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馨送来的急,槿娘带了月华一同去清草堂,并不只是为了解当前的局,也的确是为了刺激一下郭氏。
上一回的避子汤之事,槿娘简单的分析了一遍,把徐承宗的嫌疑直接排除了。
以他的性情,若真不想让自己生孩子,定然是要从徐陵下手,实在不得已,哪怕直接等有了再动手脚就是,自己在府里也跑不出去,不管是身边的丫鬟还是这杏红院都不是风雨不透的,实在没有必要打了桂氏的旗号偷偷做手脚。
至于徐老夫人,更是不屑于打桂氏的旗号了!
能打了桂氏旗号,又不想让人发觉的,定然是内宅之人。
而这个府里除了桂氏就是丁姨奶奶看自己最不顺眼,但也不排除郭氏或者是那个只见过一面的周姨娘。
郭氏的反应在槿娘的预料之中,明明上回对自己示好,自己却没有承她的情,反而转脸去巴结桂氏,又带了两个丫鬟过去臊她的脸,她不但吃惊,且似乎气极,哪怕临出院子时对自己好言以对,却掩不住脸上的烦躁。
这事儿她谁都没有说。
倒不是不信谁,而是杏红院现在各方的人马已是聚齐了,她不得不谨慎。
————
碧桃馆在府地的东北方,槿娘进了院子,小云便亲自迎了出来,笑着上前行礼,“刚小丫鬟说二奶奶过来了,小姐便让我亲自出来迎,您快进来!”
槿娘亲自搀了她起来,自从上一回提点过,这个小云对自己似乎格外热情。
翠玉让素馨和月华在廊下侯着,这才跟着槿娘进了屋子。
素馨心里满是失望,只呆站在廊下,连头都不抬一下。
倒是月华,只觉得无聊的紧,便往院门处走去,走到院门边,就看到一个衣饰华贵的少年缓缓走了过来,眉目清秀,脸色白净,眼里透出几分得意与张扬。
月华的脸唰的红了,她想起上一回去齐云斋时,这位三少爷看自己的眼神,心里不由有几分激动。
转而她又想起了老太太的话,“……这事儿都往后推一推,……新婚不过一月就提拔通房,传出去对陵儿的名声也不好听!”
可二少爷显然心思不在她身上,倒不如三少爷,说不得开了脸自己就能提个姨娘!
于是脸上不自觉的带了笑意,冲着进门的徐隃行礼,“三少爷好!”
徐隃进了院子,就看到这么一个美人儿站在自己的面前,不由得心中大喜,“你怎么被调到这个院子里来了?可是二嫂容不下你?”
月华听得一惊,这话若是被二奶奶听到,自己可要吃挂落的!
着急的抬起头来,也顾不得恭敬了,脸色一变,冲着徐隃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是奶奶过来看二小姐,就把我带过来了!”
徐隃脸上闪过失望,他略做掩饰的咳嗽了一声,“不过是开个玩笑,你着急什么?”眼睛却是紧盯着月华来瞧。
月华也瞧出了徐隃脸上的失望,脸色一红低下头去,声音像蚊子一般,“奴婢……奴婢不敢……”
徐隃见了心里更是觉得舒坦,“上回你送来的金创药真是不错,可还有么?”
月华见徐隃并不进院子,虽有几分的慌张,心里却是甜的,“这还得问二奶奶,若二奶奶那儿还有,奴婢就给您送去!”
说着月华轻轻抬头,只见徐隃的眼里目光如炬,她的脸就更红了。
此时有小丫鬟走过来,“原来是三少爷!”
月华见了连忙福身一礼,转身走去了远处。
徐隃正想再跟月华多说几句话,见此情形,心里便有几分不乐意,连进门的兴致都没有了,只道,“既然二嫂在里头,我就改日再过来,左右也没什么要紧的事!”
说着从兜里掏了个兔爷出来,“这是给二小姐的!”
那小丫鬟接过兔爷,“奴婢替二小姐谢过三少爷!”
顷刻,这兔爷便被送到了徐纤儿的手中。
“三哥虽说平日不怎么照顾我,但有好玩的东西也会想着我!”徐纤儿让人将兔爷收好,显然并不是很喜欢。
槿娘跟着笑笑,“可惜他总把你当个小娃娃!”
徐纤儿脸一红,“他也是好心!”
陪着徐纤儿说了一会子话,槿娘便也告辞,徐纤儿拉了槿娘的手,“二嫂要多过来找我!”
槿娘点点头,看了看屋子,眉头微蹙,“这里虽清静,可太阴凉了些,冬天还是冷!”又去摸徐纤儿的手炉,只觉得是温的,便冲着小云道,“二小姐身子弱,你们多上点心!”
小云面有难色,看了一眼徐纤儿,却是低了头应是。
槿娘一面出门一面对徐纤儿道,“外头冷呢,你就别送了,就让小云送一送我!”
小云将槿娘送出了院子,这才叹了口气,“小姐不是那爱争的性子,府里的下人们又太会看人眼色!我爹虽是大管事,管的却是外院的差事!”
槿娘点了点头,“若是缺什么,回头打发人去我那儿说一声,从我那儿匀一些过来也就是了,实在不行,还有二爷呢!”
小云曲膝福礼,“奴婢替二小姐谢过奶奶了!”她也想明白了,日后总是要配人的,若是徐纤儿能嫁一处好人家,她说亲也好看的多,自然比以往要用心。
回了杏红院,就见绿柳脸色有几分不对,槿娘便回卧房换了衣裳,绿柳这才凑过来道,“二爷刚刚回来换了衣裳!”
早上刚上身的,怎么突然就换了衣裳,“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绿柳摇摇头,将那件宝蓝色的直缀取过来,“是有一处开线了,因着是从柜子里拿出来的,竟没有发觉!”
翠玉凑过来看了一眼,却是皱了皱眉头,槿娘见了便把衣裳递过去,“你自己看看,可看得出什么?”
凑到窗户口,仔细看了半晌,翠玉这才抬起头,“这处开线是有人剪开的,不是挣开的!”
翠玉的针线活比她和绿柳都好,可也不是格外出挑,绿柳不禁问道,“不就是开线了么?姐姐如何看出来的?”
翠玉笑着指给二人看,“奶奶您仔细看,这线头处略显平整,若是挣开,又怎么会这样平整?”
果然,断线的两头,确似有几分平整。
翠玉又拿了针线笸箩过来,取出一根同样的线,两手一抻,线断成两半,两相比较,果然是不同的。
槿娘脸色一变,“这衣裳二爷什么时候穿过?又是谁收到柜子里的?”
翠玉想了想,“是认亲的那一日穿过,因着午饭时弄脏了,回来便送去了浆洗房,前儿送回来的时候是我收下的,之后就被收到了柜子里!”
浆洗房送来的衣裳总要检查一番的,翠玉很肯定的道,“因是二爷的东西,我便更仔细,收起来的时候定然是好好儿的!”
槿娘的脸色一沉,“这杏红院,得空要清理一下了!”
翠玉也是跟着脸色一遍,“奶奶说的是,恐怕日后这吃食上也得小心着些!”
晚饭之后,槿娘便叫了翠珍和冬桃过来,冬桃额头上的淤青已是消了,只是翠珍的脖子还没有全好,只是结了疤,但好在如今是冬天,穿着高领再留几缕头发在耳后垂着,也就给遮过了。
“既然好得差不多了,就出来当差吧,冬桃过几日跟我回一趟娘家,也免得你祖母惦记!”槿娘的话音刚落,就见冬桃的脸上现出喜色。
上一回回门的时候她就没能跟着去,若是这一回再不去,恐怕老太太走前未必能见着了。
二人应了是,槿娘又嘱咐翠珍,“二爷的东西还是交给素馨,你只管着我的衣裳就成!”
待二人退了出去,便有小丫鬟回禀,“月华说有事要见奶奶!”
槿娘心里一笑,她还正要找她呢,便让小丫鬟们退出去,“只让她一个人进来就好!”
月华有几分慌张的走进来,娇美的脸一直冲着地,头也不敢抬的跪了下来,“奶奶,今儿在碧桃馆,三少爷说奶奶上回送的金创药不错,问奴婢还有没有,奴婢不敢答,只让三少爷去问您,三少爷不太高兴,这才走了,奴婢说错了话,这才惹得三少爷不高兴,还请奶奶饶了奴婢!”
槿娘眉头一皱,她没有想到,月华跟她说的竟然是这个事儿。
这下连准备好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只叹了口气,“不过就是一点子药罢了,回头给他就是了!”
月华磕了个头,“谢过奶奶大恩!奴婢回头亲自送过去,再跟三少爷赔不是!”
槿娘对着翠玉道,“去把二爷上回拿来的那几瓶子药再拿两瓶。”又对着月华道,“你这会子就去吧,回来也不用回禀,歇着去就是了!”
月华听了吸了一口凉气,又磕了个头,这才接了金创药退了出去,待出了院子,才抬起头来,脸上却难掩激动。
次日的一早,冷砌起了床,才发现月华睁着眼睛躺在对面的床上。
“姐姐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不知道!”
月华转过头来,脸上笑意浓浓,“昨儿个去见大夫人了,说了好久的话才放我回来,回来的时候你都睡了,怕吵醒你,就没点灯!”
看着月华的脸上闪着不同以往的光彩,冷砌只觉得这朵美人花似乎在大夫人的一番说教之下想的通透了,就像一朵盛放的花儿,比以往更加娇艳。
她笑着起了床,“大夫人是怕你不高兴吧,姐姐放心吧,就算是提拔,你也是大夫人的人,又长的漂亮,素馨再得老太太喜欢,恐怕奶奶还不高兴呢!”
月华淡笑不语,眼睛看着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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