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皇上已躺倒

第129章


    他需要找到从前的平衡,他希望她能够远离一些。冯良义告诉他,她很聪明亦很警觉,通常这样的女人很敏感,心中或多或少曾受过伤,亦害怕再受伤。可他管不了那么多,若不伤他,她便会爱上他,像那些女人一样,因为爱而变得贪婪丑恶疯狂可怕,那样,他便要彻底失去她了。他不想失去她。
    他开始折磨她,看着她憔悴,失望和心伤,他亦觉得难受,却并不能知晓自己在为什么而难受。第一次,她很平静,对他说如果你做不到了,便告诉我,我不会当那些是承诺。他咬牙说可以做到,转头却依旧去别的宫里。第二次,第三次……她逐渐平静了,被打磨成了他想要的样子,低眉顺目,恭恭顺顺,像是一个真正的妃嫔。
    可她不知道,她不在身边时,他其实会睡不着,辗转反侧梦里都是她,好几次都走到秀萤宫了,站在外面不敢进去,望见她屋里熄灯了,又再度回去。
    他越伤她的心,他越睡不着,这成了一个恶性循环。他疯狂地想见她,想和她说话,想摸摸她,抱抱她,想知道她在做什么,无时无刻。于是他开始找风贵人,听说风兰和她走的近,他便想方设法从风兰口中了解她的近况,她的喜怒哀乐,包括她看了什么书,晒了什么茶,逛过宫中哪些个些地方,饭后食了什么水果。风兰说她瘦了,衣服不合身,鞋子不合脚,他便命人连夜重做,赶在第二日她起床前,把新的送去。风兰说她喜欢那座星月台,每天都要去上面纳凉,他便将那里圈起来,成为她一个人的所属,她在上面吹风,他便在对面看她,他知道她为什么喜欢那里,因为那里最高,可以看到很远,她其实并不怎么喜欢皇宫。风兰说她转了口味,爱上了又甜又酸的水果,他便叫人送了几大框酸枣酸梨酸橘子,抬进她寝殿……风兰问,皇上既然这么关心田妃,何不亲自问她。小川子也说,皇上为什么不去见娘娘。
    他不敢见,至于为什么不敢,他晓得的,因为他太怕。他怕自己一旦走近她,这唯一的一份温暖也要离他而去。
    他不仅快把她逼疯了,自己也快疯。他甚至强迫过自己去芸珍那里,试图用真心去宠爱芸珍,好转移一些对她的思念,只是看着芸珍越久,越是觉得芸珍像他,真是奇怪,明明芸珍更美,也比她先来到他身边,明明每一个人都说是她长得像芸珍,唯有他觉得,是芸珍像了她,于是面对着芸珍也成了一种痛苦。
    但总归来说利用芸珍让她寒心,这一招很有效,她一直对芸珍讳忌莫深,尽管她不说,他也感觉到一点。最后一次,她对他说,三更前你来,我等你到三更,只等到三更。一切都是从那时起开始不可回转,后来他想,如若那一晚他按时去了,而不是故意在寝宫耗到五更才动身见她,那些糟糕的事便不会发生,而那晚她想要告诉他的消息,其实便是孩子吧,最初的最初,她是想过要告诉他这个喜讯的,告诉他她怀了孕。
    那夜过后,她对他死了心,开始萌生去意,这让他慌了,他只是想将她推远一点点,推到不会爱上自己的安全距离,并不是想让她走。他想尽办法讨她欢心,送她各种东西,对她许下各种承诺,可她再也不动心,冬节那天她被芸珍推入湖中,他是动过杀掉芸珍的心,最后却终是没能下手,只命人毁掉芸珍的脸,将她圈禁在冷宫不准她死。因为他还是有些担心,觉得将来也许还有可能需要用到芸珍,留下来以备后患。成长的经历,让他养成这样谨慎的性子,做任何事力求周全,不论何时都记得留一条后路,其实也是因为太在意她,故而才谨慎。
    那晚他被怒火蒙了心,她也彻底失控,质问他是否一切都是为了太子,是否真的那般在意芸珍,还问如若她一定要他杀掉芸珍,他会如何。明知她是赌气,不会真要他杀人,他却仍旧摇了头拒绝,他想若要毁,便一口气毁得彻底,一次性让她的心死透,以后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对她好了,再也不用做那些违心的事伤她了。于是他告诉她她不过是他三千个女人中的一个,没什么特别。他告诉她,她不过是将来他孩子的母亲,那些纵情,那些欢爱,不过是为了生育一个太子,那实在是糟糕的一晚,直到如今回忆起来他都分不清那晚说过的话,是气话还是真心,可不管是不是气话,多少真话多少假话,对她而言无疑都是重重一击,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赌赢了,那一刻起,她眼中不仅对他没了爱,甚至还有了恨。只那时他却不知,她的腹中,早已有了他的骨血,那注定是他做过最后悔的两件事其中之一。
    另一件事是娶了玉芙。
    若说孩子没了的那一刻,他恨不得杀了她,再不见她,在知道全部真相后,他却想要杀光全天下人。那一刻,他想报仇,想杀了皇后,不知是为那个盼了多年却在他眼前化为血水的太子,还是为她。
    【作者有话说】:呃,这一章应该算是虐皇上吧……后面还会继续,不要担心我舍不得虐他,虽然我一直觉得这娃很可怜,也很可悲,这章算是将皇上交代清楚了,然后声明一下,盲女其实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大家不必纠结于此,虽然皇上宠幸了她,但她只是促使田絮和皇上最终分后的一个条件,皇上和田絮的矛盾从来不是盲女,甚至不是其他女人,而是皇上的心病,和与田絮之间不可调和的爱情观。
    他不懂爱,不想田絮爱他,却不晓得若非因为对他有爱,田絮又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对他那么好,毫无疑问,皇上是个可悲的感情白痴,情商为负。
    再有一点,我并没有说田絮不孕不育哦,小产的事有诸多隐情,落胎药什么的,前面其实有暗示过,只不过那一章情节太过出乎大家意料,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盲女和对皇上的愤慨上,没有留意别的,后面马上就交代,下章主角色们就全出来了……
    最后文写到这儿,最后一卷收尾部分会比较慢,大家见谅,我会尽量更新的,这章本想写长点的,奈何最近吃东西不忌口,吃了很多辣的,上火眼睛酸疼酸疼的……
   
正文 92春风拂绿草
    昨夜下了一场雨,清早雨停,推开房门,竟在院中发现两只喜鹊,一灰羽一花羽。灰的那只可能是被雷打晕了,掉在一尺水洼旁,半边羽毛也被烧焦,一条腿上尤有血迹,奄奄一息地睁着眼。旁边那只花的情况比它略好,只是羽毛也淋湿透了,看着没什么外伤,还能飞,拼命地用嘴叼着地上那只灰色的,似乎想把同伴叼起来,但力气不够,怎么也飞不起来,此刻见有人靠近,感觉出她并无恶意,便扑腾着翅膀飞过来,竟似求救。
    将两只鸟带回屋中,唐蜜取来布巾,小心擦干净灰色那只身上的污水,仔细检查一番,便发觉这鸟儿身上还好,羽毛只是被烧焦了,并未伤到翅根,只腿部的伤有些麻烦,伤口有寸把长,流了不少血,又在雨中被浇了一夜,都泡肿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炎。用剪刀一点一点将伤口附近一圈绒毛剪掉,沾着清水清洗过伤口,取了伤药粉倒在上面,用布巾一圈一圈缠裹起来,再喂了一点净水和粟米,那鸟儿精神好了许多,挨着那只花喜鹊沉沉睡去。唐蜜在旁边看了一阵,随手从柜子里扯出一件旧衣,团了团围成一个简单的窝,轻手轻脚将两只鸟放进去,又留了些水和粟米,自己出了院子。
    团子一大早又不知疯跑去了哪里,唐蜜在院里唤了两声,不见动静,只好掩了门去隔壁找。
    门打开,福丫一手捧着碗,没等她问出声,便嘻嘻笑开:“唐姐来找团子吧,在呢,与我家大灰在一处呢。”说罢将她让进院子。
    唐蜜尴尬地往里走,果然便看见团子紧挨大灰蹲坐在枣树下,一大一小都直勾勾盯着面前的碗,哈喇子顺着嘴都滴到地上,福丫的哥哥福春正端着一只碗,用筷子将碗里的肉饼挑出来分成两半,分别放入两狗碗里,大灰立即闷头开吃,三两下解决掉,舔了舔嘴望着主人,表示还要,福春摇摇头告诉它没了,大灰很不满,看看主人,又愤怒地低头瞪团子,言外之意很明显,为毛老是要把属于它的伙食分给这家伙一半,害得它都吃不饱!团子被它瞧着,飞快地又咬了两口饼,将剩下的四分之一张饼叼起来,放入大灰面前,摇着尾巴,目光矜持,带着讨好之意……自从三个多月前,唐蜜晕倒在雪地里,团子用尽吃奶的力气也无法将她拖动或唤醒,急得嗷呜嗷呜直叫,引来在附近随主人出来嬉戏的大灰,大灰喊来主人福春,一人一狗将田絮背回了这里救醒,团子就彻底崇拜上了大灰,将它奉为老大,跟前跟后,狗腿样十足。
    唐蜜甚为头疼,每天都要亲自来找好几趟,才能将它领回去,团子还依依不舍。
    这边团子还没反应,福春便先瞅见了她,立即站起来,嘴一咧,黝黑的面庞微微局促。唐蜜同他打过招呼,就要伸手去扯团子,团子赖在大灰身后不愿意走,福春忙道:“随它在这里耍,大灰也喜欢它。”
    大灰闻言却是偏过脸,表示一点也不喜欢这个总和自己抢食的狗腿子,福春尴尬地笑了笑,摸摸大灰的头,转头又问唐蜜:“唐姑娘还没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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