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纪事

    
    待纪正安与刘小小行完礼后，自是在众人的相簇下进了新房。
    纪慧娴与林碧华便也跟着去了纪正安的院子，在门口遇到纪娇娟。她却难得的没有对纪慧娴发难，似乎也知道这个喜庆的日子里头闹，却也不太合适。但虽如此，对纪慧娴也是没有好脸色的。
    纪娇娟先进了院子，林碧华就附在纪慧娴耳边轻声道：“怎么她还是这个样子？”
    纪慧娴笑了下，然后也小声的回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哪里可能一下子就改过来了的。再说，若是真改了，我倒也不习惯呢。”
    “咦，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阿娴这话听着新奇，可说得却很是有理。”林碧华赞道。
    不知不觉间，却又说了一句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的名语，幸亏林碧华并无追究的意思，听听也就算了。纪慧娴这才松了一气，若不然解释起来却又要说谎了。
    不办喜事不知道忠国公府里也是有许多亲亲戚的，平日里少见的一些堂兄堂妹们此时却是挤在了纪正安的新房里，都有一睹新娘子面貌的意思。再加上新房要喜气热闹，这才能得个好兆头。若不然清清冷冷的，却也实在不像话。
    对于刘小小，纪慧娴与林碧华自也见过的。只是被掀开了盖头的刘小小，似乎又与她们见到的有些不一样了。同样的眼眸，在这个时候却是染了一些羞色，看上去波光涟涟，却是多了几分风情。
    “新娘子真是漂亮呢。”屋里有人率先开了口。
    接着便就有人附和：“可不是嘛，与大公子真真是良才女貌，很是般配。”
    屋里顿时笑闹了起来，刘小小眼眸转动间，却也看到了门边的纪慧娴与林碧华。眼里闪过惊喜，便就朝她们展颜一笑。
    掀了盖头，接着便就是要喝交杯酒，待喝了酒，这礼才算成了。纪正安自是被人拉着去了外院给前来祝贺之人敬酒。屋里的人与刘小笑了一会后，便也就渐渐散了去。
    刘小小见纪慧娴与林碧华也要走，便忙唤住了她们。
    纪慧娴转过身来，朝她笑道：“嫂嫂你定是累了的，快些除了这些重重的头饰。换些轻便的衣裳穿了，再用些吃食好生歇会。如今你都是这府上的人了。要找我说话也是极方便的，却是不急这一时。”
    林碧华也是笑道：“可不是，日后要见我。让人传句话就是了，却是比姑娘时还要方便许多的。”
    刘小小因纪慧娴的一声嫂嫂弄得有些羞赧，但也没有反驳，很快大方的应下了。再听了两人的话，想想也是有理。便也就点头：“那这会且先放你们回去，日后要你们来可不得推托的。”
    “那是自然。”纪慧娴便就笑：“日后我日日来，你可不能嫌弃我的。”
    再与刘小笑了两句，纪慧娴与林碧华便就退出了屋子，待走出门口，却是见廊下站着纪娇娟。她脸色如若冰霜。看着纪慧娴的双眸却是热得要喷出火来。
    怕是纪慧娴留在屋里与刘小小的说笑声，被她听了去，她这会却又是拈酸吃醋了起来。
    纪慧娴懒得理她。携着林碧华的手回了她的屋子，可没有坐一会，黄氏便就差人过来，说是要林碧华出去。
    “怕就又要让那些夫人们见我呢。”林碧华有些哀叹，然后对着纪慧娴就有些羡慕：“阿娴你倒是好的。不用如我这般。”
    “冷暖自知，我也好不到哪里去。”纪慧娴回道：“虽是如了我的愿。可偏偏也是还有许多不如愿之处呢。”
    “王爷与王妃是好相处的，再加上他们人口简单，嫁过去之后，所要应付的便只有世子一人。”林碧华放缓了声音说道：“依你的心思，挽住世子之心也是迟早之事，比我却是好上百倍的。不说嫁了喜爱之人，就是日后也会少了婆媳与妯娌之间的一些麻烦之事。”
    人口简单，与府里之人相处便就是要容易许多。周王爷与王妃的心性，纪慧娴也是清楚的，听了林碧华的话，便也觉得没有错。她点头道：“也就是这点如愿了许多，姐姐要嫁却也要寻个好相处的婆婆才是。”
    “谁不想呢？但又有几个能跟周王府比的？”林碧华却是没有抱多大希望：“罢了罢了，反正不能嫁给心上人，却是嫁谁也差不多了。”
    看着林碧华有些破罐破摔的势头，纪慧娴少不了又是一阵安抚，待林碧华脸色有所好转之后，这才忙对她道：“快些去吧，免得让夫人久等了。”
    林碧华这才有些不情愿的站了起来，待走到门口时又转回了头道：“其实兄长也是如我一样呢，他如今的心思却是全扑在了功名上。”说完，掀起帘子出了屋子。
    纪慧娴听着她最后离去的话有些怔神，但没有法子，她与林朝文这辈子是没有可能的了。除了愧疚，她是什么也不能给。
    林碧华没有再回到纪慧娴的屋里，只是在离去的时候差了丫环来告知了一声。纪慧娴也没有介意，日后还有机会相见，倒也不急在这一时。
    春日雨水多，到了第二日便就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纪慧娴走到纪老夫人的屋门前时，却是裙裾上都沾了一些雨水。进了屋子给纪老夫人请了安，纪老夫人便就过来对她道：“走吧，到大堂去，今日里却是要见新孙媳妇。”
    刚成样的新媳妇，第二日时都是要见家里的所有亲戚，这点规矩纪慧娴却也是懂的。她扶过纪老夫人出了门，便就看到韩氏领着一众姐儿哥儿也过来了，后面紧跟着便就是王氏。而四房却是没有人过来，虽然是喜事，但因四爷在江南离得远，却也只托了礼过来，却是与四夫人都没有回来。
    纪老夫人虽说没有说什么，但知道消息时，纪慧娴有次去老夫人屋里请安时，却还是听到王氏略含讥讽的说了一句：“怎么也是庶出的哥儿，比不得嫡出，若不然四弟再是忙也定会赶回来的。”
    老夫人听了便就不咸不淡的回道：“海淦不是这样性子之人，他对安哥儿也是看重的。若不是春日里雨水多，又因江南水道多，怕有讯情，他怎么可能不回来。”
    王氏听了这话，便就转了脸色笑道：“是我小人之心了，娘也莫怪，毕竟知情之人还是少数的，就连安哥儿这心里会怎么想也还是不知道呢。”
    “你若是少说两句，便就什么事也没有。”纪老夫人加重了语气：“亲人若是都不和睦，只知搬弄是非，这家离败也不远了。到时，苦得还不是你们自个？”
    王氏听了这话，却还是有些不服气：“娘这话也说得太重了些。”
    纪慧娴想着往事，但脚步却是不停歇，跟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进了大堂。若是没有什么事，一府人都不会聚拢在这里。忠国公与两位爷却是早已到了，正坐在厅里闲聊着。
    待纪老夫人进来后，两位爷起来行了礼，然后媳妇与子孙又朝忠国公行了礼后，这才坐了下来。不一会，纪正安便就携着刘小小进了大堂。
    刘小小梳了妇人头，穿着也是比姑娘时要稍有不同，但终究年纪还小，却是也显得娇俏。初为妇人，经历了人事，脚步虽有不稳，但脸颊的红润却是自然流露，一双眼眸更是清亮灵动，看上去着实是人比花娇，却是要比少女时更显得好看了许多。
    一个堂堂嫡女愿意下嫁给庶子，这样一份气度却是让人敬佩的。忠国公与纪老夫人对刘小小便就打心眼里喜欢起来，待她朝他们行礼敬茶时，更是不吝啬对她一通夸赞，然后送上厚厚的红包。
    刘小小便就送了自制的鞋子给两位老人，待接过鞋子，纪老夫人看了一眼后，便就又免不了一翻夸奖。
    能得到长辈的喜爱，纪慧娴是打心眼里为刘小小高兴的。若是下嫁能让她在府中日子过得顺畅，其实却是要比什么都好的。
    纪慧娴一转眼间，却是看到王氏嘴角边的一道冷笑，也是，她定是对刘小小的受欢迎感到了不屑。王氏心胸并不宽广，这点纪慧娴也是明白的，所以看到她的不屑，却也没有奇怪。只是暗自盼等会刘小小朝她行礼时，莫要让她难看就是了。
    但最不想什么，偏偏就来什么。待刘小小朝王氏行礼敬茶后，王氏同样也给了见面礼，然后便就得到刘小小的回礼，却是一方手帕子。
    王氏拿着手帕子瞧了几眼后，便就捂嘴一笑，对刘小道：“安哥儿媳妇的绣艺着实是好的，瞧瞧，这帕子上的的针脚，却是我认不出来的绣法。”
    看似夸赞，其实是贬刘小小针线活不出彩，甚至乱得让人看不清绣法。听了她这话，刘小小哪有不明之理，一张脸却是更显红润，这会却是被王氏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王氏说了这话，却是嫌还不够乱，转过头拿着帕子对纪慧娴笑道：“娴姐儿的绣艺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在这京城里也算是有名号的，你倒来看看这帕子上的是什么绣法，反正我是认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