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剑弑神

黄昏，红叶枫林，一股秋风卷过，地上的红叶兀自飞舞。
    突然，目极之处有一道模糊的白影，忽隐忽现，向这边奔来。身形与步伐奇妙，让人难以捉摸其路径。随着风尽叶落，林中一颗青石上，那道白色身影已傲然孤立。就像一只洁白的羽鹤，在红色的枫叶中分外显眼。
    朗面星目，明眸皓齿，飘逸的长发随意搭在肩头，额头前一缕刘海长长的拖坠下来，给人一种明暗交错的美感。雪白的衣服，漆黑的发丝，一切是那么分明亮目。可是，细细一看，却发觉之人的左手指尖，一滴一滴血珠正在滑落，溅落在青石与衣带上，晕成一朵朵红色的妖花。
    白衣少年仿佛对于自己的伤毫不在意，微开的双眼中黑亮的瞳孔盯着前方，当又一股略有寒意的秋风把他额前的刘海吹拂悬起时，白衣少年朱唇轻启，说了一句话，“阁下，跟了我一天了，是不是也应该现身了？”说话间，白衣少年的眉间已缓缓浮现出一个图纹，纹案奇特，忽闪忽现，显隐不定。
    “哈哈，果然不愧为天苍门的大弟子，竟早已感知老夫已跟随于你”。枫叶中忽然响起一个略带苍老的声音，音量不大，却丝丝入耳。白衣上年眉头一皱，再次说道，“怎么,前辈难道不敢现身吗？”
    “哈哈，既然有人巴不得与老夫相见，老夫何能拒绝美意？”话音未落，便见一树枫叶飞舞，待全部落下时，白衣少年的前方已然站立一位灰衣蒙面老者，一只干枯的左手正在把玩着两颗晶亮的小球。
    白衣少年的眉头似乎皱的更紧了，面容微微有些改变，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只见眉间图案已彻底显现出来，似已烙印在其肌肤上，颜色深沉似血。白衣上年抬脚轻轻一跳，便如羽毛般轻飘飘的落在地上，两眼直视灰衣老者，一字一字的说道:“前辈既然已经现身，为何还遮遮掩掩，不能以真面目相待？另外，晚辈十分不解，前辈一路跟随而来，不会只为了和晚辈聊聊天而已吧？”
    “额，哈哈，老夫蒙面示人已成习惯。至于跟随你一路到此，想必你这小娃子聪明得紧，也可以想的到吧！”灰衣老者似乎在说一件漫不经心的事情。只不过左手掌中的两颗晶球旋转的越来越快了。若用肉眼仔细观察，便可发觉其左手下方的落叶随着两球的转接，也有些轻微的旋转趋势。
    “恩？是吗？晚辈还真不理解，到底晚辈身上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前辈如此的看重？”白衣少年依旧眉锁，淡淡的说道。
    “小娃子，老夫的耐心是有限的。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在这红枫林中停下来？别以为老夫没有看到你眉间已运转的’天苍血弑’？你的一切行为，对于老夫而言，没有半点威胁。所以，你还是乖乖把苍雪剑交出来，老夫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灰衣老者似乎已不耐烦了。从早晨跟到了傍晚，如果不是灰衣老者也有独特的“流风步法”，恐怕早已被白衣少年的“羽飘影踪步”甩掉了。所以此刻，白衣老者终于失去耐心，开始逼问其苍雪剑的下落。只不过，他却没有注意，不知何时，白衣少年的左手早已不再滴血，或者可以说，他也没有注意到，白衣少年的左手曾今滴过血。
    听到了灰衣老者的话，白衣少年冷冷一笑，终于抬起头来，与灰衣老者对视，面容依旧那么俊美，却有些苍白，额前的那一缕刘海已自然地贴在鬓角上，眉间图纹闪烁着妖冶的光。
    “苍雪剑？前辈，你应该知道苍雪剑对于我们天苍门意味着什么？我怎么可能把剑给你？”
    “现在天下谁人不识苍雪剑？放心，老夫只是借用一下，日后誓必归还。”灰衣老者眼睛微微一眯，全身气势已开始暴涨，身边的枫叶因承受不住为纷纷倒卷向两边，形成一圈空荡的地面。
    “哈哈，前辈端的是好算计。不过，晚辈只想说最后一句话，“剑在人在，人亡剑封””白衣少年说罢，眉间图纹已闪动，整个人不自主的战栗起来。
    “哼，不知好歹的小子。也罢，那就让老夫亲自来取剑吧！”随着灰衣老者话音的落下，一股强力的内力劲气已向白衣少年袭去，引起一波红叶洪流。依稀间，灰衣老者的身影于其中闪现，速度惊人。
    眼看，劲气已袭击至白衣少年身旁，可白衣少年依旧无动于衷。眼睛似乎在关注着随后而至的红叶洪流。
    突然，两颗细微的光球急速的从其中飞出，向白衣少年面门而来。这时，白衣少年动了，眉间图纹大盛，发丝狂舞，全身一震。右手连续向前轻拍两下。同时，“羽飘影踪步”运转，身体就那么恰如其准的险险躲过了那两颗光球。只是，刚躲过光球，自己的前胸已被一只干枯的手掌贴上。一道狂暴内力从那只干枯的手掌中喷涌而出，迅速透入白衣少年的素衣内甲，袭击在心房上。
    “小子，虽然你已运转’天苍血弑’实力大涨，但是，对于老夫而言，依旧如土鸡瓦狗般不堪一击。再者说，你以为你真的能躲过老夫的夺命绝招’晶光刹那’吗？”灰衣老者似乎觉得胜局已定，身影停现，带着戏谑的口吻道。同时，再次伸出了那只干枯的左手，摊开手掌，不知为何。
    白衣少年此时终于明白什么是无力与绝望了。原以为自己运转“天苍血弑”怎么也能搏一搏，可是，都是自己太自信了。心房经脉已碎，无论如何是活不过今日了。又在这时，后背一紧，接着疼痛难忍，胸前两片衣襟炸飞，皮肉鼓起，随即炸裂，两颗晶球兀自飞出，向前飞落到灰衣老者那摊开的手掌之中。两颗晶球仍自透亮，无半点血迹。
    血红刺目的液体已然快速的从白衣少年的嘴角流出，如一条血线般垂连在胸前。伴随着胸前两个血洞流出的血，一同染红的素白的衣，晕出一朵更大的妖花。似乎在胸前徐徐绽放着。
    “呵，路归何问是心魂，苍雪无魄永无剑”随着这句苦笑般的话音落下，少年的身体已随风向后仰去，“扑通”一声压倒在积密的枫叶上。血红的衣与血红的枫叶似已融为一体。
    天苍门大弟子林羽就这样惨死于枫树林中。两眼微开，死不瞑目。失温的脸颊旁，挂着两滴血泪，于一阵秋风中，消散了踪迹。
    灰衣老者此时也已把面巾摘了下来，露出了一张皱纹遍布的老脸，吃吃的笑着。随即，把左手中得两个晶球用力一抛，划过天际，向远方抛飞去。而右手则对着自己的脸一扯，一张人脸面皮和白褐长发被扯了下来。而后，两手两次互扯，一双干枯的手具面皮也随即扯下。
    此时，哪里还有半点灰衣老人的模样，枫叶中已然站了一名身穿灰衣却异常妖异的男子。面容秀美的不像话，十指修长，黑发披肩，除却一双闪着若隐若现红光的眼睛外，完全是一个俊逸的美男子。
    “呼，还好，没有露馅，假冒‘刹那老人’太艰难了。好不容易才学会一点点’晶光刹那’的神似之韵。不过，林羽已死，一切都是值得的。”灰衣少年自然自语一番，便向林羽的尸体走去。
    碎碎的脚步声随着脚底落叶的脆裂声，在这空旷安静的枫林中格外清响。已被血染红衣衫的林羽正躺在前方不远处。不时有太阳光线透过枫树头冠的密密红叶罅隙中照射下来，映在林羽已失血色的脸上，一刹那间有种安详的错觉。林羽眉间图纹也随着林羽的身死消失不见，似又从未出现过。
    灰衣少年在林羽尸体旁边站定，“林兄，一路走好！老弟也是迫不得已，希望林兄来世投一个好人家，不要再入江湖了。”说罢，便欲弯腰，想从林羽尸身上寻找苍雪剑的下落。
    就在灰衣少年指尖快触碰到那染血的衣衫时，枫林里突兀的响起一道略带戏谑又赞赏的声音，“这位小兄弟果真是好算计啊，佩服，佩服！”
    “谁？”灰衣少年瞳孔一缩，惊声道。
    （欲知下文，请看《七剑之澜锋》）
    注：
    天苍门：江湖四大门派之一，地处西域，名誉极高，实力雄厚，为“天门”之魁首。
    苍雪剑：江湖七大名剑之一，天苍门的镇派之宝，剑身通体雪白，坚韧锋利，剑柄花纹奇特。
    刹那老人：江湖散修宿老之一，武功极高，以绝招“晶光刹那”闻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