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不易

39 进皇宫 上


    铃兰和唐一笑一左一右的站在七王爷后面,她穿的是侍卫的服色,腰间还别了一把颇为沉重的弯刀。不错,现在她的身份就是一个随身侍卫。
    不过哪有这种身材矮小神色慌乱哆哆嗦嗦的侍卫?
    七王爷侧头瞟了他一眼,面沉如水的别开了脸。铃兰心里哀嚎,我也不知道唐一笑出的这种馊主意啊,本来以为只是躲在哪个僻静角落里偷看呢,结果唐一笑给她换了一身侍卫服装就这么正大光明的站在七王爷身后。左边三米远处就坐着皇帝和徳贵妃,下首是其他几位高品级的妃子,对面就是六王爷,她能不吓得腿肚子哆嗦么?想到此不由的又狠狠的瞪了旁边的唐一笑一眼,然后被唐一笑无辜的瞪了回来,好像在说:你不一直都挺胆大的么?
    他们所在的高台是御花园的最高处,不远处一片平坦宽阔的地方,十几个宫装丽人分列两边正在挥毫作画,这是今日的考题,每个秀女画一幅花卉图,并且题一首诗在上面,三炷香内完成。
    能坐到这里的秀女并不多,铃兰环视了一下没有看见舒梦筠,想来是水平不够之前就被刷下去了。子谣坐在左排最后一个,身穿杏潢色宫装,头戴金步摇,隐在一片金碧辉煌的人丛中显得中规中矩毫不出众。除此之外,她还认识的就是坐在右排第三个的宁泽澜,她穿了一身桃红色的宫装,头上带着缠丝累珠宝虾金钗,两个硕大的明珠充作虾眼,几根拉丝的虾须点点颤颤,很是活泼。时间还未到,宁泽澜已经第一个放下笔,兴奋的左顾右盼的张望。
    三炷香的时间并不长,不一会儿监时太监宣布时间到了。崇禧帝发话让大家不用拘束,谁画好了谁先呈上来。下首的秀女们互相望了数眼,大多不愿第一个上前。只有宁泽澜跃跃欲试,第一个走上前来行了一礼:“民女右都御史宁家泽澜献画,祝皇上福寿万年,贵妃娘娘青春永驻!”旁边早有两个小太监持画徐徐展开,任台上人观看。
    只间三尺长的雪浪纸上入眼之处是大片大片翠绿生香的荷叶,用的是工笔,荷叶的脉络清晰可见,上面的水珠也都晶莹剔透,栩栩如生,正中间最大的荷叶上趴着一只可爱的青蛙,左右两边是两朵亭亭玉立的荷花,一白一红,摇曳生姿。青蛙身朝左而头朝右,似是左顾右盼难以做出决定,不知道该跳向那朵花才好。整张画用了多种深深浅浅的绿色,却层次分明,丝毫不乱,足以显示画者功力非凡。
    旁边太监已将左上角的题诗读出:
    有蛙无花无颜色,
    有花无蛙太寂寞。
    一蛙两花正正好,
    可怜小蛙费琢磨。
    话音刚落,台上便响起几声抑制不住的笑声。铃兰也是嘴角抽搐:Q版的蛙,打油诗风,很好很好,宁小姑娘很有胆识意趣。
    连崇喜帝也忍不住笑了,和蔼的问道:“你是如何想到这么画的?”
    “回万岁,”宁泽澜抬着脸兴奋的解释道:“这是民女去年在后院湖中亲眼看到的情形,觉得那青蛙很是可爱,心中喜欢,就画了出来。陛下也觉得有意思么?”
    “好、好,很有意思。赏!”早有太监将准备好的御制堆纱宫花一支拿来送到宁泽澜面前,宁泽澜叩谢了圣恩后开心的退回座位。
    有了宁泽澜的带头,席间紧张的气氛消散了很多,陆续有些秀女也都献上自己的画作,铃兰着意看去,大多都是工笔的牡丹芍药等吉祥富贵之花,题诗也以吉祥话居多。美则美矣,但是不免有落入俗套之嫌。
    恰恰过了五六个人,有一个宫装女子款款而来,翩然一礼:“民女舞阳候薛家丹菡献墨,恭祝吾皇万岁万福,娘娘千岁金安!”她的声音如乳莺出谷,婉转清丽,人如芝兰玉树,熠熠光华,场内顿时静了下来。
    太监徐徐展开她的画作,只见纸上从左到右均匀分成三份,竟是三幅画。
    左首第一幅是雪压红梅,峰峦起伏的山上红梅花肆意的怒放,点点白雪压在虬曲有力的老枝上,和红梅花相映成趣,显得高风亮节极有气势;第二幅则是江边粉梅,远远望去云蒸霞蔚,恰如一片锦云遮在江水之上,隐隐还可见梅下江边还有游人往来,显得生机勃勃温暖明丽;第三幅则是窗前白梅,乃是近景,圆月型的雕花窗户里,露出仕女半侧的脸,对着窗外一株白梅默默出神,显得静谧清幽引人遐想。整幅画从左到右,视角由远及近,颜色由浓转淡,意境也依次由激烈转为平和,过渡自然,一气呵成。
    早有太监将题诗朗然读出:
    无论云峰与江边,
    处处风光尽鲜妍。
    不求人夸报春早,
    遍洒春/色至人间。
    画好,诗好,意境好,构思更高妙。高台上众人各个露出讶然的神色,就连七王爷也不禁对着画和人多看了几眼。
    “好!”崇喜帝拈须微笑:“立意高远,才思独具,堪称佳作!”
    “薛家可谓人才代出。”徳贵妃也在一旁凑趣:“当年先皇后便是诗书画皆精,更兼才思敏捷不同于常人,故博得京城第一贵女的称号。今日一见薛姑娘的人和诗画,亦是心思清雅卓而不同之人,可谓雏凤清于老凤声了。皇上,我看着丹菡甚是喜爱,不如将您前个儿赏我的黄玉凤纹玉佩转赠给薛家姑娘可否?”
    在座的人都是心念一动,潢色是皇家的专属颜色,故而玉里面也以黄玉最为尊贵,黄玉出产较少,大块可供雕琢的更少,这凤纹玉佩,端的是罕见的极品。徳贵妃赏下这么尊贵的东西,似乎是看上薛家姑娘了。
    “既然给了你还是留着吧,宫里难道只有那一件好东西不成。”崇禧帝轻轻一言带开了话题,“来人,将上书房那柄明潢色的镶金云纹玉如意拿来赐给薛姑娘。”早有小太监快步去取东西。薛丹菡垂首谢恩后退下。
    有了薛丹菡的诗画做对比,余下再交上来的诗画也就很一般了,堪堪又看了四五个,只听太监禀报说:“皇上,这是最后一个了。”
    铃兰打起精神看去,只见子谣屏气凝神上得前来,垂首施礼:“民女俞子谣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中规中矩,和她的衣饰一样。
    崇喜帝温和的点点头,两边太监将画展开,大家不禁咦了一声。
    画面上是一个百花园,不过在大朵的艳丽花卉之间,是一大片一大片洁白的钟形小花,虽然细小,却也爆发出勃勃的生机,如云霞,似轻雾,像初雪,繁复茂密,灿烂之极。徳贵妃问道:“这是什么花?”
    子谣恭谨的回到:“回娘娘,这是铃兰花。铃兰,又名君影草,山谷百合。花开时倒垂如钟状,花朵乳白色悬垂若铃串,一茎着花六至十朵,故名铃兰。常见于山谷野地,是个极普通的草野之花。但花开时莹洁精雅,香韵芬芳,盈盈浮动,幽沁肺腑。自有一股风流之态。”
    崇喜帝点点头,旁边太监朗声将题诗读了出来:
    铃兰生名园,
    寂寞开无主。
    纵然身微贱,
    不随百花舞。
    说真的,子谣的画工诗作算不上最好的,但是在场之人看过之后均默默不语,好似被勾起一腔心事。在座的人谁没有命运低微的时候?谁没有经过人生的低谷?谁没有像铃兰花一样默默无闻仰望满园□的时候呢?
    崇喜帝默然良久,轻轻问道:“俞~子~谣?”
    “民女在!”
    “何以想起画铃兰?”
    “民女幼时也喜牡丹芍药等名贵花种,不过为父守孝时居于乡下,反觉得铃兰这类小花更让人心情平静,舒忧解闷。故而斗胆将其入画。”
    “我记得你父亲生前是工部四品给事中吧?”
    “是!”
    “汝父故去后,家中过的可好?”
    “回皇上,家中一切安好。父母故去后臣女与兄长扶灵至乡下。家中自有田地可耕种,有诗书可颂读,有真心之友可清谈,些许人情冷暖,于臣女家人无碍。”
    “平日里在家都做些什么?”
    “侍奉祖母,协理家事,闲来便做做女红。”
    “女红?可有绣品呈上?”
    子谣解□侧的一个香囊递给太监,这不是从铃兰那里拿的梅花香囊,但却是仿着那种手法绣的,雨后天晴的底色,绣着的正是铃兰花。崇喜帝握在手中看了良久,沉声道:“赏!”
    作者有话要说:铃兰能混进皇宫确实狗血了点,但是大家都是来看言情的,无需深究,权当轻松欢乐一下。这文本身有点沉重,权当放松片刻。想想自己是皇帝,风和日丽,满园春/色,下面坐着无数环肥燕瘦各有千秋的丽人供你挑选品评,是不是很爽的感觉?
    PS:一直喜欢写点歪诗,如今可算有用武之地了,这篇中的诗都是我自己做的,要不要支持一下??
    春/色这个词都要过滤,我真是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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