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贱钟情

第18章


  “其实也不是,我觉得哪里都没有我的家乡好,只不过是想出去闯闯而已。”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孟程仪换了一次水,接着语调轻浅地说:“我答应过我妈,三十岁就回去,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叶嘉致眯缝起眼睛问:“什么意思?”
  “怎么说呢,其实我挺恋家的,但又喜欢往外跑。”她的脸上浮现淡淡的微笑,“人生在世不过几十年,我想这么几年应该够我玩的了。到了差不多的年纪就回家,跟条件差不多的男人相亲,找个还算顺眼的人结婚生子,一有空就多陪陪爸妈。我不希望我这辈子都在一个小圈子里生活,但又不希望自己一去不回,就这么简单。”
  叶嘉致赞赏地点点头,笑着说:“我还以为大多剩女不想嫁人是因为要求苛刻,想不到还有你这种的。”
  “……”这熊孩子会不会说话?谁是剩女?!
  “喂!别这么用力搓我的裤子!会坏的!”他还指望着穿它出去各种高档场所,要是被洗坏了他真没钱再买一条了。
  “你那么会洗,自己洗去!”说完她就把被搓得皱巴巴的裤子往水池里一扔,生气地瞪着他。
  对上的却是叶嘉致无辜的眼神。
  孟程仪抿起唇,深吸一口气,认栽:“下次你穿条便宜点的。”
  转身继续奋力洗衣服。
  此仇不报非君子什么的,这笔账她记下了!下次他要是也招惹了她,一定加倍还!
☆、第十七章
  一周后,孟程仪和陈水一起去了北京开会,同行的还有阿珂和陈水手下的梁助理。梁助理是办公室里唯一一个男性助理,堪称国宝级人物,是大家的事业典范和爱情楷模。其典故只因出自我国古代著名爱情故事的谐音“梁祝”,不过这也注定了他这样的人物是个悲剧。
  自从梁助来了公司,梁祝便更加深入人心,隔三差五地就会被情场失意的同事传颂一番,以至于当事人实在受不了地哀怨:“我终于知道我单身二十多年的真正原因了,以后大家还是连名带姓地叫我吧,真这么传下去哪家姑娘还敢嫁给我呀?”
  可是即便他如此哀怨,也挡不住大家热衷调侃他的心。于是后来,他听着听着也就习惯了。→_→
  总部那边早就安排好了酒店,孟程仪和阿珂住一间,梁助托总经理的福,和陈水一人住一间。
  因为会议是在第二天的下午,早前对会议也有所准备,于是到了北京的当天下午孟程仪和阿珂便商量好了一起逛会街,顺便找个地方解决晚饭。
  前脚刚踏出酒店大门,后脚梁助便从后面追上来,喘着气说:“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阿珂因为要逛街而心情明朗,愉快地抢在孟程仪前面回答:“去逛街啊,反正暂时没什么事。”
  梁助便说:“我跟你们一道吧,顺带吃个饭。”
  孟程仪开口:“你确定你这么做陈总不会炒了你吗?好歹你是他的助理啊。”
  梁助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反射出一道犀利的光线:“没事,刚才我去问过他了,是他让我跟你们一起出来的。再说要是过会陈总让我陪他在这酒店吃饭,我可消受不起啊。”
  阿珂鄙夷地对他说:“你不知道有种东西叫报销吗?”
  “你这是挖社会主义墙角啊,”孟程仪坏笑两声,又说,“回头让老朱好好查查你。”
  阿珂抓住孟程仪的手臂可怜状:“小仪姐,手下留情啊。”
  楼上的某个豪华套间里,一双平淡的眼睛紧紧地凝视着在酒店门口与同事说笑的某人,直到她的身影远离,逐渐淡出视线,才将目光停留在她的消失处,慢慢涣散。
  到底是哪里吸引了他?陈水自己也说不清。
  只记得那天他由于参加葬礼而未能出席那个对他而言很重要的竞标,于是委托了当时他非常尊重的有着丰富从业经验的销售经理代为参加,最后竟然也拿下了。
  就当他得知这一消息之后亲自去感谢那位经理时,却看到一个刚从销售柜台转进办公室的新人在安全通道里被训斥,而训斥她的人正是那位经理。
  从他们的对话中陈水才得知,原来那个案子竟然是在那个新人的一意孤行之下才竞得的。原先他只是欣赏那位新人的胆量,但见她对经理的训斥一副悉心听取的样子,他便觉得不久后她也会变得和其他员工一样。
  谁知后来一次与朋友吃饭,那人正好也去了那场竞标,对方无意地说起竞标过程中发生的事,他才知道真相。
  原来销售经理收了好处,协商谈成之后与某外界部门收益分红,便在竞标时按照自己的要求顾自抬高价格。只是没想到这事被那个叫孟程仪的新人知道,她之前了解过公司的最初报价,便初生牛犊不怕虎地在竞标过程中大胆喊价,并不想后果的死缠着对方解释说明。
  用他朋友的话说,那个经理当时的表情比吃了屎还难看。
  正是这件事,让陈水对这位小职员刮目相看。
  思来想去,他之所以对她偏爱,还是因为她本质简单。
  抬手捏了捏皱着的眉心,陈水反省,他对温睿有的是承诺和责任,他们之间还有着多多少少其他因素的牵绊。订婚在即,离正式的婚礼便也不远,他和孟程仪,永远不可能。
  即使心动,也仅能止于心动。
  逛了半天街,孟程仪什么都没买却早就走不动了,阿珂依旧兴致勃勃地拉着她东走西看,而梁助两手拎满了纸袋,除了买给家人的一些小纪念品,其他几乎全是阿珂一个人的。
  看他实在可怜,和阿珂并排走在前面的孟程仪回头问他:“要不我帮你拎掉些吧。”说着伸手就要去拿。
  “小仪姐,看这双鞋怎么样?”阿珂拉过刚向梁助伸出援手的孟程仪,满心欢喜地问。
  看了看努力保持着绅士风度却一脸无奈的梁助,孟程仪忍不住开口:“阿珂啊,你今天都买了好多了……”
  阿珂对着孟程仪娇笑:“哎呀,难得嘛。再说我还要给我家里人带礼物啊,要是买的不好,我妈会说我的。”
  阿珂的父亲是在S市的市政府工作的,收入颇为可观,母亲是家庭主妇,从阿珂平时的话里就能略知是个很会享受生活的女人。所以她会那么大手大脚地用钱,孟程仪略懂缘由。
  但又看了一眼可怜兮兮的梁助,孟程仪又说:“这些牌子在S市不都有吗?到时候回去了再买不也一样?”
  “这不是正巧在这儿碰上嘛,”阿珂一边试穿着鞋子,视线不曾偏离地上的镜子,一边说,“看见喜欢就买咯,嘿嘿~”
  “……”可是她也买太多了吧!光她自己的衣服就买了三四件,价格都在靠近小数点前五位!
  五位啊!阿珂她一个月的工资才多少?她就这么一小会用掉的钱比她一年的工资还多!
  梁助百无聊赖地甩了甩手上的一堆袋子,说:“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啊,基层来的小市民肚子饿了,上层建筑管不管饭?”
  “是啊,纳税人的钱,用起来谦逊点。”这句话孟程仪其实忍了很久了。平时多得是接触,但都只是工作上而已,今天真正见识到了,她打心底里的非常不待见。
  倒不是出于嫉妒,因为凭孟程仪现在的经济实力想要买那些东西也没什么困难。只是她受不了看到自己辛苦赚了钱交了用来所谓地回馈社会,竟被这么践踏。而且就在她的眼前,那人还坦然地用着类似于炫耀的口吻说着那些轻飘飘的话。
  “小仪姐,你生气了啊?”孟程仪的话说得非常直白,怒气也很明显,阿珂天生机灵当然明白。只是碍于孟程仪是她的上司,她也只能将锋芒敛起,及时讨好,“要不过会我请你们去吃晚饭?随你选地方。”
  孟程仪皮笑肉不笑地弯了弯唇角,语调沉沉:“不用了,一样是花自己的钱,怎么能把人情给别人做了?”
  接下来的时间孟程仪没再跟阿珂多说什么话,晚饭了无生趣地吃完后三人就径直回了酒店。
  即使是住在同一个房间里,孟程仪也贯彻坚决不和她说话的冷战政策。
  而另一头阿珂实际上也不是好脾气的人,要不是看在孟程仪是她上司的份上早翻脸了。
  两人各有所思的度过了一夜。
  接下来的一周,孟程仪和阿珂一直处于冷战,除了工作上必要的交流,两人根本没说过话。
  最后一天待在北京的晚上,孟程仪决定再出去逛逛,总要买些纪念品回去。余光看了眼玩着ipad的阿珂,孟程仪背着包独自出了酒店。
  听说北京盛产景泰蓝,前几年搬了新家老孟老是说要买一对花瓶放在家里,可惜一直没看到中意的,于是孟程仪便打算看看能不能买到。
  因为实在不知道该去哪里买,孟程仪便坐着地铁跑了一趟王府井,首都有名的购物街应该不会错。
  转了半天,也去专柜看了好些,但孟程仪心里还是没底。完全不知道怎么挑得好,对景泰蓝这种东西也只是在高中历史书里知道它还叫珐琅彩,其他一概不知。
  漫无目的地在王府井大街上闲逛,孟程仪好想以头戗地,为什么买个花瓶会这么难啊啊啊!
  “程仪。”
  身后响起的人声让孟程仪愣了下,这声音太熟悉,却又有些不真实。
  转过身,陈水就立在她身后,幽深的黑眸直直地看着她。
  “陈总?”她愣了几秒才找回自己的思绪,又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声调平平地回答:“刚和朋友在这里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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