有。肯定是声音把里边的人吓跑了,但不知吓跑的是他还是她,先生,我反正是搞不清了。”
  “你意思是说,不管是谁,里面的人听到你来了,就从通走廊的门跑掉了,”警官急促地问道,“嗯?就这些吗?”
  “不,先生。我进去后,”惠里太太声音额抖,“首先看到的是……我带你们去看。”
  她脚步很重地又走回起居室里,奎因父子皱着眉头跟在后面。
  她带他们径直向壁炉那边走去。她用粗壮的食指指向警官存放纸牌的那个壁柜:坚牢的锁上有撬痕,地板上放着一个捅火棍。
  “这么说有人惦记这个小柜子了,”警官喃喃道,“好吧,那我又该当如何呢?”他大步上前,用内行的目光查看柜门上的痕迹。埃勒里拿起捅火棍,细细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把它放在一边。
  警官看后气哼哼地说:“这不是想用火柴撬开银行的金库么。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干呢?里面除了一副纸牌没有别的。”
  “很奇怪,”埃勒里嘀咕道,“是很奇特。我建议把咱们的小保险箱打开,爸,看看能见到什么。”
  惠里太太张开嘴巴看着他们:“你认为……”她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怀疑。
  “我们怎么想,惠里太太,那是我们的事,”警官严厉地说,“你在睁大眼睛竖起耳朵方面做得很好,而你现在该做的是,最好把嘴巴闭上,明白吗?”
  “噢,明白了,先生。”
  “那么就这样。回去对付你的那些灰尘吧。”
  “是的,先生。”她很不情愿地走了,通餐厅的那扇门也在她身后关上了。
  “现在让咱们看一看。”老先生拿出钥匙夹说道。找到钥匙后,柜门被打开了。
  埃勒里很吃惊:“我注意到你还拿着那把钥匙。”
  “我当然拿着这把钥匙,”警官不解地看着他。
  “这又是一件很奇特的事。顺带问一句,我想这是开柜门的唯一一把钥匙吧?”
  “别担心,那天检查过了。”
  “我并不担心,好吧,让咱们看看里边。”
  警官把门开圆,两人一起往里看。除了纸牌里面什么也没有,而且纸牌还在原处没有动,就像那天放进去时一样。这证明此柜自从被老先生锁上后再没打开过。
  他把整副牌一起拿出来仔细看看。毫无疑问,还是那一副。
  “奇了,”埃勒里小声说,“我真不明白为什么。……天呐,当初咱们核对纸牌时没有遗漏什么吧?”
  “有一点是肯定的,”警官若有所思地说道,“那天所有人都在楼上时我问什么地方可以存放纸牌,惠里太太说到这个柜子和钥匙。我记得她甚至还提到它是空的,而它确实也是空的。所以说大家都知道我要把纸牌放在这里。既然这柜子里面没有别的……”
  “当然,这些纸牌是证据。泽维尔医生谋杀案的证据。这说明只有凶手有理由对它念念不忘。由此事我们可以推论出两点,爸,让我来分析的话:是凶手偷偷溜进来,试图打开柜门,他这么做的理由是纸牌中有被我们忽略的东西,他显然是想把它毁掉,因为它对凶手来说是致命的。咱们倒要仔细地再看一看!”
  他一把从父亲手中夺过纸牌,拿着它们来到一张小圆桌前。面朝上把它们摊开,一张一张地仔细看。可是无论哪张牌上都没有明显的指印。只有一些什么也说明不了的污迹。然后他又把整副牌翻过来看背面。
  “真是邪门了。”他说,“总应该有点什么……即使没有正面的线索,从逻辑上讲也应该有反面的提示才对……”
  “你在说什么呀?”
  埃勒里脸色阴沉:“我在钓鱼。线索往往不在水面上,更经常的是藏在水底。咱
  
方块J的故事
更新时间2013-8-2 18:16:05  字数:8518
 埃勒里放下纸牌,走到落地窗跟前,拉上窗帘,再回头去把通走廊的门关上,折回来又看了看通长厅的门,确认没有什么异常后,打开几盏灯,这才在桌旁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咱们坐下来好好议议这件事。我开始看清很多以前没有看到的事。”他伸开腿,点燃一支香烟,透过烟雾看着他的父亲。
  警官坐下,把腿跷起来,怒冲冲地说:“我又何尝不是呢,感谢上帝,这是一线光明!你看是不是这样。马克·泽维尔留下一张撕成两半的方块J,作为一个线索,指认那个发动袭击并迫使他服下毒药的凶手、而现在我们又在约翰·泽维尔遭枪击时玩的那副牌里发现缺少一张方块J.这说明了什么?”
  “思路对头,”埃勒里赞同道,“应该说这里提出一个不可回避的问题:有没有可能泽维尔医生那副牌里的方块J也是指认谋杀泽维尔医生的凶手的线索?”
  “干吗还说得这么含糊,”警官不满道,“什么可能不可能的、完全可以说这是唯一符合逻辑的答案!”
  “现在看来似乎是这样,但是,”埃勒里叹道,“在这邪恶编织的一团乱麻面前,我必须谨言慎行。我承认,假设凶手试图从柜中偷走那副牌是为了不让我们知道其中少了方块J,这是完全说得通的,如果我们所说的凶手就是方块杰克,那就没有问题了。”
  “我倒是有个想法,”老先生激动地说,“也是刚刚才有的。让我们把这个杰克放在一开始做个通盘考虑,整个事情的轮廓就很好看了。马克·泽维尔留下方块杰克作为指认凶手的线索。一个方块杰克所代表的人物可能在前次凶杀现场就已出现过,所以在他哥哥被杀现场的那副牌中才缺少方块杰克。有没有可能——我也像你一样犹豫了——这个由方块杰克表示的线索是马克临死时用来提示他在发现哥哥尸体时看到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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