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枫院

第136章


走之前还有一件事我必须得干,而且最好立即办。”他微笑了一下,走到床头柜旁拿起电话,“是旅店接线员吗?请给我接前台……夜间值班员吗?昨晚也是你值班吗?……好的。请到八四一房间来。这是——对了,警方的公事。”
  维利警官正向埃勒里报告他搜索房间的结果——“很背运,还是一无所获,”
  门被敲响了。约翰逊开了门,一个吓得哆里哆嗦的年轻人站在门口,领口还卡着个明显的服务生标志——一朵康乃馨。
  “进来吧,”埃勒里热情地说,“你说昨晚也是你值班。那么,你是几点开始接班的?”
  “呃——七点,先生!”
  “啊,七点!真幸运。我猜,你已经听到消息了吧?”
  那个年轻人闻声缩了一截:“是——是啊,先生。关于霍——霍恩先生吧,真吓人呀。”他怯怯地用眼睛的余光瞥了一下吉特。
  “那好,听我说,”埃勒里说,“很自然,我们会对近几天之内曾经探访过霍恩先生的客人感兴趣。你知道,那或许对我们有所帮助。有人来过吗?”
  显然有点虚荣浮夸,那家伙摆出一副造作的职业姿态,神气活现起来。先是故作郑重地皱眉寻思,接着用女人一样精心修剪的长指甲搔首弄姿了一番,最后竟有一片红晕爬上了脸颊。
  他高声宣告:“是的,先生!有过!我想……那是昨晚之前的一个晚上,先生!”
  “几点钟?”埃勒里平静地问。吉特安静地坐在一边,两手放在膝盖上。柯利也不声不响地坐在床沿上。
  “噢,大概十点半吧,先生。我——”
  “请打住,等一会儿。”埃勒里转向吉特,“你说出事前一天晚上你是几点回旅馆的,霍恩小姐?”
  “我说过吗?我不记得——我只说我回来晚了,而且发现巴克已经睡下。没错,奎因先生。我回来的时候都过了半夜了。那之前我一直跟格兰特先生在一起。”
  “柯利·格兰特先生?”
  “什么?”
  柯利·格兰特好像嗓子有点儿不对劲儿,忙着清理。
  “请接着说吧,”埃勒里对前台服务生说道,“十点半有人来访,还有呢?”
  “霍恩先生大约九点钟到大厅来过,先生,朝前台要了他房间的钥匙——所以我才清楚嘛——而且,我猜他是上楼去了。十点半的时候,有个男人站到台前,打听霍恩住的房间号。那是个——我认为是个男人,先生。”
  “这叫什么话——你认为是个男人?”维利警官一直默不作声,这会儿突然吼了出来。“这么大人了,连点儿基本常识都没有吗?是男是女都分不清么?要不然,就是那家伙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服务生现出恐惧的神色:“不——不是,先生。其实,我想不起来那人的——哦,总之印象很模糊。你知道,我正忙着呐……”
  “他的相貌特征你一点儿也想不起来吗?”埃勒里问。
  “噢,先生,他个子挺高,我想,块头也挺大,而且……”
  “还有什么?”
  服务生后退着一直靠到门板上:“我记不得了,先生。”他声音微弱地说。
  “噢,可恶!”埃勒里低声说,“算了,我想这也说明不了什么。”但忽然,一丝希望的光亮又出现在他的眼里,“有没有哪个同事跟你一起在前台值班,或许会注意到他?”
  “没有,先生。就我独自值班。”
  维利警官不满地哼了一声,埃勒里耸了耸肩:“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噢,我告诉他,霍恩先生住在八四一房间,他就拿起台上的电话和谁通了话,我听见他称呼霍恩先生的时候挺随便,只叫他巴克,好像是这么说的,‘我这就上来,巴克”然后他就离开了柜台。“
  “只叫前面的名字?嗯。这倒很有意思,他上楼了?到这个房间来了?”埃勒里咬了一下上唇,“当然你不会清楚。谢谢,我们之间的这场对话不要告诉任何人,小伙子,这是命令。”
  服务生转身飞快地跑了。
  埃勒里朝维利警官和约翰逊点了点头:“啊——霍恩小姐,现在我们要走了,请你独自歇息吧。但愿我没有太打搅你。但是这一切对我们很有帮助。来吧,小伙子们。”
  “我要留下。”柯利抗议似的宣布。
  “请留下,柯利,”吉特撑腰似的在他耳边说,“我——我不想一个人呆着。我睡不着……”
  “我知道,吉特!”柯利安慰道,还拍拍她的肩膀。
  埃勒里和另外两个探员一声不响地离开了房间。
  “现在,约翰逊,”埃勒里突然嘱咐道,“不要打扰那两只恋爱中的小鸟儿,但是要盯住这两扇门。我想,后半夜你只能在过道里值勤了。如果有什么异常情况,打电话给运动场那边的奎因警官,他会随时派援兵来。”
  埃勒里把手臂搭在维利警官牛一样强壮的后肩上,两人像步兵行进似地迈着大步走去。
  ——
  【注】安妮·奥克莉(1860-1926),美国女神枪手。
  
绝无仅有
更新时间2013-8-1 16:13:52  字数:8299
 恍然间埃勒里觉得,跟迪居那和父亲一同在大运动场的马斯包厢里愉快地等着看演出,似乎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他和维利警官一起回到大运动场,一看表,已经是翌日凌晨四点十分。
  “真是不可思议啊,”他问静悄悄走在身旁的维利警官,“要是没有爱因斯坦我们该怎么办?那老先生用无与伦比的条顿人【注】的智慧来昭示我们:时间实际上是多么脆弱——在一切的存在之中,时间所占的地位是多么飘忽不定。‘你前面的时光顷刻归于身后的永恒’。我想,你大概不熟悉布瓦諾【注】吧?那个十七世纪的文学批评家也无可奈何地抱怨‘光阴飞逝,我们被远远地拖在后边……’”
  “这么咬文嚼字儿呀。”维利警官突然呵呵地笑着说。
  埃勒里立刻不吱声了。
  他们发现——真是不可思议的奇迹!——椭圆形运动场高阔的看台上的无数坐位几小时前还在万头攒动,人声鼎沸,现在竟然空无一人,一片死寂了!除了通道上被遗留下的垃圾外,几乎看不出曾被浩荡人群拂掠过的迹象。众多出口的警卫已经撤除,各侧门清静地紧闭着。一切都在破纪录的效率下完成了。
  除了场地中间还站着一些警员、探员、几个愁眉苦脸的市民和运动场的员工,整座建筑内几乎已经全空了。
  “发现什么没有?”埃勒里和维利来到场地中央时,奎因警官哑着嗓子问道。他脸色发青,面容疲惫之极。尽管如此,对线索急切的期待依然支撑着他。
  “除了这个,没有别的收获,”埃勒里说着,亮出了霍恩那对左轮枪的第二支。奎因警官一把抓在手里。
  “空的,”他自语道,“而且是一对儿中的一支,还真没错。他为什么把它留在房间里呢?”埃勒里耐心地把旅馆里的问讯复述了一番。
  “啊,这么看来还可以理解。有什么别的发现?”
  “一个字条、一片书信都没有。”警官报告道。
  “有过一名访客。”埃勒里详细叙述了巴克雷饭店前台服务生的答话。听到那服务生的观察力竟缺乏到荒诞的地步,奎因警官的反应一如埃勒里所料——气得就差捶胸顿足了。
  “怎么回事!那个访客很可能就是杀害霍恩的凶手!”他气得大吼,“可是那个混蛋——居然对一个来访者的长相都不记得?”
  “说是高个子,大块头,”维利警官补充说。
  “哈!”
  埃勒里莫名其妙地显得有点儿不耐烦,他转了话锋:“现在,该你告诉我这边儿的情况了。”
  奎因警官苦笑了一下:“一无所获。我们已经把那些乌合之众清查干净了,你也看得出——五分钟前刚把最后一个赶到大街上去。没有再发现点二五口径的自动式手枪。”
  “再没发现点二五的枪?”埃勒里有点惊讶。
  “总共又找到六七支枪,大多数都是最后这一小时内才找到的。我已经派人把他们送到总部的诺尔斯那里去了。几分钟前他刚给我打来了电话。”
  “怎么说的,怎么说的?”
  “他说,我们这一夜从观众中找到的所有的点二五枪,没有一支是开火杀了霍恩的!”
  “没有一支?”
  “没有。作为行凶工具的那支还没找到。”
  “是啊,是啊,”埃勒里低声念叨着,低头踢踏着地上的泥土,“干得真妙。我早就知道,我预感到事情会是这样的。”
  “你知道我要干什么吗?”奎因警官神色抑郁,声调平淡地问。
  “我能猜得着。”
  “我要把这里翻个底朝天!”
  埃勒里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你高兴翻就翻吧。反正这里——这里已经成了莫索拉斯之墓【注】了!接着干吧,彻底搜。我打赌你找不到那支枪,我敢从迪居那做的油炸圈饼一直赌到国库的黄金储备。”
  “别又在这儿胡扯!”奎因警官吼道,“那支枪没有离开这座建筑。我们一路查过来的。它不可能长腿儿跑了,对不对?所以它肯定在场子里的什么地方。”
  埃勒里烦躁地摆了摆手:“我承认你说的也符合逻辑,但是,你就是找不到那把枪!”
  身体瘦小、意志强悍的奎因警官付出的努力是如此巨大,甚至可以说是英雄般地使出全部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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