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复选觐见
御花园坤宁们前,所有过了初选的秀女都在此等候。
相较神武门外的人山人海,一道初选,已经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秀女,按照满汉蒙的次序,五人一行,依次进入大殿内,其余人则安静的等待着,再也不见初始的吵闹,反倒是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洛己此时位置相较上次靠前些,周围全是未曾谋面的陌生秀女,虽然依旧骄阳烈日,耳边没了吵杂声,倒是显得更悠闲。
很快,前面的人进入正殿拜见皇帝、皇太后,洛己她们一行五人被引入偏殿等候。
此次的小太监要比之前的态度恭敬很多,毕竟在宫中混得开的,自然清楚,过了初选的秀女,哪怕被撂牌子自行婚配,前途也是不差的,更何况谁又清楚究竟哪位秀女福泽深厚,能得皇帝看重?
前面一行人比想象中还要出来的快,洛己随意一扫,她们脖子上的牌子都还在,便清楚无一留牌者,五人列队垂首进入正殿,恭恭敬敬的跪地请安。
“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给皇太后娘娘请安,皇太后娘娘吉祥!给娘娘们请安,娘娘吉祥!”少女清脆悦耳的声音在敞阔的大殿内响起,
“平身吧,都抬起头来给哀家瞧瞧。”沉默片刻,皇太后叫五人起身。
闻言,五人动作整齐的起身站好,抬头平视前方,却无人敢真的直视天颜。
洛己虽然很想抬眼看康熙皇帝的真容,但也只是依照规矩将视线落在皇帝肩膀处,既能让上面的人看清她的容颜,却也不会让皇帝感到威严遭到冒犯。
“钮钴禄洛己?这小模样可真俊俏,在家都学了什么?擅长什么?”在洛己感觉满眼黄色刺眼时,真正的考核开始了。
“回皇贵妃娘娘话,奴婢虽然各方面都有所涉猎,但谈及擅长却只有园艺与厨艺。”洛己垂首,恭敬的回答。
这话一出,上面端坐的人都一怔。
没等皇贵妃再问些什么,皇太后拍着身旁的皇帝的说,笑着说,“这丫头倒是逗趣,这么多年,哀家倒是第一次听说秀女擅长园艺和厨艺的。”
听到这样让人有些哭笑不得的答案,原本被洛己精致的脸蛋惊艳而绞帕子的后妃心里也舒坦多了,歪管这秀女真正擅长什么,敢这样“直白”的回答皇贵妃的话,说不傻也聪明不到哪里去了,园艺跟厨艺,如此上不得台面的才艺,谁不是交给下·贱的奴婢去做?
洛己不动声色的站在原地,打定主意没人问话,她就不吭声,除了隐藏了医术,她也算得上实话实说了。
皇太后笑过后,见洛己不羞不恼的安静站在那,落落大方,初见的不满反倒去了几分,继续追问,“既然什么都学过,怎么偏偏擅长这两样?”
“回皇后娘娘,奴婢自幼在山中寺庙后院长大,一直与花草为伴;佛家食茹,奴婢却无肉不欢,这么多年来一直在研究怎么将素食做出肉味。”洛己一板正经的话音刚落,皇太后起头,上面的皇帝,妃子都笑了,连洛己旁边秀女的肩头都微微颤抖,忍得很辛苦。
大家都笑过后,康熙端起桌上的茶杯,抿嘴喝了一小口,视线上上下下打量着洛己,眸中闪过深邃的光芒,一直默不作声的康熙终于开口问,“怎么自幼在寺庙长大?”
一直还没看清康熙容貌的洛己,闻声,暗中感叹,虽然不清楚康熙容貌如何?但磁性却不适威严深沉的声音,还是蛮动听的。
神游之后,略一思量,洛己决定继续实话实说,“回皇上的话,奴婢自有记忆以来,就生活在寺庙被师傅教养长大,直到选秀前被父母接回家中,才知道自己姓钮钴禄氏,清楚自己不是孤女,其中原因,奴婢并不清楚。”
洛己清冷的声音又引起一片喧哗,众人皆不敢置信的看着面色如常的洛己。
“你难道从来都没对自己身世好奇过?”康熙饶有兴致的追问。
“奴婢幼时体弱多病,一直被师傅教导清心寡欲,少思虑,只以为自己与师兄一样都是师傅从山下捡来的。”洛己说得认真,听者却又被逗乐了,皇太后最甚。
“这丫头实诚,哀家喜欢,至于才艺,就打络子吧。”笑得很慈祥的皇太后,越看面色清冷的洛己越发觉得小丫头忒可怜了,直接就拍板洛己留牌子了。
皇太后已经发话,皇上点头不语,后妃自然不会不识趣再说什么。
洛己谢恩后退到一边,已经有宫女给她呈上各色丝线和布料,皇贵妃把视线转移到其余四位秀女身上。
“奴婢擅长歌舞。”听到这熟悉悦耳的声音,洛己的手里还忙活着秀活,却也想起来这就是在神武门对她冷嘲热讽的“甜美声音”,今天可能是想给皇上留个好印象,声音更加甜美好听,有这么一副好嗓子,唱歌想来也不会难听。
一展歌喉后,不出意外,郭络罗氏也被皇帝留牌子了,洛己将自己中规中矩的络子呈上去,虽然在才华横溢的秀女中并不起眼,还是顺利的留牌子了,剩余的三位秀女则就没这么顺利了,神色落寞的谢恩了。
“哼,络子打成那样,还不是倚仗有张漂亮脸蛋?”出了神武门,上轿子前,一直走在洛己前面的郭络罗氏突然回头,恶狠狠的盯着洛己。
正准备上车的洛己动作一滞,抬头看向她,有点小失望,虽然声音很好听,相貌却只是一般模样,脸有点圆,眼睛不够大,嘴巴......总之,上上等的声音,却只搭配了大众的脸蛋,虽有特色,却不协调,得出此结论,略微失望的洛己没有再看那张写满嫉妒的面庞,自顾自的上车了。
回到礼部给外地秀女安排的住处,看到自幼相伴的侍女,洛己不安的心稍稍得到安慰。
“主子,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初夏扬着灿烂的笑脸迎上来。
因为洛己对“小姐”这词深入骨髓的厌恶,洛己仅有的两位婢女都唤她“主子”。
“好,今天就不要放体香丸了,秋语,今晚就吃水果沙拉吧。”吩咐两位侍女后,洛己踏入大大的木质浴桶。
洛己喜欢流水,干净的水,仿佛能够洗尽一起俗世的烦扰。
3三妻四妾
一道道册封,指婚的旨意发出,整座皇城都弥漫着大战后百废待兴的喜悦,洛己在黄昏夜幕时分等来了一顶青色轿子,还有皇上的口谕,她的册封还没到达需要皇帝下旨。
言简意赅来说,就是洛己被封为答应,赐住永寿宫偏殿。
后宫三千,答应仅在常在之上,这是个很玄妙的品阶,古书云:答应,即:“随常加封者”。常年服饰皇帝,后妃的宫女因聪慧灵巧,颇得主子欢心,可以口头上称呼她们为答应,以示嘉奖。皇太后等身边有脸面的大宫女,可以册封为答应;帝王身边得宠的宫女,同样可以称呼为答应;而秀女,同样可以封为常在,答应。
洛己身为第三类,从某一方面,后宫主子们身边伺候得宠的大宫女都要比她们这些人尊贵;当然,名义上,洛己依旧是名正言顺,但同时也是最末等的后妃。
不是孤女更似孤女的洛己,也没有什么嫁妆,她虽有两位忠心的侍女,但答应并不能带人入宫;虽然有很多已经失传的医书,但那些都远在江南,同样不被允许带入后宫;唯一允许带入后宫的银两,洛己又没有,也只能简单收拾几件贴身衣物。
没有赏银,接她入宫的太监自然不会给洛己这个新出炉的答应好脸色,永寿宫伺候的两位宫女也是漫不经心。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两世为人,物质生活都很富足的洛己第一次在冰冷的硬塌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早晨五点,刚刚入眠没多久的洛己被宫女并不温柔的唤醒,两只大大的黑眼圈在白皙粉嫩的肌肤衬托下格外显眼,嗯,哪怕洛己不想承认,跟她那张冷冰冰的脸相称,也很有滑稽的喜感。
拒绝了宫女的梳妆打扮,洛己在脸上薄薄的擦上祖传秘制的花蜜,未施粉黛,规矩的穿上宫装,稳当的踩着花盆底,去前殿请安了。
永寿宫的正殿并没有妃嫔入住,最高等级就是汉军正蓝旗安嫔李氏,请安后,简单几句训话,安嫔带着大家去给贵妃佟佳氏请安了,身为永寿宫品级最低的答应,洛己坠在最后。
《史记》、《二十四史》等史书洛己虽然读过,但出生在是中医世家历代单传的独女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她近乎所有的时间都放在医术上了。
从能视物开始,看得最多的莫过于草药;能识字起,读过最多的莫过于医书药方了;能麻利走路后,洛己便开始跟着爷爷采药出诊了。
所有一切的一切,琴棋书画等古达大家闺秀的必备装备,都是洛己作为娱乐所学的,还有就是后来双胞胎对她的强迫。
因为对导致近代中国落后的清朝没有兴趣,洛己读史书时对清朝就是敷衍了事,而正史对后宫的记载也是寥寥几笔,书到用时方恨少,此刻便是洛己最真实的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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