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如墨

第66章


她吓着了,讷讷出声:“记住了。”
  
  仿佛是松了一口气,他垂首轻吻她的脖颈:“对不起,吓着你了。”
  
  小池的病情目前还无定性,近几日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齐墨心急如焚,没日没夜地翻读医书,与顾先生讨论治疗之法。再加上北疆局势严峻,大齐各地不同程度地出现尸毒之灾,内外交困之下,齐墨已然分身乏术。
  
  书房已经移到了卧房里,小池自那一日夜里醒来之后便一直处于沉睡阶段,一直未醒,顾先生给她用金针固元,齐墨每日为她输入真气,压制体内的蛊毒,如此一来,倒也不曾出现上次那般吸血现象。
  
  只是齐墨依旧不放心,日日夜夜守在卧房,除了要与顾先生讨论治蛊之法,或者北疆传来战报。
  
  齐墨放下手上医书,天边已经开始泛鱼肚白了,没想到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他稍微洗漱了一番,便躺倒小池身边,和衣而眠。
  
  他将将闭上双眼,突然感觉面前呼吸滚烫,他猛地睁眼,一双血红的眼睛近在咫尺!
  
  紧接着脖子一痛,熟悉的血液流失地感觉再次袭上心头,他微微阖上双眸,原本要在她身上下禁忌的双手渐渐松开,将她揽入怀中,轻抚她纤弱的背。
  
  一滴滚烫的泪落在脖子上,他心一颤,轻声唤道:“小池?”
  
  身上的身体微微一颤,他竟然十分高兴:“小池?你记得我,是不是?”
  
  耳边传来低声得呜咽,他的眼角也有些湿润:“没事的小池,我血多,我不怕!”
  
  似乎适得其反,身上的人儿不仅没有停歇,反而越来越伤心,滚烫的泪水从一滴一滴变成了一条一条。
  
  他笑着安慰:“小池不哭了,再哭就变丑了。”
  
  “小池乖,我真的没事,我身强力壮着呢,一点点血,不算什么。”
  
  “小池?”
  
  “小池?”
  
  身上的人儿半天没动,脖子上吮吸的力道也消失无踪。他惊讶地将她扶起,却发现她竟然再次沉睡了过去。
  
  心下原本因为她清醒的轻松瞬间又变成了一块大石沉甸甸地压在心上。
  
  第二日与顾先生说起此事,对方不仅没有任何地轻松之象,脸色反而越发沉重。
  
  “是不是情况不太好?”
  
  “不知道殿下可知晓有一种情况叫做回光返照。”
  
  眉间出现深深的褶皱:“你是说……”
  
  “不错。”顾先生解释道,“近日,你我一方面用金针固元,保证姑娘神识尚存,一方面又为她输入真气,保证她蛊毒不至于扩散,所以她才会一直沉睡,这样有助于她身体的恢复。可是,她竟然再次吸血,并且在吸食的过程中有了意识。”顾先生顿了顿,“姑娘对你的情意,怕是天高海深,可是即使那样,她依旧阻止不了自己,情况之危险,由此可见。”
  
  “……”
  
  回到院子里,小池还在昏睡着,他缓步上前,坐到床前拉起她的手,阖上双眸,将她的手捂在额头,久久不动。
  
  近日里翻阅典籍的毫无进展,外出寻医的近卫毫无消息,北疆西疆局势严峻,顾先生那一席话的雪上加霜,都像是一块块巨大的石头毫不留情地砸在他的心头,眼前人昏迷不醒,更将那不堪重负的心再次捅上鲜血淋漓的一刀。
  
  念及当初她在自己面前直言生死,他是怎么说的?哦,不会让她死的!那时候他多么信誓旦旦啊,可如今呢?他能做什么?
  
  那一尊淡然无波的背影,此刻盛满无助。
  
  “殿下!”门外传来风驰小心翼翼的声音。
  
  他整理了一下情绪,让声音听起来依旧如往常一般冷清:“何事?”
  
  “外面来了几个人,自称姓落日,要求见殿下!”
  
  他猛地站起,疾步出门:“快请!”
  
  别院门口站着三个人,一对年轻夫妇加上了一个老人。齐墨远远便认出了那位女子便是盛京红极一时的林缓歌,那个男子,应该就是自己飞鸽传书请来的人。
  
  “殿下!”林缓歌率先出声,她身边的男子听罢,朝齐墨看了一眼,朝拱手作揖:“落日无殇!”
  
  齐墨回礼:“齐墨!”转而向他身边的老者微微鞠躬,“这位应该就是落日宫主吧。”
  
  那老者一头银发,高鼻深目,听罢齐墨的话,深邃的眼神落在齐墨的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随后问道:“你就是齐墨齐少白?”
  
  “正是!”
  
  “我要见阿池!”
  
  “请随我来!”侧身让路。
  
  落日孤寒也不客气,一撩衣袍,大步而入。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突然昏迷不醒?”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要问明事情原委,当初在宫中只收到一纸短小精悍的飞鸽传书,言明小池重伤昏迷不醒,其余地便没再多说。
  
  他日夜兼程而来,自然就是要将事情弄清楚。
  
  齐墨抿唇,首先告罪:“是晚辈照顾不周。”
  
  “少废话,”他心急如焚,哪里还听得进去其他,“你且将原委说与我听!”
  
  “好!”拦住要发作的风驰,齐墨不甚在意,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到底是我没照顾好她,请宫主责罚!”
  
  “哼!责罚你有什么用。”落日孤寒脸色铁青,“到底是她太过重情,和她娘一样!”
  
  说着已经到了小池的房门口,齐墨道:“就在这里,只是,她一直昏迷不醒,宫主恐怖无法与她交谈。”
  
  落日孤寒又哼了一声,举步上前,只是在推门的时候,力道明显放轻了。
  
  落日无伤转身拍拍齐墨的肩膀:“父亲太过担心,所以言辞有些不周,还望殿下海涵。”
  
  齐墨苦笑:“本就是我的错,宫主生气也是应该。”
  
  “殿下切莫如此,小池一向有主见,当时情形紧急,你也是鞭长莫及。”
  
  齐墨摇头不语,长叹一声。
  
  林缓歌握住落日无伤的手:“走吧,我们也进去瞧瞧妹妹。”
  
  “好!”
  
  落日孤寒提小池诊脉之后,脸色越发地差了,齐墨心中的大石似乎也越来越重。
  
  “宫主?”
  
  落日孤寒无力地摆摆手,示意大家出去说。
  
  “阿池原先的治疗之法可是按照无殇给你的方子来的?”
  
  “是的。”
  
  落日孤寒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她内力压制,从而阻止蛊毒蔓延,可谓是饮鸩止渴。一朝筋脉尽通,内力散发,力量多余之前几倍不止,蛊毒的苏醒与蔓延便愈发强烈。如今……如今……很是棘手啊!”
  
  林缓歌十分担忧:“既然是棘手,是不是还有别的办法?”
  
  落日孤寒扫了一眼齐墨:“有是有,但是……”
  
  “如何?”不带他说完,齐墨连忙询问。
  
  落日孤寒叹气,看了一眼齐墨:“阿池定然不会答应的。”
  
  齐墨见他神色,也明白他说的法子,缓缓低头,几乎是自言自语:“她定然是不会答应的。当初,她亲自拒绝了。”
  
  落日孤寒疑惑:“亲自拒绝?阿池自来中原便不曾再回南疆,莫不是顾氏有人来了中原?”
  
  “不错,正是浮生城的继任城主顾渊鸿!”
  
  齐墨将事情原委再次原原本本地与落日孤寒说了,对方的脸色一直不好,到后来竟然有了哀戚之色。待齐墨全部说完之后只换来他的长长一叹:“这样的性子,还是这样的性子。太上绝情,却又太上多情。”
  
  言罢,连连咳嗽。落日无殇连忙上前,一手按在他的背上:“父亲。”
  
  落日孤寒微微阖目,静静调息,待落日无殇撤了内力,才缓缓睁眼。见到齐墨略显诧异的神色,解释道:“陈年旧疴。”
  
  落日无殇道:“当年在西域与出云谷谷主一战,一时不查,伤及肺腑。父亲的身体便一直这般。”
  
  “我师父?”齐墨问道,“可是十年前,您入中原之时与他的那一战?”
  
  “不错!”落日孤寒神色一冷,“当日只觉得他是个翩翩君子,却不想竟然这般歹毒,若不是后来无殇找到小池,我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当年的事情的确是个意外,那时候落日孤寒要入中原不过也是为了讨一个公道。当初去昆夷族浮生城的并不止方出云唐越和齐雍三人,另外还有一个大家同时没有提起的名字,那便是落日孤寒。
  
  昆夷族三宝流失,落日孤寒昏迷中被送离浮生城,一路上遭到浮生城的追杀,言明他居心叵测盗走昆夷族三宝。那时他便恋慕小池的母亲夏初荷,一时之间害怕她受责罚,便只身又返回浮生城,却不想路上又遇到方出云,得知夏初荷被禁闭。让他前来助他逃走。那时候落日孤寒自是不愿意走的,直到方出云拿出那半块玉玦。
  
  他回中原之后一直伺机想再回浮生城,却不想城外阵法离奇,他再也进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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