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转女配之桃始惊华

28 第二十八章


    .
    大雪纷飞的腊月,家家户户闭起门来,红灯笼一盏一盏的挂在客栈门前。牵马的小厮将最后一批踏雪飞骑牵入马厩,给食槽上了干草,马儿们扑哧扑哧吃得欢快,他伸了一个懒腰,往后门走去。忽闻一声马蹄嘶声,白马喷出的热气重重的洒在小厮的脸上。马上的人扯了扯缰绳,朝他笑了笑。
    “请问小哥,这会儿还能投栈么?”
    是个男子的声音,如鸟儿绒毛一般柔软的拂过他的耳畔。小二木讷了半晌,下一刻他的手中被人强塞了缰绳,女子淡如水的嗓音流过他的心头:“谢谢。”
    那一男一女进了客栈,小二牵着缰绳,有几分不知所措。
    当真是……一对仙侣啊。
    ·
    什么仙侣,不过是师徒罢了。
    短短十年,对已然是大乘境界的空思来说不过弹指一瞬。他的模样不曾变化,仍然如同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一般。善水如今已是十八岁的少女,身形上更像女子不说,多了几分娇媚。但多年的修道让她心如止水,虽然与前世的懵懵懂懂不同,但淡漠的样子和生人勿近的气息让人退避三舍。(说白就是面瘫)
    善水也不想面瘫,只是和空思相处久了……表情也不能丰富到哪里去了。
    “师傅,你要哪间房?”
    真是不巧,客栈只剩下三间房,两间在西楼,一间在东楼。他们自然是选了西楼的两间,但一间在头一间在尾。中间相隔着四五间厢房。空思一声不吭,走到尾巴上的那间厢房,开门进去了。
    那间房间……紧挨着茅厕。
    善水叹一声气,推开门进去了。
    ·
    翌日。
    善水起得很早,天未亮她就在客栈的屋顶上打坐,吸取晨曦的天地灵气。昨儿下了一夜的雪,此刻屋顶上铺了薄薄一层积雪,善水和衣而坐,丝毫不觉寒冷。一阵翻涌的云气聚集在她四周,将她笼罩起来不得真颜。融气化丹之后,善水吐出一口浊气。她看向东方的晨光,欣慰一笑。
    她随着空思修道,却并非那些功法剑诀。她的道,乃是功德。
    这十年来他们走过大半个九荒,由行践悟道,由道知行践。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善水用自己的行为领悟到了道,她觉得,天地间的道其实都与修行无关,道从一开始就是质朴的、真实的。现在的修真之人,都忘了要从道中去求道。他们一味的追求功法,有的甚至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但这一切天道都知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她曾问空思:“倘若我不修行,只积累功德,我什么时候能功德圆满,飞升天界呢?”
    “随缘。”空思说。
    随缘。
    万事随缘,不要强求。
    善水抹去眼角的泪,顺着梯子爬下屋顶。
    ·
    小二很早就在张罗了,楼下静悄悄的。善水要了一笼包子,和着茶,她一口一口的吃着。一个穿着白色道袍的女子头戴纱帽,提着剑从门外走进来。她把剑往桌上一丢,对小二吩咐道:“小二,上一壶酒。”停了停,“不,来我来一坛子酒。”
    “姑娘,这大冬天的,喝酒伤身……”
    小二的劝告无用,女子拿起剑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酒拿来!”
    “那……姑娘还是喝热酒吧……”
    “冷的!老娘说话你是没听清楚还是耳聋啊!”
    ·
    小二畏畏缩缩的跑去拿酒。那女子将一坛上好的女儿红放到嘴边就猛灌。善水斜睨着她,哪来这么豪爽的羽客?只见那女子嫌纱帽遮挡,喝酒不方便,一手扯下纱帽,头朝后仰,大口地灌酒。善水看清了她的样子,先是愣了一番,之后笑了笑。
    原来是她。
    ·
    柔芷将一坛子酒喝下,但依旧面不改色。善水心下疑道,这柔芷不是转世为白芷,她……她应当是被那萧煌杀了才对。怎么会在这里?善水疑心着,那柔芷摇摇晃晃地提着酒坛子就走过来了。她一把倚在善水身上,左手轻挑的挑起她的下巴:“你……你好眼熟啊……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善水摇摇头,她拉着她坐下:“你喝多了。”
    “哼,我怕什么喝多。我……我再怎么喝都不会醉,我可清醒着呢。”她将空坛子往嘴里送,摇了几回都只是几滴酒水。当下又用空坛子拍案道:“小二!再拿一坛酒来!不!给我拿——十——十坛!”
    “小二,拿解酒的茶水来。”善水不理她的话,对小二吩咐道。
    这位姑娘才是明事理的。小二眉眼弯弯,当下前去取了一碗醒酒茶来。
    善水哄着她喝,柔芷偏偏不喝。善水叹着气放下碗,当真是个难搞的姑娘。她只好和她打起太极来:“你为什么要喝酒?心情不好?”
    柔芷趴在桌上,她的脸皱成一团:“苦。”
    “什么?”善水没听清楚。
    “苦……我心苦。”她怒嚎一声,抱着哗啦啦的泪如泉涌,哭声震天。小二捂着耳朵躲到厨房去了。善水轻拍着柔芷的背:“告诉我吧,说出来,你心里或许会好受点。”
    ·
    情字伤人。
    善水将柔芷送到了房中,轻轻合上房门。身后空思问道:“善水,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起得这么早。”
    陈述句,毫无疑问是不能隐瞒了。她转身,靠着门板:“是我的朋友。”
    她的眼睛没有看他。
    空思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他不愿意逼问她——他的手放上她的头,轻轻地揉着,声音也放轻柔了,如同母亲在哄着孩子入睡一般的温柔:“倘若是对自己有害的事情,不论如何都要告诉我。不然我要罚你。”
    “好。”
    她敛下眉眼,不让他看见自己眼中的触动。
    他与她的关系,这十年来一直模糊不清。她叫他师傅,但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纯粹的师徒之情。
    ·
    真是苦恼。
    原来那柔芷当真是自己八百年前所遇到的柔芷,按照她的修为,化神期不在话下。奈何她与一个人纠缠了八百年之久,那个人还是宗门之主。
    呃……过去的宗门之主。
    空漠。
    “那个,嗝,臭空漠!抛下老娘就一个人去当宗主了!还嗝不见老娘!后来……后来好不容易能见到他了,那些小鬼头就告诉我,他……”柔芷眼中噙满了泪,“他羽化了。臭空漠,当我们之间只是过眼浮云,一弹手就能抛弃的么!嗝!”
    “你找了他多久?”善水帮她抚着背,声音轻缓。
    “五百年……”柔芷说着,在她怀中渐渐睡去了。
    五百年。
    如果换成是她,又该如何呢?
    ·
    “师傅,那空漠师伯哪里去了呢?”对着空思离开的背影,善水问道。
    空思转身,看着她。
    那眼中写满了不解。
    但他还是说了:“羽化,登仙,尘世之间,再无他的一席之位。”
    “那你呢?你总有一日也要到那天界去,对不对?”以他的资质,早就可以登仙了。可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才在这尘世逗留!
    “善水。”他的眼中盛满了宠溺,“你当真认为仙人就很好么?”
    “不是么?”
    世人都说神仙好。
    空思摇摇头,扭头就走。
    “未必。”
    ·
    马蹄声嘶,身着黑色披风的带刀者从马上干净利落的跳下,相互打了个眼神,大跨步地走进了客栈。马儿踩着雪,嘶嘶的鸣叫着。小厮将几匹好马牵到了后院去。善水扶着栏杆蹙眉看着这群莽汉大大咧咧地坐下,他们用力地抖了抖披风上的雪,说话的嗓门就像是千军万马一般粗犷而狂野:“小二,上好酒好肉!”
    “各位大爷……这会儿太早了,厨房师傅还没来……”小二颤颤巍巍地凑过去,替他们添水添茶。心急的大汉一口喝下,然后又吐了出来,吐了小二的一身:“这是什么茶?连给大爷们漱口都不能!去拿酒来!没有肉?那就把你的肉砍下来!”说罢用刀大力的拍案,震撼小二。小二吓得屁股尿流,连声道歉,前去取了十几坛的好酒,生怕他们一个不满意,就砍了自己的脑袋。
    “小二。”善水向小二打了声招呼,小二获救一般的跑了上去,善水问道,“小二,那些都是什么人,怎地如此猖狂?”
    “那些都是……咱们盛京的御侍军们。”
    “御侍军?”
    “就是……皇上御用的军队。”
    这盛京乃是九荒的皇都,皇帝掌握着天下的钱银、人力、土地。荼罗洲虽然是修真门派所在之地,但是和帝王之家还是有几分关系。一直以来荼罗洲都和帝王有秘密的协定,就是倘若帝王有难,修真之士必须出手相助。不然偌大的一个九荒,皇帝可能放任荼罗洲培养他们自己的势力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双方互赢互利。
    七年前,九荒帝王皇石暴毙,他的二儿子——鲁王皇赫即位。这位仅仅二十岁的年轻君主一直在暗地里培养他的实力,如今开来,他的手下不但有力能拔山的蛮汉,也有道行颇深的修真士。哼,身为修真之人,居然沦为帝王家的走狗,实为善水不耻。
    只是那荼罗洲如今再如何和善水也无多大关系了……她吩咐小二弄一些食物送到柔芷房中,说完正欲回房,忽脚下一摇,她惊奇地往楼下探去:方才那个嚣张不可一世的御侍军此刻被人一脚踢到了墙上,他重如泰山的身体此刻深深地陷入了墙内。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只是一个粉色衣服的女子而已。那女子的白色纱帽被风吹起,露出一角绝美的容貌和古井不波的冰山表情。
    “没想到这盛京,居然也有人敢在本王眼前这么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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