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贤抵良田

48 第四十八章 斋食节


    旁边的环翠无奈道:“都成亲了,还跟孩子似的!”
    环翠勉强扯了扯嘴角,道:“可不就是孩子么?”
    这一病,近两个月了,环翠总是时好时坏,吃不下东西,终日郁郁,整个脸小了快一半,惨白无神的,这一笑,都牵出了眼角几条皱纹来。
    陆黎看着心疼得很,不是没问过,她说自己没事;不是没劝过,她却只是摇头,什么也不肯说。本是该躺着,不该出来这热闹的地方惹劳累的,可环翠很是坚持,从半月前就求着陆黎一定要带她去金光寺,也答应了陆黎好好养病不多想,可这半月过去了,却还是病病殃殃的样子,就像当初陆黎第一次见她时的样子。
    “娘子瞧那个!”谢禾很是尽职尽责地像明因介绍着街上的各种以前没见过的新奇事物,“那个是钻火圈,待会子那就从那里跳着钻过去。”
    “跳着钻过去?”明因贝齿咬住下唇,很是认真地思索着,这是怎么样的一个动作?
    谢禾瞧见自己娘子的模样,觉得煞是可爱,手指戳了戳她有些肉肉的脸颊,笑得一口白牙露出了个月牙弯,明因心想着,这牙齿真白。
    “娘子,真好看!”谢禾赞扬了一句,转过头问陆黎环翠道:“们也娘子真的很好看是吧!”
    明因一下臊红了脸,拍开他还戳着自己脸的手,低头道:“说什么呢!”
    两均是一愣,继而无奈笑着应了他,环翠接着道:“是啊!少爷有福气,娶了这么好的少奶奶,可要好好待她啊!”
    “那是自然!”
    车内正笑闹着,车外正有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似的。
    “小姐…小姐!慢点走,等等巧心啊!”外头女子的声音叫得焦急,明因顺着声音望去,那女子,看着怎的那么眼熟?
    “小姐!”那女子又大叫了一声,顺着她眼神望去,一身形娇小的女子正被撞倒地,那丫头赶紧跑了过去,将她扶了起来,女子抬头那一瞬,明因身子僵了僵。
    “怎么了?”谢禾本还笑闹着,这时见明因脸色微变,才回过头来问,“娘子?”
    顺着明因眼神望去,“不就是个女子被撞了么?”
    “相公……不认识?”
    “认识谁?”
    明因一怔,“哦…没什么…”
    经幡高挂,金瓦碧墙,山海,香火缭绕,张灯结彩……
    明因从来没有想过佛堂寺庙也可以用张灯结彩这词来形容,可是事实摆面前,确确实实就是…张灯结彩了!
    以金光寺主殿的尖顶为中心,放射开来连接着其余各个大殿的屋顶,尽是梵文抄写得密密麻麻经文的经幡,风中如旗帜一般翻飞扬起,风吹幡布的声音,如僧众旷野中低诵佛经般款款入耳。下方各殿间也不空荡,尽是些结了彩条的花灯,各型各类,有简有繁,每个都不一样,挂空中也是引目光流连得很。
    简单的一番礼拜后,陆黎便跟着住持往大殿西边角落解签去了,谢禾拉着明因的手腕往大殿外晃了去。
    明因才甩开谢禾的手跟他讲佛堂圣地不能拉拉扯扯的,便见了个熟悉的身影往殿角那边拐了个弯不见了。
    “那不是翠姨么?”明因似说与谢禾听,又似自言自语,好奇地跟了上去。
    谢禾本欲叫住她,却也觉得蹊跷。翠姨本不是来求签的么?怎的求了签还没听解便又跑到外头来了?谢禾也无多做犹豫的便跟了上去。
    “站住!”环翠忽然停下脚步大叫了一声,有些破音,却像是使尽了浑身气力般,站那里摇摇欲坠。
    明因吓了一大跳,停了屋角,谢禾从后面没料她忽然停住,直直地撞上来。明因赶紧回头,举起食指“嘘”了一声。
    “知道是的…知道是的…”环翠激动地叫喊着,却只是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因为啜泣得用力,身子一抖一抖的。
    一个衣着破烂的男正站环翠前头,没有回头,背影高大。
    “当年是怎么说的?考取了功名便回来,可回哪里了?早忘了家哪里,早忘了还有苦苦等着了!知道是怎么过来的么?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么?可知道们受了多大的苦才熬到现?”环翠叫得声嘶力竭,看着前面如尊石像般不移不动的背影,环翠忽的蹲下,低声抽泣了起来,“就算不会来,也不该变成这样啊……”
    那背影重重一颤,微微犹豫一阵后,转身走近来,扶起环翠。
    “这不是…”明因谢禾均是倒吸了口气,这衣衫破烂的男,不就是上回寺门口救了明因的那个道士么?
    环翠忽的又激动了起来,抓着那老道的衣领道:“是个骗子!是个骗子…”又骂了几句,脱力般软了身子,倒道士怀里痛哭了起来。
    那道士手紧紧圈着环翠以防她软倒地,望天长叹道:“终是因果自食,逃不过啊……”
    躲屋角的两看得正疑惑着,忽的听到身后似乎有动静,转身一看,陆黎正扶着墙,看着前头的抱着哭的男女,泪流满面。
    “娘,”明因才开口,陆黎便整个软软地倒了下去。谢禾眼疾手快地跑过去接住了她,背起陆黎便往后头跑。
    留下对这里毫无知觉的环翠和道士,还那头抱头痛哭。
    折腾了一上午,谢禾明因才将精神恍惚的陆黎和环翠送上马车,让她们先回去。
    谢家毕竟捐办了施饭施粥,总是要有旁看着,往年都是陆黎和环翠寺里打点,可这回,两忽的都成这样,谢叔恒知道后,便叫了谢禾明因留下看着。
    “其实什么也不用做,还要们这里做什么?”谢禾送走了她们,有些不满地一旁嘟囔,就着一旁凉茶摊子的长条凳坐了下来。
    “留下也没什么,瞧这,多热闹!”明因也随谢禾一旁坐了下来,“也不知道如儿怎的还就不来了,她不是最喜欢热闹的么?”
    “她啊!一早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带着小梨逛会集去了,说是有个什么货郎…”想起早上谢如儿欢欢喜喜出门,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会情郎去了。
    “货郎?”明因心中,警铃四起。
    开凉茶摊的老妇走了过来,问了他们要什么。
    要了两碗茶后,明因拿起绢子,谢禾面前的桌位上拂了拂,将些瓜果渣子瓜子壳扫开,道:“如儿近来,可有跟说些什么?就如要嫁什么的。”
    “没有啊,怎么想起问这个?”谢禾一挑眉,“可是嫁给了!再不能想嫁的事!”
    明因白了他一眼,谢禾笑嘻嘻道:“这不开玩笑呢吗?再说,如儿虽与亲近,可毕竟是哥哥,这些话,也不会来与说不是么?该说也该是跟这嫂嫂说是吧!”
    明因转念想,这倒是,如儿怎会同谢禾说这些呢?
    那老妇一时忙不过来,招呼着明因将自己的两碗茶拿过去,谢禾按了按明因的手,自己起身取了茶过来。
    “说今儿早上那道士,和翠姨会是什么关系啊?看翠姨那么激动的样子…”明因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睁大了眼睛,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相公,还记得翠姨上回中暑,不就是这里?们便是那是遇到那道士的,会不会翠姨是因为看到了他才一直久病不愈的?爹爹也说过翠姨那是心病,莫不成,这道士便是翠姨的心病?”
    谢禾点头,思索了一阵道:“既是翠姨的心病,那为什么娘见了他们俩,也晕了过去?”
    “唔…这个…”明因一时也理不清关系,想起上回这个开凉茶摊的老妇给她说过,这道士原本是个中了举的,却不知为何落到这地步,还说是等女儿…
    “女儿?可是翠姨年纪也不小了,那道士…看着没那么老。”谢禾很是客观地评论道。
    明因若有所思,环翠嘴里提到的“她”,又会是谁?见那老妇正忙得很,明因想着,等哪时有空再来问问她好了。
    外头日头晒得很,虽有篷布遮挡着,还是很热,两喝完了茶,便往寺里走了去。
    才进了寺门,便见着前头站着一身着绫罗的小孩,脚上踩着个结了彩条的花灯,看起来很是趾高气昂的模样。因是白天,灯里也还没有点燃火烛,那个被踩小孩脚下的花灯倒是没有燃起来伤了,可旁边另一个孩子却一旁哭得抽抽噎噎的。
    明因正想走过去,又见了从一旁走出来个头包方巾的妇,衣着虽是简陋了些,可是紧袖长裤的,很是利索,却并不像那庄稼。
    时下还有这样的打扮?
    那妇瞪了一眼那浑身绫罗绸缎的胖小孩,眼神凌厉得很,才将那哭得正伤心的孩子给抱走了。
    那胖小孩似乎被那妇吓到了,过后又嘟起嘴来,狠狠地将脚下的花灯踩了又踩,直到那个本来就简陋得很的花灯竹架全散才依然忿忿不平地走了。
    明因用很是奇异的眼神抬头看了眼谢禾,谢禾笑笑,又执起她的手,往大殿后头走了去。
    “有没有发现这些灯笼都是不一样的?”
    明因四周一望,依然全是经幡灯笼,点头道:“嗯,看见了。”
    “那是各家做好后往寺里送来祈福的,方才那小孩踩着的,大概就是那个妇家的灯笼了。”
    “哦…原是这样!怪不得那妇满眼的凌厉……”明因恍然。
    “一年全家的福气呢!换也生气!”谢禾感慨一番,自己小时候也曾经干过踩灯笼的缺德事,后来没过多久就生病了,来了个和尚说是做了缺德事才报应身上的。
    “真的?那后来怎么样了?”明因听得津津有味,追着问后来的事,没注意到这时谢禾牵着她的手正往哪里去。
    “后来才发现那和尚就是来坑蒙拐骗的,说是之前骗了家不少银子,头发让给烧没了,索性就剃了光,也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僧袍,也不知道骗了多少。好被齐县令抓了去,他也才老实了,这事可算是这十几年来樊城最大的案子了…”谢禾想了想,补充道,“哦,除了年前薛二小姐被山匪抓了的事。”
    “那郭大娘的儿子呢?他也是几年前被山匪给抓了的。”
    “他啊…他那个不算,他是临城被抓走的,与樊城无关。要说也怪了,明明是相邻的两个城,偏偏樊城多少年不出一件事,可临城却是日日出事,县令一年不知道要换多少个。”谢禾嘴里说着,脚上也不停歇,绕过了几个大殿,将明因往后山上带了去。
    “换县令?是因为办事不力么?”小小一个城整日出事,除了治理者办事不力,也想不出其他原因了,“不过,怎的会日日出事?”
    “这才是奇怪之处了,不管换了多少个县令,几乎都待不过三个月,不是死了,便是逃了,再不然便是无故失踪了。”
    谢禾声音有些低,明因听得后脊梁骨凉飕飕的,抓着谢禾的手紧了紧,抬头睁大了眼,小声问道:“难不成是…”
    谢禾忽然停下脚步,放开明因的手,正了正身子与之相对,左右顾盼了一番,双手捧起明因红润的脸,对准了她微启的柔软便是重重一印。
    “是骗的!”谢禾扔下这话便迅速跑开了。
    明因顿觉周身血液倒流,脑子一片空白,怔愣了好半晌。
    谢禾远远看着自家娘子愣原地动也不动,挪着脚步往回走了一般,见明因回过神来,一双眼睛正四周乱瞟,小心靠近问:“娘子,找什么呢?”
    明因也不开口,突然眼睛一亮,从草丛里抓起根小臂粗的木棍,道:“个骗子!”
    吓得谢禾转身就跑,直直往山上奔去。
    “娘子饶命啊……”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爬字爬到现在,这章字数比较多,算五一福利咯~
    还有~今天有位大大缩,因为更得太勤所以没评论,难道真的素酱紫吗(+﹏+)~狂晕倒…
    阿塘最近被流放了,可能会更得慢点了,说好了,姑娘们不能就这么抛弃瓦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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